而门口的陆天林和李长河直接转身过去擦起了眼泪。
齐鸿彬的鼻子也发酸,二十多年来,心里的某种怨念,也终于彻底消散了,他的父母并不是真的不要他,知道这点,就够了。
“老夫人,或许是巧合呢,毕竟……”
“这还是巧合吗?”轩前进过去从抽屉里又拿出了两张照片递了过去。
“这是……”齐鸿彬接过了照片,顿时诧异了一下。
“一张是我当年的档案照片,一张是你在部队档案里的照片。”轩前进叹口气,“你自己分的清楚吗?”后面的话,语气稍微有些重了,这个孩子竟然还不想认他们啊,这怎么可以?
齐鸿彬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孩子,当年你为了参军,虚报了年龄吧?”轩前进红着眼睛看着齐鸿彬,“齐家庄的人证明了这一点了。”
齐鸿彬知道这个事儿瞒不住,微微的点头:“是,我实际是五八年出生的。”
所有的信息,越说越能确定,齐鸿彬就是轩家二十二年前被人偷走的长孙轩博彦,小名小斌斌。
“孩子,对不起。”轩前进看着齐鸿彬,“我知道你肯定心里有怨气,但是,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找你,为此,你妈还……”
“老首长,是苦难教会了我成长的。”齐鸿彬却摇摇头,“我小时候或许有怨恨,后来大了就没有了,反而有的是感恩。”
如果不是小时候的苦难,也不会让他成长的那么迅速,也不会让他认识顾叔秀姨一家人,更不会有他现在的小丫头。
想到如果不是自己出现了,而是别的什么男人会待在小丫头的身边,他心里就十分的不得劲。
所以,他是真的感恩。
轩前进点点头:“好孩子,不过,你是不是该喊我一声爷爷啊?”
“我是奶奶。”
“我是爸爸啊。”
齐鸿彬看着三张满是期盼的脸,终究还是改了称呼。
“哎。”官美凤那眼泪啊,就怎么也止不住,拉着齐鸿彬的手怎么也不松开,“小斌斌啊,你是正月初一生的,当时小名那是老头子抢着给取的,百岁的时候,那老东西又抢着给你起了大名,叫轩博彦,你妈说啊,这名字好,是希望孩子有丰富的才学,有好的品德……”
齐鸿彬就听着对方唠唠叨叨的,看着老人还一样一样的往外搬东西,竟然都是在他生日的时候给准备的礼物。
有些甚至都已经破旧了。
“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肚兜,这是你妈做的,你妈不会刺绣的,现跟我学的,还挺聪明,绣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百岁那天,你妈说啊,她的还是拿不出手,你身上是穿了我绣的肚兜的,你看照片上那个,跟这个是一样的,都是花开富贵,但是颜色不一样……”
老太太一样样的给齐鸿彬介绍那些东西,以及背后的故事,最后,实在是累的脸色都发白了,这才不得不停下来。
“奶奶,你去休息吧,我不走。”齐鸿彬只能给出承诺。
“真的?”
“真的!”齐鸿彬点头。
老太太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回了房间。
“小斌啊,你别怪你奶奶啰嗦,这些年啊,她和你妈一样,一直都处在自责之中,她一直觉得是她提议办百岁宴才让你丢了的。”轩前进看着孙子笑了一下,“不过她跟着我经历了那么多波折,所以,这才能挺过来。”
“我没怪。”齐鸿彬摇摇头。
陆天林一看这个架势,就想告辞,但是轩前进却阻止了,理由就是小斌刚回家,还没正式认亲,兴许会拘谨,有熟悉的人在或许会好点。
陆天林就是齐鸿彬最熟悉的人。
陆天林只能留下。
“小斌啊,去看看你妈吧。”轩前进拍拍齐鸿彬的肩膀,然后看向轩开胜,“或许见到了小斌,她也能好一些。”
轩开胜就带着齐鸿彬往后走去。
轩家住的别墅后面还有个副楼,中间有个小的庭院相连。
轩开胜和媳妇陆方琼就住在后面。
陆方琼自从儿子没了之后,就大病了一场,差点就没了,后来虽然救回来了,但是精神出现了问题,就喜欢自己抱着个枕头坐在墙根自言自语说着什么,谁也不认识,只认识轩开胜,只有他能喂她吃饭喝水,哄她睡觉。
只要轩开胜不在,她就一动不动,拉尿都不动,甚至不知道渴也不知道饿。
原本也曾经将她送去过精神病院,但是两天而已,她就将自己饿晕了。
后来,轩开胜就将妻子接在身边,每天都是亲自照顾。
二十多年,愣是没有任何怨言。
这些都是陆天林告诉齐鸿彬的。
陆天林还说过:“我堂姐虽然丢了儿子精神有了问题,但是不可否认,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对于这点,齐鸿彬也是认可的,所以,他从心底里是认可了这个父亲的。
“她有些认生,我先进去跟她说一下。”站在门口,轩开胜看了齐鸿彬一眼,然后率先进了屋子。
从门上的玻璃窗里,看着屋里坐在墙角抱着枕头自言自语的女人,齐鸿彬感觉心脏的地方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似的,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眼泪不自觉的就掉了下来。
轩开胜过去温柔的将女人拉了起来,轻轻的跟她说着什么。
那女人却忽然抬眼,然后一把推开了轩开胜,起身就往门口跑,在拉开门的瞬间,愣住了,眼神又开始涣散了起来:“小斌斌在哪里啊?”
“阿琼,小斌斌长大了。”轩开胜过来轻声的解释,“他长成大小伙子了。”
“大小伙子?”陆方琼歪着头看着轩开胜。
轩开胜点头,指了指齐鸿彬:“你看,小斌斌长大了,回来看咱们了。”
陆方琼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齐鸿彬的脸上,歪着头看着他:“你是小斌斌?”
轩开胜看着齐鸿彬:“她就是你妈。”
齐鸿彬看着眼前瘦的皮包骨头的女人,嗓子里跟塞了一团棉花似的,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张开了嘴:“妈。”然后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