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李清离开的前一天晚上。
芜球与李清温存过后，他们相互靠着，依偎在一起。
“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在申城还有一个情人的时候，我是很高兴的，真的特别高兴，因为我要走了。”
“会有人照顾芜复，会有人照顾我们的孩子，而且他们还会有一个大姐姐！”
“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
“她的出现就是一个错误！”
李清却对着他正色说道：“不，我知道你喜欢的不是我，你喜欢的是苏簌，那个大你十岁的老女人！”
“不，我只喜欢你，我也只会爱你一个……”芜球连忙解释。
“你听我说完，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因为我太冷静了，因为我不够骚，而你，只喜欢她那样的**人。”
“你不是在侮辱她，你是在赞美她，只是可惜，她听不懂，你也不懂。”
他不想与她讨论这个问题，他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臂，用力越来越大，口微张，大脑细胞却纠结在一起，变成一片空白，他想要祈求她不要再说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负了她，也坑了她的女儿，也坑了我，我在地下城几乎没法管理，她的声望很好，他们以为是我逼死的，几乎没有人听我的。”
“说实话，我喜欢的也不是你，是鲁高逸，你在我的毕业照片上见过他，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他吗？因为曾经还有两个比我更优秀的学姐也喜欢他，而且也是他的女人。”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你懂我？”
“是的，我懂你，我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你想要的不是母亲，因为你讨厌在母亲下必然要显露出来的弱势、被维护与被理解；你想要的也永远不会是大街上的随便的一个女人，因为你是一个足够冷静、知道何种行为必然要产生何种后果的男人，你是一个有着极强意志力与控制力的男人，你的性必然是受控的；你想要的更不是亲情，因为亲情是羁绊，是互相扶持，而你已有足够的能力处理好自己的事业、生活、家庭、爱情，我们只需在你背后支持你就可以了；你想要的也不是“闺蜜”，你的心事永远不会对别人说，你真正的感情与担忧也没有和我说过。你需要的是介于母爱、性爱、情爱之间的那种柔、那种软，那种让你可以放下一切的心理的阴暗面，去选择相信。而苏簌恰好就是这样的一种女人，所以你会被她吸引，而喜欢与否只是一个道二选一的选择题，而你恰好选择了否定。”
“你否定的原因是因为你有家人、事业，你在天堂，而她被你扔到了地狱。她愿意为你在地狱撕开一条口子，她可以为你表现得单纯、霸道、叛逆、甜美、顺从，甚至是你想要的骚，只要你在乎她。如果你愿意在地狱陪她，她会都无所谓，可你连看一眼她的勇气都没有。你拒绝她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地狱是你的，她逃不了，她却不愿意呆在地狱，她希望你能拉她一把，可是你拒绝了。”
“你既想要她，又在拒绝她，所以她死了之后你很痛苦。可是你，你知道你们这种人叫什么吗？流浪者，你虽然有家，但是你的心在流浪。我族也有很多你这样的人，不过他们没人会做出你这样的选择，因为在这种细枝末节上的选择与立场从来无需固定在同一个地方，人生有意义的事情太多了。”
“你们都错了，这个世界没有天堂，也没有地狱，我们所有人只是在地狱天堂两边穿插进行，这就是末日。可是你们被局限在三维空间中。”
“因为你所担忧的一些问题根本就不重要，你想得太多了，然后你失去了一些东西。你陷在了这些无聊的关系里面，也将她拖了进来。”
“她看得很明白，她只有依赖于你才能生存，你也只有依赖于她才能生存（愿景与发展）。你们本就只能是一体的，但是你拒绝她又侮辱她，她又被逼得离不开，她已经无处可去。是你先背叛了地下城。”
“你别说了，我求求你，你别说了！”芜球被李清的手术刀一样的心理分析割的鲜血淋漓。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也许她说得是对的，他还是没有适应这个末日，他不喜欢，也不知道如何处理感情、理智、生存之间的关系。
“我也知道，但做不了。不，如果我早知道，在我们的家庭中给她留个位置，事情不会是这个样子。可是如果家庭撕开了一个口子，还能是完整的吗？我现在也不乐意，但我找不到一个好的办法？我知道有一种办法可以，但是我又舍不得，对不起，我真舍不得彻底放开她。”
“我见过她的死亡，就在触碰石碑的时候，但是我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你知道吗？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为什么不能救下她？”
“我在石碑中看到了很多人的死亡，很多很多，我知道地下城中的每一个人是如何死去的，但是我无法阻止。”
“如果生命的终点是确定的，那生命的过程还有什么意义？”
李清：“如果你不知道，他们就不会发生？不过一种是硬刀子割喉，另一种是温水煮青蛙。”
“我知道你不是我原先的丈夫，因为芜烈出生之后，他已经两年没碰我了。当我认为我们的生活还将持续下去时，你来了。”
“然后我们有了两个孩子，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没什么。”李清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停止了讨论。
“我本以为是你性格变了，但是现在，我闻到了你身上的降临的味道，我特别感谢你的存在，你救了我，如果是那个男人，我撑不过三年，他不喜欢我，也不在乎我。你虽然也不喜欢我，不，是不爱我，但是你在乎我的感受。”
“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我能感受到你没有恶意。”
芜球有些生气：“只是没有恶意吗？为什么要这这样说？我们是一家人，我是你的丈夫，难道不是如此？”
李清：“一个人是谁是确定的，他不可能变成另一个人，永远不可能。”
“李清，你这样真的很令人讨厌你知道吗？难道我做的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难道我全在浪费时间？难道我的所有努力都是……”
“那我们得到了什么？芜烈被送到了金陵，金陵去了你说的那个异空间，你明明知道过程，却不得不送过去，因为他在地下城会死；公公全身瘫痪，我们都帮不了他；芜复只能交给地下城的人帮忙照顾，因为他不再相信我们，你也害怕见到他；只有芜情我可以带去冰族……”
在这一刻，强烈的悔意、恨意纠住了他的心，原来，他做的只有失败，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深低着头，不停地敲打！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过去的！”
李清抱住了他的狰狞痛苦的脑袋，像小孩一样抱着：“我们都很感谢你为这个家做的一切，如果没有你，我们说不定已经死了，这不是你的错。我们知道你已经努力了。”
“我没见过像你这样强的神，因为你可以穿维降临到三维的地球，还无所不知；也没听过如你这样弱的降临者，你的哲学生存基石仅限于我们。你想错了，我们对你来说没那么大的价值。你似乎是在生存与意义之间，于亲情处死锁，但我们并不是你的亲人，所以……”
听到这句话之后，芜球的心死了，他不算是这个家的家人，他被排斥出去了。
无论他做了什么事情，付出了多少精力，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愿意随他走的，坚定地随他走的，竟然是已经被他逼死了的苏簌。
“他们不是我的孩子吗？为什么要这样？”
“如果你是神或者灵之类的，会在遗传信息上改造，如果你是枢机之上，会在第四维神识上加以影响，但你……我没发现芜烈和其他两个孩子有什么不同，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有很多人通过这样的方式救下后代，但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
“怎么了？”
“像猪一样蠢，你是通过道德方式影响，并试图将他们绑定在你身边。”
原来，否定一个人是如此简单！
芜球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的价值链在这一瞬间完全崩塌！
难道，这就是末日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