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国淮省庐州市这座曾经的繁华都市,现在的庐州虽然被叫做末世天堂,其实也只不过是因为这里到处都是巴掌大的变异草籽,所以庐州根本不会轻易饿死人,才得了这么个绰号。此时庐州市正被厚重的铅云永久地遮蔽,已经连续有三天不见阳光了,只有偶尔划破天际的闪电和随之而来的倾盆暴雨,成为了这座城市最常见的景象。雨水无情地冲刷着皲裂的混凝土路面在那一条条缝隙中翻滚起一股股泥浆。
连绵不绝的暴雨,如同天空裂开的伤口,无休止地倾泻而下,可这时候穿着大五叶迷彩色雨披的工程兵还是挎着被塑料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五六式冲锋枪一边检查着附近的大楼的安全系数,一边清剿孔雀军残党。
在这几乎要贯穿天与地的透明雨幕下,第四军麾下一支工程兵小队正在一座小楼内,劝说这里的住户配合调查孔雀军残党的时候,小队中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军官刚摘下雨衣的兜帽,正在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人群中一个有些神气活现的白发老头。
“你就是这群人的连长啊,”这个将白衬衫整齐塞在裤腰中的背头老汉一开口,就把那个满脸胡茬的连长说得一愣。这个老人看着看这个连长有些慌了,于是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胳膊,很是得意的说,“年轻人,我们这些人末世前也是有身份的人。没有你说的孔雀军残党,你要不要请示一下你的领导给我们行个方便?就要搜查了...”
连长听到老汉的话,眉头微微一挑,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随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尽力压着火气说:“大爷,我们军令在身。而且....”
这位连长的话还没说完,这位大爷身后那几个莺莺燕燕的女人就因为那句“大爷”捂着嘴,笑了起来。
“我叫王东升,谁是你大爷!别以为现在秩序乱了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我告诉你....”大爷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一把冷冰冰的六四式顶在脑门,他刚才因为得意挑起来的眉毛就那么僵硬在那里,说话时撇着的嘴角剧烈的颤抖着。
这位连长紧紧的抿住嘴巴,鼻翼微微耸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都快喷出火了,他在强忍着自己想要一枪打死这个老头的冲动。他用力吸了一口气,根本没有一点缓解,现在的他嘴唇已经气得有些发抖了。
“王东升,我认识你。不过我就告诉你一句话,我们武军长说过不擅闯民宅,不惊扰旧日权贵的政策估计你也清楚。”中年军官的目光扫过那些因惊讶而停止笑声的女人们,然后再次回到王东升的脸上。\"不过,现在有战时条例,我们有权对一切可疑建筑进行搜查。我手下的兄弟刚才就有一个人因为这栋楼里有人打黑枪挂彩了。\"
这位连长轻轻地拉下击锤,然后缓缓地将枪口从王东升的脑门移开,他的动作很慢看得出来他已经快忍不住了,他拿出自己的证件,一边竭力压制着自己胸膛剧烈的起伏,一边说:“我叫张铁,新编第二师,一团三营二连连长。”
王东升听到张铁自报家门,脸上的表情从紧张转为一丝玩味。他的眉毛微微挑起,嘴角的颤抖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狡黠的微笑。他的眼睛闪烁着精光,似乎在评估眼前的这位年轻军官。
\"金大哪一届的?我末世前心理学博士生导师,你们武军长就是我过去的学生。\" 王东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挑衅,这老头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就把刚才的恐惧都抛到脑后去了。
只见这个王教授,从一个穿着低胸连衣裙的女孩手里接过来一个对讲机,得意的晃了晃就瞧了瞧对方手里的枪,笑着说:“年轻人,知道现在印的庐州票上的老爷子是谁吗?就是我们金大的老校长,也是你们武军长的义父。他老人家刚和我通了话,怎么样还查吗?”
张铁听到王东升的话,心都快拧在一起了,他哪里不知道这个王东升是谁呢?不过这家伙的名声是真臭,当着武军长一家他是一副儒雅的学者做派,总是以“民间学者”的身份为第四军提出了很多在末世这种环境下治疗和缓解士兵们ptsd的好方法。
可这个人渣在私下,可是什么女人都敢收,孔雀军覆灭前就是一个全部成员都是女人的军事组织,没有几个让王东升看得上眼的美女就见鬼了。可说实话谁又愿意得罪这种小人呢?
张铁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面前的王东升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尽管王东升操守很有些问题,但是强闯肯定会惹大麻烦,他费力的咽了咽唾沫后说道:“我认识您,我也是吃了您开出的处方病情才有缓解的。您的本事,我们这些人都知道....”
张铁无意中看到王东升背后那群莺莺燕燕中,一个栗色卷发的女孩的虎口处有着老茧。他的目光在那个栗色卷发女孩的手上停留了片刻,他注意到了虎口处的老茧,这通常是长时间使用枪械才会留下的痕迹。他死死盯着那个女孩,直觉告诉他,这个女的有八成就是孔雀军残党。
王东升顺着张铁的目光看去,发现张铁竟然死死盯着自己最喜欢的小老婆,在这一瞬间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额头青筋都快要爆出来了。
“你走不走!我就问你,你走不走?”王东升不停地用食指戳着张铁的肩膀,他的余光看到刚才那个栗色头发金色连衣裙的女孩对着他隔空努了努嘴,这个小老头一下就来劲儿了,只听他大叫道“臭要饭的来我们金大的队伍要饭了?”
张铁噙着泪,一直就这么在队员的面前被王东升这么戳着,可他哪里能走呢?得罪王东升的下场他知道。不过要是公然违反军令,纵容孔雀军残党,那就是枪毙。
\"王教授,\" 张铁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请您自重!\"
王东升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家伙,他愣了一下,然后他居然发现以往对他又敬又怕的“流民兵”,这次居然都已经悄悄的打开了步枪的保险。这一下可就把王东升快要吓死了,可他刚才已经把话说满了。
王东升看到这些当兵的都已经把枪举起来了,他连自己额头的冷汗也不顾上擦一下,就壮着胆子大叫道:“干嘛!要造反吗?”
王东升的吼叫声在小楼里回荡着,只听“唰”的一声,那些穿着老式迷彩图案雨衣的士兵居然瞬间拽掉了步枪上包裹着的塑料袋,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王东升和他背后的女人。
在这一瞬间空气都好像是凝固了一般,王东升有些费力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些黑洞洞的枪口,额头上的冷汗让全身一阵发虚:“我...我是你们...武...”
“你,出来!”张铁根本不理王东升了,直接指向那个已经吓得面无血色的女孩,在他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所有半自动步枪都发出一阵金属的脆鸣声——点发模式打开了。
“基于第四军颁布的《对于孔雀军处理办法》以及《末世后治安管理条例》我们有权对任何单位或者个体进行必要的搜查和审讯。一旦遭遇抵抗,我们将有权诉诸于武力解决问题。”张铁死死盯着王东升和他的小老婆们,虽然现在的张铁看起来非常强势,可在他的心里真的比谁都紧张。毕竟这个人确实是武廿无的老师,一旦拿不出证据还在王东升家开了枪那后果可就太严重了。
“你,立刻出来!否则全部以包庇孔雀军残党论处。”说完这句带有最后通牒性质的话,张铁上前一步就抓住那女人的手腕,直接将那个棕色头发的女人拖了出来。
光滑的地板根本没有什么摩擦力,张铁只是悄悄用力,无论那个女人怎么挣扎都用不上力气,直接就被拽着滑行了出来,她拼命对着王东升伸手,想要抓住王东升的胳膊,她眼泪已经把精致的眼影熔出一道道黑线,那黑线顺着她脸颊滑落下来,她整齐的卷发在雨披的摩擦下变得凌乱不堪,她拼命大喊着:“老公救我,姐妹们救我啊。”
她的声音异常凄惨吓得所有女人都紧紧的抱住王东升,她们的头都埋在人群里,那些贴着各色美甲的手纷纷都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发出“啊,啊,啊!”的尖叫声。
张铁对身边士兵挥挥手,一个如狼似虎的大汉一脚就踩在那个女人的背上,另一个则单手就抓了这女人不停挣扎的双臂,随后拿出一个单孔软手铐那坚韧的塑料条后,猛地一拉卡扣这个女人的双手就被牢牢的固定在一起。最后前面那个人猛地蹲下身子一把揪住这个疑似孔雀军残党女人的头发,赶忙检查对方的脖子——孔雀军的脖子上有类似于条形码一样的纹身,他们只要用缴获的扫码机一扫就可以确定对方的身份。
王东升的脸色由红转白,他心里太清楚了,这个女人就是张铁说的孔雀军残党,可这种事很多被第四军优待的知识界人士都会收留一两个填充自己的后宫队伍啊。可这种事他又怎么和这种大头兵说呢?
这种事真的是不出事还好,真要是出了事,被这个张铁抓住机会往武廿无那里告一状那还好说,去那里磕头求情大概率能保下一条命。可现在武廿无已经远征荆楚省去了,现在留守的又是武廿无的老婆安娜,这是一个眼睛里不容沙子的女人。
“张连长...我有话说!”王东升的话音刚落,末世前一般用作超市扫条形码的扫码机居然\"嘀\"的一声,扫码机屏幕上显示出了一串数字,那是孔雀军成员特有的身份编码。
另一个士兵,拿出缴获的孔雀军军官的花名册,一阵查找后,兴奋地大叫道:“报告连长,身份初步核实完毕,这是岳小兰,过去孔雀军第三师副师长。”
这一声报告不光差点把王东升吓死,就连张铁都吓了一跳,谁听说过就是日常巡逻抓逃兵抓叛党直接抓出一个战犯呢?张铁努力平复一下自己那剧烈起伏的胸膛,赶紧抢过来花名册努力核实了一遍,然后对身边的人大喊道:“拿专用的扫码机过来。”
张铁的心跳加速,他知道这次抓捕到的不是一个普通的逃犯,而是一个重量级的战犯。他接过专用的扫码机,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知道,这个动作可能会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特别是王东升,但军法和职责要求他必须这么做。
他走到岳小兰的身旁,此时的她已经被牢牢控制,无法做出任何反抗。张铁没有说话,只是用扫码机对准了岳小兰脖子上的纹身。这个纹身在雨披的摩擦下已经被血迹弄得模糊一片,但条形码的图案依然清晰可见。
随着扫码机的红外线扫描,岳小兰的纹身在机器的屏幕上逐渐变得清晰。\"嘀——\" 一声长响,扫码机确认了纹身中编码的信息。张铁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上面显示的不仅仅是一串数字,还有岳小兰的全名、军衔以及她在孔雀军中的职务。
\"确认无误,岳小兰,孔雀军第三师副师长。\" 张铁的声音在小楼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样敲打在在场的每个人心上。
王东升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知道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后,自己无论如何也难以脱身。他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向安娜夫人解释这一切,以及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岳小兰则是面如死灰,她知道自己的过去已经无法逃避,面对如此重量级的战犯,即便是她曾经的靠山也无法保她周全。
张铁转身,面对着王东升,语气坚定地说:“王教授,我理解您可能与此事无关,但岳小兰作为战犯,我们必须带走。您的事我们会单独向安娜夫人汇报。对外宣传还是老规矩。”
王东升张了张嘴,他还想伸手把岳小兰拉回来,可是“咔嚓”的一声枪栓拉动的声音却让他回到了现实。对方已经给他留足了“面子”所谓的老规矩——这个战犯街上抓捕的个谁家也没有关系。当然为了给这群所谓的权贵留点脸面,这类战犯一般会直接略过审判拉到街角直接枪毙。
王东升站在岳小兰身边,他一把抓住了岳小兰的手,这一下就让有些绝望的岳小兰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这个老男人,她眼中既有惊讶,茫然,但更多的是惊喜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和自己几乎差了三十岁的男人居然敢在自己身份被核实后还敢拉住自己的手。但是岳小兰知道这会给王东升带来多大的麻烦,一旦有人指控他勾结孔雀军残党这个举动就够取消他的优惠待遇,让他和身后这群女人都变成命比纸博的流民。
“老王,快放开!快放开,”岳小兰现在拼命的想要掰开王东升的手指,她快要吓死了,岳小兰嘴唇颤抖着,那修长的睫毛剧烈地震颤着,她声音也因为太激动而变得尖锐了起来“老王,老王你快松手啊。”
“王教授,兄弟们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希望您别让我们难做。”张铁的声音,冷冷的响起,这是最后通牒了。
王东升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他的手紧紧握着岳小兰白皙的腕子上,尽管她的挣扎和恳求像刀子一样刺在他的心上。他知道张铁的话意味着什么——如果他不放手,不仅岳小兰,这个家里的所有人也都完了。
他身后的莺莺燕燕们现在都完全傻了,她们根本不想自己的男人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末世权贵。可她们也知道被孔雀军残党牵连的后果——即使武廿无没有降下任何处罚,最近孔雀军残党在庐州的那些报复行动也引起了公愤,单单就是民众的愤怒也都够让她们死上几回了。
“啪”的一记耳光,是岳小兰抽在王东升的脸上,就连王东升的老花镜也被打飞了出去。她就那么转过身不敢再去看这个男人,她冷冷的说:“松手,快点...家里人不能都死。”
王东升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红印,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的心中更加痛苦。岳小兰的话像一根针,深深扎在他的心上。他看着岳小兰的背影,感受到她的决绝和牺牲,心中涌起一股无力的悲凉。
他的手缓缓松开,岳小兰的手从他的掌中滑落,就像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被切断。王东升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失落,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人,也许,还失去了更多。
周围的士兵们沉默地看着这一幕,他们的表情复杂,有的带着同情,有的则是冷漠。张铁的脸上没有太多情绪的波动,他只是按照军规和命令行事。
“带走。”张铁简洁地下达了命令,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将岳小兰从王东升的身边拉走。岳小兰没有再回头,她的步伐虽然踉跄,但背影却显得异常坚定。
王东升站在原地,看着岳小兰被带走,他的心中充满了自责和痛苦。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末世中,也许真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雨幕还在疯狂的冲刷着皲裂的混凝土地面泛起一阵阵浑浊的泥浆,仿佛没有停歇的意思。“庐州市末世天堂!”的巨大广告牌,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更加凄凉。
王东升和其他女人默默地站在小楼的门口,目送着岳小兰被带出视线的时候。隔壁的一户别墅打开了大门,一个女人被五花大绑着被三个穿着黑色皮衣挂着枪套的大汉揪了出来,然后丢在泥浆中。
可是隔壁的那群穿着丝绸旗袍的女人们,居然一个个挑着眉毛扇着小扇子看猴子一样看着自己曾经的“好姐妹”就那么和岳小兰一起丢在泥水中。
张铁看了看那个高大的军官,这个军官黑色皮衣上挂着一个金色的金大徽章,这是第四军的主战部队而且是金陵大学出身的军官才会佩戴的徽章。
“哟,我们王教授也好这口。”那个军官看岳小兰和看畜生一样,说着就拉动了手中那把鲁格手枪的枪栓,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随后用军靴重重的踹了一脚后,恶狠狠地说“你们这群孔雀军的渣子,袭击民众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有今天吧。以为躲进优待区就可以为所欲为?”
皮靴的践踏和拳头的殴打比暴雨还要密集,很快的这两个女人不动了雨水冲刷着她们的伤口流出一道红色的血痕。
这里是别墅区也叫优待区,更是流民口中的权贵区。这时候所有的权贵们都打开窗户,屋子里温暖的灯光和外面灰白色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距离看起来那么近,就像是海平线一样,看似天与海那么近可是呢.....却是永远也触及不到的遥远。
谁都知道孔雀军残党的名声,她们经常袭击防卫脆弱的流民营地,现在的孔雀军残党和过去庐州城的孔雀军那个割据势力完全就是两种生物。举个不恰当的例子那就是老虎,如果老虎在街上溜达那肯定是吃人,可末世前养老虎的土豪那就不要太多了。如果一定要说清楚,这些优待区里的做过孔雀军的女人与外面的孔雀军残党,就是家养老虎和野生老虎的区别。而且最棘手的问题是一些没有条形码的女人一旦拿起枪去抢东西,人们会本能的认为是孔雀军残党。
王东升在自己妻妾们纠结的目光中走到了雨中,雨水瞬间淋透了他雪白色的衬衣,那个黑皮衣军官看到王东升走了出来,赶忙凑过去一把拉住王东升。他小声在王东升耳边说:“王老师,你怎么敢出来啊。这种人老百姓的怒火很大,一旦沾上那就别想脱身了。”
王东升就这么被推搡着进了屋,他的余光还看到隔壁邻居赵飞云教授那些妻妾看向他嘲笑的眼神,她们就像是在说‘就这还是大男人呢,磨磨唧唧的‘,可是王东升哪有心思想这些事呢?他刚一进屋就一把擦掉自己脸上的水后,看着这个中校就说道:“这位中校,我是王东升,我可以证明我的妾——岳小兰,是无辜的。”
那个中校一听赶紧捂住他的嘴巴,而后摘下自己的军帽小声说:“王老师你别嚷嚷了,是我....”
王东升看向眼前这个高大的军官,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最后看到这个人眼角的一处疤痕才认出对方,“郭爱军?金大心理学临床三期的?你还活着?”
“王老师啊,您别闹了。我都快被您吓死了,怎么回事啊。为了一个女人,你全家性命都不要了?”郭爱军说完一把将王东升按在沙发上,然后就那么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个倔老头。郭爱军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老教授脾气倔,但平民区隔三差五就有人被孔雀军残党大卸八块。这时候谁沾上孔雀军三个字那都会被老百姓吃了。
想到这里,他一把按住还想要站起来的王东升,他看着这个倔老头的眼睛,用近乎于哀求的语气说:“王老师...千万别出门了。你再这样,宪兵队就该来了。”
“我要给武廿无打电话...我家小兰是无辜的。”王东升这个倔老头面对自己的学生一下就恢复了底气。
“哎哟,您可千万别给武军长打电话,求您了。这样吧,我不在您家门口枪毙她,您看行吗?我能做的真就这么多了。”郭爱军一边说一边焦急的看着手表,此时的他已经注意到附近已经有平民聚集在外面还有人嚷嚷着。
路人甲:“当兵的怎么回事?怎么到了权贵区就不执法了?”
“阔太太的待遇就是好啊,当了孔雀军都没事....”路人乙阴阳怪气的说。
士兵甲:“这大下雨天的,出来看枪毙人,你们有毛病啊?”
民众丁:“我们谁家没遭过孔雀军残党的罪?我们都看看到那个女人脖子上的条形码了,好人谁留这个?”
郭爱军听到外面的声音,脸色变得严峻了起来,他知道情况正在迅速恶化。民众的愤怒,随时可能爆发。他转向王东升,声音急促的说道:“王老师,您必须明白,这不是武军长一个人定下来的。他就是接了您的电话也不好办,求您了,赶紧让我出去执法吧。要是再拖拖拉拉的,咱们都麻烦。”
郭爱军的话语仿佛一记重锤,击中了王东升的心,让他一阵头晕目眩。王东升沉默了,他的眼神在屋内的昏暗中显得格外迷茫。他知道,自己再阻碍执法,不光救不了岳小兰,还等于逼着郭爱军把他抓起来。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他终于选择了让步。
\"行吧,爱军,我懂了。\" 王东升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和绝望,\"你就...按规矩办事吧。难为你了....\"
郭爱军紧抿着嘴唇,沉重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他转过身,大步走出了屋子,直面着外面愤怒的人群和暴雨冲刷下的泥泞街道。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混合着他的汗水,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以一种几乎是吼的声音向士兵们下令。
\"按军法处置,立刻执行!\" 郭爱军的声音穿透雨幕,坚定而有力。
士兵们迅速而有序地行动,将岳小兰带到了一旁的空地上。雨水和泥水交织,模糊了视线,却掩盖不住即将上演的悲剧。岳小兰被迫跪下,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泪痕,只有一种深深的平静和对往昔的不舍。
王东升在屋内,背对着窗户,他不敢去看那即将发生的一幕。耳边传来枪栓拉动的清脆声响,那是死亡的前奏。紧接着,一声沉闷的枪声划破了雨夜的宁静,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王东升紧闭双眼,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悲伤。
十五分钟后,人群散去了。雨幕之下的郭爱军视线中的庐州那轮廓变得模糊而扭曲,街道成了积水的河流,反射着惨白的天光,闪烁着幽冷的光泽。建筑物的残骸如同巨兽的遗骨,散落在各处,被雨水冲刷得更加破败不堪。墙上覆盖着厚厚的青苔和霉菌,如同一幅凄凉的画卷那白墙上的两个弹孔是那两个女人生命中最后的印记。
郭爱军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淋湿他的军装,那冷冽的雨滴打在脸上,他有些发愁,他知道,自己刚才下达的命令,估计让那个倔老头一辈子也不搭理自己了。但作为一名军人,他更知道老百姓对于孔雀军残党的恐惧。因为无论是权贵收养的孔雀军姬妾,还是到处烧杀抢掠的孔雀军残党,在民众眼里都是老虎只是有的老虎是家养的,有的老虎是野生的。所以老虎就该死这是最简单直白的逻辑无关于情感和道德。
此处地势很高,可以眺望到远处的庐州中心那座巨型电视塔依旧静静地屹立那里,他看着那座电视塔发了会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推门走进了王东升的别墅。郭爱军小心翼翼的走进屋内,轻声地对王东升说:“王老师,事情已经结束了。我和下面人说好了,都可以统一口径说是外面的抓住的这两个女人。不过师哥那里我只能实话实说,希望您能谅解。”
过了良久,王东升才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郭爱军。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激动和无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认命。
\"我明白,爱军。\" 王东升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这个世界变了,我们都得学会适应。你...你已经尽力了。\"
郭爱军看着王东升,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这位昔日的恩师,这位在末世中依然保持着一丝学者气质的老人,心里一定承受了很大的打击,但他真的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
毕竟武廿无优待这些高级知识分子,是为了知识的传承。而他就是遏制这群人变成真正末世权贵的皮鞭。毕竟孔雀军这种事太敏感了,就像是养老虎,今天你敢让这些权贵“养老虎”明天难保这些老虎不会吃人。今天他唯一感觉抱歉的只有在自己老师门口枪毙他的小妾。
郭爱军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站起身,向王东升敬了一个军礼。\"王老师,我理解您的痛苦,但请您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大的正义。\"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定,但眼神中却难掩愧疚。
王东升轻轻摆了摆手,示意郭爱军不必多言。他知道,在这个乱世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和选择。他没有责怪郭爱军,因为在这个末世,生存和秩序比个人的情感更为重要。
\"去吧,爱军。\"王东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力,\"告诉他们,我王东升没有怨言,只是希望这个世界能够变得更好一些。\"
郭爱军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王东升的家。他知道,这个决定对于王东升来说是多么艰难,但他也知道,这是必要的牺牲。在这个末世,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每个人都必须为了更大的目标做出选择。
雨还在下,庐州市的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偶尔传来的雷声和雨滴击打地面的声音。郭爱军走在雨中,任由雨水冲刷着他的军装,也冲刷着他的心灵。他知道,这个决定会让他背负一生的愧疚,但他也知道,这是他作为军人的责任。
而在王东升的家中,老人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雨幕。他的眼中没有泪水,只有一种深深的哀伤和无奈。他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变了,而他,也必须学会适应这个新的世界。
夜深了,庐州市的灯光渐渐熄灭,整个城市沉浸在一片黑暗和寂静之中。只有偶尔传来的雷声,像是在诉说着这个世界的悲凉和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