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郁宁心里,明妃殿下已然非常厉害,他却说他不及母妃十之一二。 “对。”大皇子温声说:“你母妃是闻名天下的才女,还是一位奇特的才女。” 两张小脸同时期待地看向他,郁宁眼睛里闪闪的渴望让人无法多望。 “有次秋猎,一只猛虎意外出现,是你母妃不费吹虎之力让它乖乖离去,救了当时还未进宫的明妃殿下一命。” “唔!” 两个小男孩眼睛亮晶晶的。 郁宁开心地拉住了大皇子的衣袖,大皇子很少见他这样开心,小孩从未知的过往抱住了一颗糖,满足得眉眼弯弯。 六皇子见状也拉住大皇子的另一只衣袖,跟郁宁一起开心。 “小七母妃好厉害!” “温柔漂亮又有才,还能驯服大老虎!” 他吹起了林妃的彩虹屁,郁宁这次却只会笑着“嗯”。 被扯着两只袖子的大皇子也忍不住笑了,艰难地抬头摸摸两个小皇子的头。 三人之间的画面过于温馨美好,以至于看到这一面的太子有点酸。 “快回去了,掌教来了。” 四人一起回去时,新来的四皇女正趴在公主桌前,仰头看公主,“皇长姐的鼻子真高,想在皇长姐鼻子上滑滑梯,皇姐眼睫真翘,想在皇姐眼睫上荡秋千。” 公主:“……” 郁宁:“……” 【……】 刚才被崽崽的开心感染得一颗心又软又酸的玩家们,顿时一阵窒息。 气氛有点不对。 四皇女眨眨眼。 她的侍女就是这么夸她的呀,她觉得很好于是拿来夸公主。 于一片沉默中,郁宁和六皇子把大皇子推回座位,回来时正好上课。 大皇子坐稳后,想了下,执笔开始写诗,连续写满三张,才悄悄让人传给郁宁。 上课传纸条这种事太学院学子常做,但多数都是些不好好听课的,大皇子这可是第一次。 纸里的内容没有故意遮掩,隐约可见是一首首诗。 传纸条的人不禁倒吸一口气,学神们上课传纸条都是在探讨诗词! 在先生眼皮子底下传纸条这项操作,他们已经很熟悉了,到郁宁和六皇子这里有点慌张,好在躲过了先生的视线。 两个小皇子业务不熟练地,紧张兮兮地把纸条接过,在桌下慢慢展开。 是一首首诗。 两人有些疑惑,直到在最后看到作者。 林清然。 “唔!” “嗯?”先生转身看过来。 两人僵硬地坐直身体,垂头看桌上的书本,一幅认真听讲的模样。 桌下的小手紧紧攥那几张纸。 黎世子给的银票他们都会团吧团吧塞书袋,这三张纸在非常紧张的时候也没有弄皱一丁点。 等先生重新开始授课时,郁宁回头看向大皇子,露出一个开心的笑。 来学堂第一次,郁宁一整节课没有好好听课,桌下手指轻轻摩挲那三张纸,脑海里一遍遍品着里面的诗词。 她母妃给他留下很多书,但其中并没有她的文章和诗词。 这几首诗词,他又多了和一项和母妃的链接和念想。 他试图从这些诗中去想象母妃是怎么样的人,作这些诗时的场景和心情。 郁宁忽然笑弯了眼。 下学时他小心把纸夹在书中,被郁北征拉着去膳房吃午饭。 膳房的座位基本上已经固定,最中心的位置上太子和六皇子坐一起吃,郁宁和郁北征坐一起靠窗吃,他们后面夏守越和黎世子一起吃,一般三皇子自己坐一桌,今天对面却坐了一个小身影。 郁宁问:“四皇姐怎么没回去?” 下午是武课,太学院女子不用上武课,一般皇女和小姐们都是上午文课上完就回去。 后面消息灵通的黎世子说:“听说四皇女要学骑马。” 今日下午的武课正是骑马。 郁宁一愣。 皇上亲自送来太学院外,有多了一项和跟皇子们一起上武课的特例。 郁北征小声跟郁宁说:“四皇女是白妃唯一的女儿,白妃是父皇的宠妃,四皇女也就成了父皇非常宠爱的皇女。” 郁北征跟郁宁说话时,一点防备和遮掩都没有,“可以说是父皇最爱的女儿。” 郁宁听到白妃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那次去内库拿月份,被内库的人为难,皇姐和北征哥哥帮他出气后,内库的人亲自把月份补送到白夏苑。 当时嬷嬷觉得奇怪,郁宁便说内库被监察,不敢克扣他们的月份了。 嬷嬷冷笑说,内库总管是白妃的父亲,真的能被监察? 郁宁看向那一桌。 三皇子今日神情平淡,他喜欢吃白色骨髓,膳房每日便杀几头牛,精心熬制挑选出一盘白嫩骨髓给三皇子备上。 三皇子舀一勺白滑的骨髓,放入红艳的唇中,眼睛微眯。 四皇女看他吃很想尝尝,被三皇子似笑非笑地一看,骄纵的小女孩就收回了勺子。 “四皇妹去年就该来太学院的,那时她该先去娃娃堂,可那时娃娃堂只有她一个人,白妃不忍心,父皇就专门令人去湘水宫教她识字。” 郁北征叹了口气,“父皇是真的宠她,小宁弟弟,你注意点。” 郁宁看向他,漂亮的眼睛澄澈清透,“你没注意。” 他说的是,四皇女进学堂想坐郁宁的位置时,郁北征可没四皇女面子。 “呵,我怕她一个皇女?”郁北征无所畏惧。 好像他不受宠一样。 “那,皇长姐呢?” 郁北征一哽,他以为郁宁问他怕不怕公主,脸色就有点好看。 “皇长姐和她,在父皇那里……” 郁北征明白了他问的是什么,松了口气,说:“她更讨父皇欢心,可皇长姐地位尊贵,和她不一样。” 郁宁抿了抿唇,垂眼继续慢吞吞地吃饭。 郁北征觉得小宁弟弟有点不开心,嘴里的话卡在喉咙里。 再一想,小宁弟弟一直跟皇长姐比较亲,一时不觉得小宁弟弟怎样,反而心里软乎乎地觉得小宁弟弟真好。 以后,要是他和郁超两人,父皇更喜欢郁超,小宁弟弟一定会哭吧。 郁北征摸摸小宁弟弟的头,“皇长姐是我大晟的大公主呀。” 郁宁小小的“嗯”了一声,“可是,皇姐已经没有母后了。” 郁北征一愣,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酸涩。 郁宁继续扒饭。 其实他不是不开心,就是想到那天晚上在梧桐林里,看到身穿白衣眼眸带水的皇姐,胸口有些发闷。 下午骑马时,分成两波。 会骑马的人在更宽敞的马场上策马奔腾,不会骑马或者刚学骑马的人在圈起来的小马场里学习上马、骑马。 郁宁自然在小马场里。 他来太学院没多久,不多的几场骑马课上,郁北征和夏守越恨不得把他抱上马去,根本没练好。 六皇子也在这里,太学院中超过七岁才能上马,他也刚开始学没多久。 还有新来的四皇女。 他们三人都是很小的小马,在涨势浓密的草地上,相对安全。 三人中郁宁最小最矮最瘦,他实在太小,以至于小马也很难上去,教头们不让郁北征和夏守越抱,也是托住他帮他上马。 旁边已经自己上马的四皇女,端坐在马上看着他说:“你好小哦。” 郁宁坐上马后,教头松开手,让他慢慢骑。 郁宁摸摸小马的脑袋,看向她。 “你比我还小。”四皇女郁楚说。 四皇女本就比郁宁大半岁多,小时候女孩长得又快些,看着比郁宁大很多这很正常。 郁宁一开始没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说这句话。 郁楚歪歪头,“你母妃比我母妃大那么多,你竟然比我还小。” 郁宁愣了一下。 “唉,就是这样,你母妃才去世的,你母妃是被你害死的。” 郁宁猛地看向他,“你胡说。” 郁楚一脸理所当然,还有点诧异,“没人跟你说过吗,后宫的娘娘和嬷嬷们都知道啊。” 郁宁脸色有点白,眼神从眼前的景象中退去,焦距变虚,嘴上还是那句话:“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