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你已经跟了我这么久,是时候正式出道了。”
从五十多岁的陆海欣脸上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乌黑的披肩卷发更把她脸上的锐气凸现了出来。
“谢谢师傅。”宁可难以形容此时激动的心情,朝陆海欣深深地鞠了个躬。
“怎么样?”深棕色的大办公桌上放着两份文件,陆海欣把它们平行推到宁可面前,指了指,“第一个案子,想做刑事还是民事?”
阳光一下子从窗外涌了进来,倾泻在两沓白色的资料上面。宁可的视线在两份文件上来回游离了一番,最后颇有自信地抬起头,对陆海欣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用律师职业性的语速口齿清晰地说道:“律师界有句俗语:要赚钱,做民事;要扬名,做刑事。我想师傅你是懂我的。”
陆海欣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左手的文件往前推了推:“很好,这个CASE关注度很高,希望你好好把握。”
宁可接过起诉书粗略地看了一下,随即瞪大双眼看着陆海欣:“故意杀人罪?第一个案子就让我接这么棘手的?”
陆海欣笑了笑,身子往前一凑:“这不是一般的杀人案,本案的死者是房产大亨胡文泽,被告人是他妻子廖蕾,而你是辩方律师。”
宁可的嘴角勾起一抹波澜不惊的弧度:“那诉讼标的(注1)一定很可观,打赢的话能赚好大一票。”tehu.org 火鸡小说网
“赚钱是其次,主要是这个案件的关注度够高,如果你打赢了的话,就可以一夜之间扬名律师界。”
宁可捧着文件抿唇点了点头,从表情上看出一丝迫不及待。
“过几天我会跟你详细谈一下案件的细节。”陆海欣戴起桌上的老花眼镜,低头看起了手边剩下的那份文件。
宁可微微颔首,往门外走去:“师傅,那我先出去了。”
踩着高跟鞋走到门口,刚触碰上把手,就被身后的陆海欣叫住:“哦,还有件事。”
宁可侧过头嫣然一笑,精致的妆容在斑驳的阳光下和原本就出尘脱俗的脸相得益彰:“什么事,师傅?”
陆海欣拿下眼镜架在鼻梁上,刚才温柔的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那个原告的代表律师你稍微注意下,是锦天律所的人,和你年纪差不多,听说打了两年官司,到现在还没输过。”
宁可听她这么一说反而更加兴奋:“我就喜欢和高手过招,这才更能显示出我的水平。”
陆海欣朝她笔直伸出一根食指:“好,就喜欢你这个气魄,你也知道我们和锦天律所一向势不两立,这次给我好好出口恶气。”
宁可笑着点头:“必须的,师傅。”
“那个律师叫顾律,有空去调查一下。”陆海欣带了一句。
“顾律?”宁可原本闪耀着光芒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怎么,你认识?”
宁可微微点了点头:“他和我同一年参加的司法考,当时考了最高分,律师证培训的时候我还和他坐在了一起,稍微有些印象。”
“总之多去了解一些,翻翻他以前的案子,了解一下他的处事风格吧,多准备总是没错的。”
“是,师傅。”宁可走出陆海欣办公室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宁可就把手里的所有文件扔在一边,打开电脑立刻搜索关键词——
锦天律师事务所,顾律。
倏地整个页面被鲜艳的字体和照片铺满,宁可对着图片双击了一下鼠标,瞬间一张放大了的照片清晰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电脑的光把宁可的脸照得有些泛白,她的双眼弯曲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嘴里喃喃道:“果然是他……”
后背重重地往转椅上一靠,拿着一支笔抵在下巴上,闭着双眼回想起两年前的一些场景。
记得两年前的某个寒冬,宁可带着一颗积极而炙热的心去参加律师资格证的培训。一个可以容纳两三百个人的大教室暖气十足,台上的律师激情澎湃的演讲根本提不起下面人的任何兴趣,大部分人都在自顾自地认真看书或是做其他的事,很少会有像宁可这样认真听讲的人。
只是这样的激情没坚持几天,就被实在千篇一律和死气沉沉的演讲给淹没了,连宁可这种安守本分、按部就班的人也开始开起了小差。
参加这个律师培训的所有人都考出了天下第一的司法考,因此在不久的将来大家都会是同行。
宁可在屋里随意扫视了一下,大部分都是看上去上了些年纪的中年男人,岁月的沧桑在脸上显而易见,似乎和她年龄相仿的只有坐在她身边的这个男子。
宁可朝他微微瞥了瞥,印象里培训的这些天他每天都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早上培训的时候会仔细看一些文件,下午培训的时候会拿出手提电脑打游戏,而宁可就这样百无聊赖地支着头看他打游戏。只见那个男人的两只手分别在键盘和鼠标上迅速游走,视线平视着前方丝毫不偏移,似乎在玩什么枪战游戏。宁可看到电脑屏幕上眼花缭乱的英文,根本还来不及看清楚内容就被立刻切换了个场景,画面中的主角熟练地边走边换装备,但凡画面中有敌人出现,不到一秒就会被主角击毙。
“好快。”宁可不由自主地感叹出声,连一向自认为反应速度极快的她都不得不佩服眼前男子的敏捷。
男人瞟了她一眼:“我在让我的头脑休息。”
宁可薄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一直看文件头脑负荷不过来,偶尔也需要调剂调剂。”男人的声音很有磁性,说话的时候嘴唇翕动的幅度不大。
宁可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觉得玩游戏也挺费神的。”
男人的视线紧紧盯着屏幕,没有再理会她,修长的手指继续迅速地按着各个按键,然后迅速找到目标一枪击毙。
宁可把视线游移到他的侧脸上,才发现他脸部的轮廓异常清晰,如此挺直的鼻梁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半垂的魅眼有着清晰的弧度,漆黑的睫毛和头发都透着隐隐的光泽。这样的容貌让她一下子两眼发光,心里暗暗赞叹: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美男。
宁可自认为也算阅过美男无数,可眼前这个真能算是极品中的极品。
美男似乎刚刚打完了一局,伸展了一下筋骨,扭动了几下,然后转头看向宁可:“我叫顾律,回顾的顾,律师的律。”
“好名字啊,一听就知道以后是个大律师。”宁可微微弯起嘴角,“我叫宁可,就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那个宁可。”
顾律的嘴角勾起相同的弧度:“听名字就知道是女中豪杰。”
“说笑了。”宁可突兀的笑声引起了台上讲课律师的一阵白眼,她立刻收敛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顾律轻轻笑了笑,退出游戏又接着研究起文件来,冷傲的侧脸透出一种不可抗拒的严肃感。
宁可觉得无聊至极,支着头好几次快睡过去,实在抵不住袭来的困意,她推了推身边的顾律:“哎,你有没有什么简单点的游戏能给我玩玩?”
顾律正深深捏着眉心沉思,被她一下子打断了思路,惘然间眼中蒙上一层雾一般的薄纱,不过仅一秒又恢复了英气:“有。”
“让我玩一会儿行不行?”
顾律点了点头,鼠标点击WORD右上方红色的“x”,打开搜索栏寻找了一番。
宁可趁他搜索的间隙迅速地在他的电脑桌面上扫了一下,看到有一个文件名字为“锦天”,便指着问:“你是锦天律所的?”
比起顾律的反应,身边其他人的反应来得明显要更强烈,大家不约而同地朝他投去一抹羡慕加嫉妒的眼神。
“找到了。”顾律把电脑推到宁可面前,朝她抿了抿嘴唇,“你的观察力真是又狠又准。”
“那当然,否则怎么做律师。”
宁可接过了电脑,屏幕上是一个画面很可爱的游戏,点击了“START”键,屏幕上瞬间就有几个颜色不一的小球在一个围棋盘似的东西上分散开来。
“怎么玩?”宁可随便点了一下。
顾律纤长的手指对着屏幕:“将五个颜色一样的球连成一条线就能消除,无论横着竖着还是斜着都可以,每移动一下就会跳出四个新的颜色的球,直到整个棋盘满了为止。”
简单明了,宁可自认为很容易,一下子就掌握了游戏的技巧。
她凝视着电脑屏幕,脑子不做思考地在鼠标上移动按键,才玩了没多久,顾律一边的嘴角就不易察觉地扬起。他单手握拳支着太阳穴看着宁可打游戏,宁可每走一步他都会在自己的脑子里演算一步,渐渐发现她的思维和自己的简直是背道而驰。
终于熬到了休息的时间,“Gameover”了好几遍的宁可自认为是玩这种弱智游戏的高手,可当她看到排行榜分数的时候只有瞠目结舌的份,排行榜上最低的一个分数都比自己的分数足足多了一个零。
宁可望着屏幕上的分数数了好几遍,“怎么可能这么高啊?这些分数都是你打的?”
顾律只是微微一扫:“这个游戏很少玩,否则分应该还能更高点。”
宁可不得不承认,心底某个叫做佩服的东西正在暗暗作祟。
“这位未来的同行。”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让宁可感到一阵不适。
她慢慢转过头看去,发现身后的男人正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微微皱眉:“什么事?”
“从你刚刚开始玩游戏我就一直在关注你,凭我的观察能力发现你似乎并不适合做律师。”
宁可心里闷哼一声,都说同行是冤家,没想到还没真正成为同行就已经开始受到挑衅。
“哦?怎么说?”宁可扬了扬头,一副气势逼人的样子。
“这个游戏不是只要颜色一样就排列到一起的,要经过深思熟虑,走每一步都要考虑其他颜色今后的路怎么走。而以我的观察看出你每一步都走得极快,根本就没有顾忌后面棋子的活路,想必你看事情或是处理案件眼光都比较狭窄。”发现宁可面部表情的微变,那个男人稍微缓和了一下语调,“这只是我的拙见,如有冒犯请海涵。”
宁可一边的嘴角抬起,用鼻子出了口气,没想到还没上庭,就有机会发挥自己的辩论才能,便毫不含糊义正词严道:“这位先生,我看不适合做律师的人是你吧。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游戏右上角的地方有一个倒计时的工具,如果不在规定时间内走完步子的话就会有更多颜色的棋子出现。所以级别高了之后根本来不及经过大脑思考,只是单纯看到颜色的条件反射罢了,所以我看似乎是先生你的观察能力不行。”
看那个律师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宁可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如有冒犯,请海涵。”
转过身,宁可的脸上如沐春风,嘴角却不屑地勾起:“Zhuangbilityleadstoleipility!”
顾律把这句话在脑中迅速翻译了一遍,最后发现意思为“装逼遭雷劈”后,不可遏制地笑出了声。
“这种人啊,我见多了,以为自己考出司法考多了不起。”宁可摇了摇头,在顾律耳边小声地说着,“整天就以为自己的见识有多广、脑子有多好使,做梦都幻想自己会成为全国一线的律师,真不知道他们的自信是哪里来的,看东西那么肤浅那么表面。”
“其实刚才你玩游戏的时候我也在认真地观察,所以我也有些拙见。”顾律直起身,理了理本就没有任何褶皱的西服。
宁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语调有些微微上扬道:“哦?”
“来,你把双手伸出来,平行放着。”
宁可照着他的指示,双手伸开五指,平行于地面。
“然后双手靠近,慢慢相握。”说到这里顾律闭起了眼睛。
宁可慢慢将两只手接触到一起,十指交错。
顾律还是紧紧地闭着双眼:“你是不是左手的拇指在右手的拇指上方?”
宁可低头看了看,忙不迭点头:“是的。”
“然后你再双手交错抱在胸前。”
宁可还是照着他的话,没经任何思考双手环胸。
“是不是右边的手掌在上面?”
宁可低头看了看,果然!
确定了他从头至尾都没有睁开过眼,宁可才不可思议地推了推他:“真的哎,这说明什么?”
顾律的笑容除了自信似乎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感情:“这是著名的USA测试法,测试得出你是UU型,擅长用右脑思维,主直觉、想象与创造,说明你是一个很感性的人。”
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有科学依据的心理测试,宁可提起了兴致:“这么神奇?那这种人是什么样的?”
“你平时喜欢靠直觉行事,热血又充满个人魅力,会突然失控大笑或大哭,但都是出自真心。”
“看不出来,还真挺准的。”宁可连自己都没察觉地不停点头,然后看着他,“哎,那你是什么?”
“我和你恰恰相反,是SASA型,纯理性考虑事情,完全以左脑为主。”
“那这种人性格特征是什么?”
“以步骤跟数字为行事的准则,总是条理分明,不太能察觉感情,所以会给人固执、偏执的感觉。”
即使是短短的接触,宁可也能发现他果真说每句话都是滴水不漏,思路清晰。虽然有同行是冤家这个说法,但更有英雄惜英雄这个古语。宁可觉得这整个大堂似乎只有顾律能和她一较高下,她看着顾律优美的侧面线条,心中突然燃起一种未知的火苗。
顾律,真是迫不及待地想在法庭上一较高下呢!
(注1)诉讼标的是诉讼构成的要素之一,是指当事人之间因发生争议,而要求人民法院作出裁判的法律关系。每一个诉讼案件至少有一个诉讼标的,但有的案件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诉讼标的。
简单来说,诉讼标的越高,律师费就越高。
第二天,天气还是一样寒冷,宁可来到培训地的时候还没有多少人,不过顾律已经西装革履的安静地坐在那里低头研究着文件了。
“早啊。”宁可朝他打了个招呼。
顾律没有开口,只是伸了下手,宁可不明白他的意思是打招呼,还是叫自己别打扰他。
在他身边坐下,宁可还是冷得有些发抖,把自己狠狠地裹在大衣里面。
似乎是感应到了宁可的注视,顾律侧过头对她笑了笑,美好的弧度像是花瓣边缘优美的线条。
“早上好啊。”
宁可对他迟来了这么久的招呼有些不悦,努起嘴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文件:“在看什么?”
“有个官司过几天要上庭,在构思辩论提纲。”
宁可的心一紧,捏了捏衣领:“你已经能上庭了?”
“嗯,第一个案子。”
宁可到现在只帮着处理过几个非诉讼的案子,并没有上过庭,能上庭打诉讼官司一直是她短期之内的目标,没想到看上去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他已经能上庭了。
为了掩饰住内心的波动,宁可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挺认真的。”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我不喜欢打无准备之仗。”
“和我一样。”宁可点了点头,教室的暖气似乎还没打开,她拿出了乐扣杯倒入奶茶的粉末,倒了热水回来的时候,顾律又打开电脑玩起了游戏。
宁可双手捧着杯子取暖,但由于气温低,说话的声音还是有些轻颤:“你总是穿西装,不冷吗?”
顾律的焦点完全在电脑屏幕上,游戏的画面让人眼花缭乱,他却似乎可以一脑二用,一边和平时一样地发挥一边流畅地回答着问题:“其实我以前不喜欢穿西装,不过因为穿西装是对别人尊重的表现,就慢慢习惯了。”
宁可想起师傅曾和自己说过,上庭和每次见当事人的时候,为了表示尊重一定要穿正装,否则第一印象就不好。她长睫一扇,妩媚地笑了笑:“上次问你是不是锦天律所的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记得我回答你了。”
宁可眯起眼回忆起他当时那句“你的观察力真是又狠又准”才一拍头:“对哦,我是海欣律所的。”
“海欣的?”顾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画面上他所控制的人立刻被击毙倒了下来,从来没有过多表情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异样。
“是啊,我们也算冤家了。”
业内人都知道海欣律师事务所和锦天律师事务所是A市两家最知名的律师事务所,同时也是水火不容和势不两立的冤家,似乎是曾经有过什么不为人知的过节,一夜之间两家律所就开始互相敌对。
“对事不对人,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与我们无关。”顾律抿唇。
“我的意思是,以后说不定我们在法庭上会以辩方控方的身份相见。”
顾律眼神微醉:“迫不及待了。”
“我也是。”
宁可本想伸出手友好地和他握个手,没想到桌上的奶茶被她一碰,整个翻倒了出来,滚烫的淡褐色**铺满了整个桌子和顾律的电脑。
“对不起对不起!”感觉到大腿上传来一阵滚烫,宁可立即起身,把身上多余的水分擦掉。
顾律往后退了退,蹙着眉看着瞬间花屏的电脑。
宁可注意到了他电脑的死机,大抽了一口冷气:“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和你握手。”
顾律拿出纸巾把电脑上面的水分小心翼翼地擦掉,再试着开机。
没有任何反应。
“我的电脑里有很重要的东西。”
站着的宁可看不到此时坐着的顾律的表情,只是感觉一阵更加刺骨的寒冷袭向全身,背后却被温热的**打湿。
“我……对不起……我……”一股从未有过的黑色旋涡朝她袭去,把她的伶牙俐齿吞没得干干净净。
顾律摇了摇头,却隐约传来了笑声:“游戏的记录都没有了。”
“什……什么?”一秒之内宁可的口气立刻变了,中气立刻恢复。
顾律邪笑着看她:“否则你当什么?重要文件?”
“当然了。”宁可朝他翻了个白眼坐下,“吓死我了,只有游戏记录而已吗?”
“当然有重要文件了。”顾律关上电脑,顿了顿,“不过我怎么可能不备份?重要的文件我一般起码会备三份。”
“我差点被你吓成心脏病好不好!”宁可不知是真的还是装模作样,猛烈地拍着自己的胸口。
顾律笑了笑,下巴的弧度越加凛冽,他朝宁可伸出手:“先把手握了,否则总感觉有什么事情欠着没完成。”
宁可没好气地把他的手拍掉:“不和你握手了,有阴影。”
顾律的笑容突然凝住:“你裤子都湿了,要不要紧?”
宁可低头看了看,只见浅色的裤子深了一大片,她拍了拍:“没关系,反正在暖气下待一天都干了。”
顾律脱下西装披在她湿了的裤子上:“盖着吧。”
宁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拒绝,或许是因为他的动作实在太自然,又或许是因为一瞬间腿上传来的温暖让她失去了反抗的意识。
“谢谢。”最终也只得像娇弱女子一般接受。
没有了电脑做伴,那天的顾律便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研究案子上,而宁可也没好意思打扰他,视线的偏转每每都会撞上他眉宇间的凝重,想来他是很重视这第一个案子。
不过作为律师而言,谁不想把第一个案子做好打出名号来呢?就像娱乐圈的一夜成名一样,起点总是最重要的一步。
经历了一整天无聊的培训,下课前一分钟台上的人突然说:“今天是培训的最后一天了,明天考完试后大家都能拿到律师资格证,祝大家今后的律师事业一帆风顺,谢谢。”
台下响起了热烈掌声,大多数人脸上露出了解脱般的喜悦。
宁可把腿上的西服折好还给顾律:“明天考试可能碰不见了,那今天先和你道个别吧。”
顾律接过西服,绅士地微微颔首:“好,总有机会再见的。”
宁可眼底闪烁着星光:“你指法庭上吗?”
顾律挑眉:“那你希不希望呢?”
“我是不会念旧情放水的。”
“是的,法不容情。”顾律说。
“那就此别过了。”
顾律点点头,把那句“有缘再会”给咽了回去。
能不能有缘再会谁都说不清,缘分尽了,擦身而过时连眼神都不会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