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天,马蹄飞扬,萧寅褚跟李欣然带着人往南方奔驰而去。
在昨天,萧寅褚传了李松和彭琼宇到军帐,当场宣布要兵分两路,他带着李欣然和段齐星前往南方跟安义公主汇合,而李松和彭琼宇则带着人继续往京都行进。
两队兵马刚刚分别,萧寅褚便改换行装,带着李欣然和随从,骑上快马往南方奔驰而去。
段齐星则守在营帐中,处理着本该属于萧寅褚的军机事务,看着看着,段齐星忍不住低声笑出声来:“小混蛋,跟你爹一样,一肚子坏水。”
萧寅褚带着李欣然独自离开并非恋爱脑上头,就像萧寅褚说的,皇太子之事,只有萧寅褚李欣然和段齐星知道,段齐星一直是战斗的主力,如果让他突然消失,必然会引起大部分人的怀疑,这个时候,如果有心人往下查去,不能保证皇太子会不会被暴露出来。
而带着李欣然,则是为了防备制约着李松父子。
现如今还活着的将领中,有能力的不过三家,镇国将军段齐星,镇边王康浩毅,还有李家父子,李松和彭琼宇。
段齐星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段景云,生性木讷,是一员猛将,但不能带兵打仗,小儿子段景逸,就是个纨绔子弟;康浩毅的儿子康盛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废物,所以现今能打还能带兵的,只剩下了李家两父子,李松和彭琼宇。
彭琼宇不是李松的亲儿子,到目前为止,李松只有李欣然这么一个亲生女儿,在边关这么多年,李杨都找了妾室,李松却依旧还是孤身一人,说明这人对美色并不看重,而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亲女,对他来说肯定很重要,带走了李欣然,也就相当于带走了李松的软肋。
当然,如果李松是个野心很重的人,也许能做出为了皇位罔顾亲女死活的事情,但根据萧寅褚的观察,李松做不到这一点,所以,利益和安全性更高的选择,就是萧寅褚带上李欣然,然后让李松和彭琼宇一同出兵,段齐星在他们之后作为保障。
毕竟,若是让李松和彭琼宇分开,萧寅褚也不能确定他们两个人之间彼此能否互相制衡。
而这一点,李欣然心里也清楚的很,不过这并不能让她反感,以维护自身利益为前提,且不伤害他人的算计,是能接受的,李欣然接受不了的不是算计,而是那种损人利己的算计,将别人的真心当作乐子来耍的算计。
李欣然心里清楚皇太子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也知道萧寅褚这么做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她相信自己的爹爹,别说她爹不想造反,就是想要造反,也不会选在这种时候。
皇孙手执大义大旗,各路圣贤将士响应都是因为先太子的仁德,为他的经历而不忿,天下共主早已人心所向,这个时候,她爹因为手里握了点兵权,便想要举旗造反,谁跟你呢?
不过一场笑话罢了。
两个各有心思的人在马上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加快了速度。
……
李松的营帐里,彭琼宇也在跟李松讨论这件事情:“爹,你说皇孙为什么要分开行进啊?”
“因为分两头更快,而且安义公主那边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了。”李松低着头看着前线传来的战报,分析着局势。
“那为什么要把妹妹也带走啊,我还想让她帮我探一下呢,而且她自己一个小姑娘独自跟着皇孙他们,我不放心。”
李松看着战报,一点也不想理自家傻儿子:“就是因为你有这种想法,所以他们才要将你妹妹带走。”
“为什么……”彭琼宇话刚抱怨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收住了声,“他们不放心我们!他们怎么这样,爹……”
李松叹了口气,放下战报:“你如果没事做就去训练,不想训练就跟着先遣队去查探情报。”
总之一句话,别在这里烦我。
彭琼宇欲言又止,狠狠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李松看着手上的战报,突然没有了看下去的欲望,他也默默叹了口气,朝堂之上,都是这样,领导者不信任手下臣子,臣子绞尽脑汁让上位者信任自己,人心算计人心,从什么时候都没有变过。
也许自己确实应该退了,李松心想,一家两猛将,确实会让上位者忌惮。
这次不正说明问题吗?若这次只有琼宇自己带兵,也许欣然便不会被萧寅褚带走。
这一次事情结束,自己便退了吧,李松心道。给女儿找个夫家,有爹爹的军功在,有哥哥做靠山,想必那人也不敢对自己女儿不好,到时候养养花,种种树,生活还是很自在的。
“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啊。”李松看着帐外的蓝天,感慨了一句。
……
萧寅褚再下一城的消息传到京都,并没有惹得楚惠帝发怒,但朝堂上的气氛,却越发低压到所有人都在战战兢兢。
高台之上的楚惠帝坐在阴影之中,曾经,这里是最为耀眼的位置。
“各位爱卿,别都低着头啊,来,说说,该如何抵挡叛贼啊?”楚惠帝轻笑了一声,声音不高,但带着冰碴。
曾经一个两个能言善辩,甚至可以靠一张嘴就把政敌说倒台的嘴,现在一个个沉默的仿佛木雕做成的一般。
“说啊!”楚惠帝一拍桌子,吼了出来。
“哗啦啦”堂下跪倒了一片:“请皇上息怒。”
嗯,只有这个时候是响亮且整齐划一的。
楚惠帝扫过下方所有的大臣,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悲凉,曾经这派就是,他们总是能大获全胜。
后来……
后来,他担心他们会欲望过大企图造反,早早的便将大部分人收拾了,朝堂上塞满了“自己的人”,不管他学识如何,只要可以得到楚惠帝的信任,从此便是一路青云。
但这也造成了一个后果,便是真的遇到了事情,这些会说漂亮话的,一个也用不上。
“回父皇,儿臣有本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