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个首领的情绪被自己的话挑拨起来,允吾城城主继续煽风点火,“所以我说这次以攻破城池的先后定夺王位是不公平的,因为这本就是两位兄长的囊中之物!”
两兄弟被说得心情烦躁,性急首领更是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允吾城城主不满地吼道,“说要抓阄攻打城门的是你,说这样把不公的也是你,你到底想要作甚!”
面对怒吼,允吾城城主不以为意,只是笑了笑,轻轻地按下指向自己的手,不急不慌地说道,“此乃我为两位兄长谋划王位的计策也。”
这一次,允吾城城主不再吊他们的胃口,而是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他说,“我提议两位兄长与那两个小人公平竞争只不过是为了掩其耳目,让他们放松警惕罢了,如今,两位兄长各自在王城南北两侧安营扎寨,而我在外围呼应,若此时我们将矛头指向那两人其中任何一方,便可以完成合围之势,我们三家合力不费吹灰之力,即可将其剿灭。而后在合力攻打另外一家,如此,大事可成。”
允吾城城主只是谈论他愿意配合两兄弟剿灭另外两个竞争者,至于王位只有一个,两兄弟谁最后登顶,他一字不提,两兄弟也默契的没有追问,毕竟,这之前是四个竞争者,提前搞掉两个他们自然乐意至极,更不用说他们兄弟二人也算自己人,无论谁当上最后的大王都比外人当上强。
不过,对于这个计划,虽然两兄弟十分激动,但性格谨慎的兄长,也就是那个肥胖首领仍然有些疑虑,“这个计划听起来很美好,可是,如果我们攻击其中一家之时,被另外一家察觉怎么办,或者被城中察觉又该如何,他们会不会趁机加入进来?”
对于这种情况,成蛟和蒙恬早有推测,所以允吾城城主不假思索地便回答了出来,
“二位兄长无需多虑,等待我们发动行动之时,可以安排人假装攻城迷惑另外一方,至于城中,兄长大可以放心,他们本就处于劣势,只想固守,不知道外面的确切情况,他们一时半会不敢打开城门出来,再说了,我们三家合力,以有心算无心之下,想要逐个击破那两个家伙,根本花费不了多少时间,这么短的时间里,王城内的那些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如此甚好……”
“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
见肥胖首领还有问题,性急的首领不仅有些埋怨,“你怎么这么多事?”
肥胖首领却没有打理这个鲁莽的弟弟,而是看向允吾城城主问道,“如今是我们四家加上你近十万大军围困王城,如果我们先自相残杀、决出胜负,就算不损兵折将,也只剩下不到五万人,到时候,我担心……”
“兄长是担心无法攻破王城?”
“是。”
“哈哈,兄长,这王城虽然坚固,但城内粮食并不充足,所以即便两位兄长只围不攻,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不出一月,王城便不攻自破。而且,兄长不要忘记,我们虽然要逐个击破另外两家,但并不是将其完全绞杀一个不留,而是只需将那两个部落首领以及他们的亲信部队斩首,剩下的人准许投降。那样的话,将投降的士兵收编之后,我们的部队不仅远远超过五万人,我们还完全可以让那些降军士卒作为先锋敢死队进行攻城,两位兄长的本部人马以逸待劳即可。”
听到这,那肥胖首领终于露出了笑容,“如此,我便没有任何担心的了。”
性急首领听到允吾城城主思虑如此周密,不禁也是信心十足,高兴万分,他用力地拍了拍允吾城城主的肩膀,“你放心,日后无论我和这家伙谁成为新王,先王王后定交付与你,不仅如此,凡先王嫔妃,你看上眼的全部归你。”
“哈哈,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性急首领点点头,他早就按捺不住,开始催促两人,“既然说好了,那我们事不宜迟,现在就分别回到各自营中,然后整兵进攻,如何?”
“欸,不可!”
见他如此性急,允吾城城主急忙拉住他,“兄长,莫要心急,此时并非最佳时机,不如这样,二位兄长开始这两日做做样子,假装想要急切地攻破城门,以此迷惑另外两人,等第三天他们放松了警惕,只想要争先之时,我们再以击鼓为号,挨个击破。”
虽然有些迫不及待,但性急首领也知道允吾城城主所说的这种做法才更为妥当,所以他也没有再坚持,而是重重点头,“好,就依你的说法。”
三个人约定好,因为担心时间太久被别人察觉,所以没有在多做停留,趁着夜色分别回到了自己的营地。
性急首领与肥胖首领两兄弟回去后做如何布置暂且不说,允吾城城主将今天晚上的交谈情况事无巨细地向成蛟做了汇报。
说完之后,允吾城城主看着沉吟的成蛟,忍不住问道,“公子,按照您的这个计划,四方势力即便剩下他们兄弟二人恐怕攻破城池也非难事,到时我们又该如何对抗他们呢?”
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成蛟摇摇头,“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个你先不要管,这几天你们好好休息,为两天后的突袭做好准备。”
见允吾城点头应下,成蛟便让他退下了,见他走了,成蛟才扭头对蒙恬吩咐,“明日,将我们刚才商议好的内容写道帛书之上,待他们交战之时,你安排人趁乱绑到箭矢之上射入城内,计划最后能否成功,还需要城内守军的配合。”
“嗯,知道了,公子。”
“好,你早些休息吧。”
一夜无话,由于在是在野外驻扎,晚上住的是军帐,所以成蛟睡觉并不踏实,天刚蒙蒙亮,他便被营中的动静惊醒,起来后一看时间尚早,可再想回去继续来个回笼觉的时候,却再也没了睡意,他只好穿好衣物出来走动。
他骑马绕着城池走了一圈,发现“先破城者为王”这个口号确实很有诱惑力,除了两兄弟外,另外两人疯狂内卷,可能天还没有亮就开始了攻城,这从高耸城墙下那铺着的一层层尸体便可见一般。
为了不露馅,成蛟回到营地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派允吾城城主前去催促那两兄弟,让他们赶紧行动起来,最起码要装装样子,以防被看出端倪导致功亏一篑。
两兄弟为了当王,也是十分配合,亲自在城门下督战,看到这一幕,另外两人不疑有他,也学着他们的样子亲自督战,一时之间,攻城的伤亡直线上升。
这种情况持续两天,第三天,哪怕两个首领脾气再好,也禁不住暴躁起来,尤其是他们此时并不知道其他三面城墙的情况,因此只好下达命令继续加大进攻。
这不是没有效果的,城墙上的守军此时已经开始出现普通民众的身影,以前再坚信能够受住的士卒如今脸上也变得惶恐起来,面对越发猛烈的冲击,尤其还是四方城门都是这样的情况下,他们麻木僵硬起来,再这样下去,恐怕不出三天,便要坚持不住了。
但令他们不可置信并且惊喜的是,突然,沉闷脚下的部队突然慌乱起来,他们站在城楼上看得一清二楚,攻城部队的后军遭受到了三个方向的攻击,攻城部队顿时混乱了起来。
“这……”
所有人都愣住了,然后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援军来了,我们的援军来了!”
守城的将领十分高兴,但是他并不打算打开城门前去支援,因为,如今眼前尚有一部分人再攻城,他必须组织人防守,二来他不知道底下这支援军的底细,万一也是敌军故意骗他们打开城门就不妙了,三来,就算要打开城门去支援,他也召集不出能够担当此任的部队了,包括他在内,所有人现在都筋疲力尽,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了。
所以,稳妥起见,守将并没有发令出兵,而是让所有人抓紧使劲补充防御物资并且休息。
就在这时,手下士兵突然有人前来报告,“将军,在射入城中的箭矢上发现帛书,但属下并不认识上面写的什么。”
“哦?拿过来我看看。”
捧起士兵递过来的帛书,那守将脸色一变,这帛书上写的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因为这并不是他们大月氏的文字。
于是,他嘱咐手下副将严加防御之后,急忙捧着这帛书往城中走去准备呈给女王。
华丽的宫殿中,没有了往日的肃穆,而是沉浸在一种忧愁的情绪中,坐在王座之上的是一名衣着华丽有着动人容貌的女人,她便是如今尚未被所有部落承认的月氏女王。
美艳的妆容掩盖不住她满脸的疲倦与担忧,当看到负责守卫城门的将领走进大殿之时,正嘱咐什么的她突然停止了说话,双手情不自禁地握住,内心忐忑起来,但仍然强作镇定,问道,“将军来此,是城门出现什么状况了吗?”
将军摇摇头,又点点头,他这摸棱两可的样子无疑让女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中,声音也颤抖起来,“城门怎么了?”
将军察觉到了女王的误会,急忙解释,“我王不要担心,城门无恙,只是,城外来了支援军,和攻城的叛军打了起来。”
女王惊喜地站了起来,自从她按照先王遗嘱登临王位以来,除了直接控制的王城臣服外,其余往城外的部落不是反叛就是观望,如今突然有了援军,虽然来历有待确认,但怎么不令她喜出望外。
所以,她顾不上其他,直接吩咐道,“快,集结所有的军队,出城接应援军!”
“不可!”
女王的声音刚落,大殿之中便想起了不少的反对声音,他们显然比女王更加谨慎一些,女王还想说什么,之前的守将突然想起自己的目的,赶紧举起手中的帛书,
“王,这是守城时,城下援军中射来的,其上不是我国文字,我不知其意,特意来王宫呈给您。”
“哦?”
女王暂时按下接应援军的急迫心情,让人拿过来那帛书,她比那守将见识多一些,虽然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认出来了它的来历,“这是秦国的文字。”
“秦国?”
听到这个名字,底下的大臣们面面相觑,“莫非那支援军来自秦国?”
众臣之中,一人站了出来,如果成蛟在这里,一定能够认出,他便是之前来过陇西求援的使团头领,他一站出来,女王便注意到他,“班智达,你看看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推辞,叫班智达的使团首领接过帛书,认真看了起来,看完,他惊喜地抬头,激动得向着女王说道,“我王,这是秦国人的帛书,他们来履行约定了来了!”
“什么?”
女王惊呼出声,不怪她不惊讶,按照班智达的说法,他之前与秦国一位身份尊贵的都尉达成约定,月氏赠送给他们马匹,然后作为交换他们会帮助月氏平叛,可班智达刚回到王城,道路便被叛军阻绝,这场交易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泡汤了,但没想到,秦国人竟然这么讲信用,他们还没有交货,人家就过来帮忙。
女王万分惊喜,她连忙问道,“这帛书中说了些什么,快讲给我听听?”
班智达向女王方向靠近了一些,“我王,帛书中说,他们已经知晓月氏的情况,愿意帮助我们平定叛乱,但希望我们配合。”
女王连连点头,“自然,自然,我一定配合。”
“嗯,他在上面说,让我们不要管城外的动静,今天只安心守好城门即可。他上面还说,接下了的几天,要我们集结城中的所有军队,时刻关注东方的城门,一旦城门外有大火升起,便立即开门,率领部队与他们会合,然后一举击溃叛军!”
“好好好,快快快,就按照这帛书上的嘱咐做。”
“不可!”
与之前一样,女王刚说完,就有人反对,“我王,怎可轻信一帛书,若是陷阱,打开城门,王城岂不是要被直接攻破。”
“那我问你,我们还能苦守几天?”
那人一噎,说不出话来。
女王凄然一笑,“我们已经没了希望,还不如趁此机会奋力一搏!诸位不要再劝了,就这么定了。”
说完,她从身后的桌子上取出一块符,递给了班智达,“班智达,从此时起,由你统领全部军队,务必按照要求,在东方城门火起之时与秦军会合,然后与叛军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