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颂当然知道,现在的这些名士,并没有什么高贵的出身。
他们除了真心想要在乱世隐居的以外,大多抱着待价而沽,或者就是保持高傲的神态,来使得求贤若渴的诸侯们,对他们真诚邀请,进而受到言听计从的重用。
名士们这样的行为,士颂的心中表示理解,更还有赞同:知识与大脑筹谋,说起来是虚无,但若对于某件事务有用,那就是无价之宝。
士颂暗自活动一下站得发麻的腿脚,大笑着说道:“两位先生远道而来,颂思虑不周、招待不周,还望恕罪。”
司马徽二人连连施礼告罪,士颂淡然地伸手拉住二人:“我们先进屋叙谈片刻。”
周瑜等人见司马徽二人已然出得屋来,也都走进院里。
司马徽见到许多文武官将与士颂同来,觉得不好意思:“士将军,您的部伍,”
士颂回身看了看,再以眼神示意许靖。
对于领导求贤使用的苦肉计,许靖心知肚明。他拱手温和地说道:“请将军与两位先生叙谈,我等暂在院中等候。”
司马徽拱拱手,想要询问许靖的名姓,却被袁徽拦住了:“请两位先生进屋说话,袁某也在外面等候。”
想了想,司马徽即便觉得难为情,还是和徐庶跟着士颂进了屋。
三人跽坐下来,士颂命侍卫送来茶壶、茶碗。
亲自为两人倒了茶,士颂率先端起一碗:“请两位先生饮茶。”
从未这样品尝过茶汤,司马徽二人喝了一口后,频频点头:“入口微苦,回味甘美。”
放下陶碗,士颂微笑着答道:“几如人生,几如俗世。”
司马徽拱手问道:“愿闻其详。”
“人生苦短,颇多无奈。某虽年少,但前些日子北上畅行长江一趟。见到江水东去,心生诸多慨叹。”士颂说罢,再悠悠地念道,“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这样的感慨,再加上苏东坡的词句,顿时使得士颂的个人形象光辉伟大。
司马徽听了,顿时拱手:“士将军真乃天降奇才!”
士颂淡然地笑了笑,拱手说道:“颂一时感慨,与先生大才终不能比。”
司马徽捋须叹道:“某生性淡泊,的确也有虚度光阴之感。”
士颂恭维他几句后,再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徐庶:“元直兄行事豪放、学问颇深,更还胸怀大志,实乃年轻俊才!”
徐庶连忙拱手谦辞:“庶早年顽劣,的确曾经杀死过恶人。现在与司马先生,以及几位好友在荆州嬉戏,倒也是悠然快活。”
士颂称赞过后,接着说道:“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徐庶听了这几句诗,先是惊骇他的文采,再就低头沉思不语。
士颂再请两人饮茶后,对司马徽说道:“天下纷乱,若贤士都隐迹于山水之间,实在不是恰当的时候。
那样的话,既委屈了自己的才学,又辜负了上天的旨意。颂虽不才,愿以一己之力,在众人的帮助下,为天下的安定、万民的康乐,去奋身做事。”
司马徽称赞后,再要微笑着解释几句。
士颂拜礼说道:“某请先生千里来到南海郡,先生肯定知道某的良苦用心。”
司马徽连忙还礼:“徽被您盛情请来,只是想亲眼看看南海郡之现况。”
士颂干脆地说道:“司马先生在隐士、才子之中的名望颇高,颂望先生以天下苍生为念,请先生为颂指点迷津、延揽人才!”
司马徽听了,立刻陷入了沉默之中。
文士自恃对世情看得通透,既不想为马前卒白白受死,又不愿陷入到文人相轻、遭人排挤甚至陷害的漩涡中。
士颂见现场沉闷,再次恳请道:“某欲建立理想国,让诸侯们不再为图谋一己私利纷争,让天下万民得享快活人生。文人能够在庙堂里说心里话、武将能够忠诚地守护国家安宁、学子能有一张书桌、男子牵着耕牛在田间耕作、妇女除了织布以外。可以一边哄着孩童,一边喂鸡喂猪……”
他慷慨激昂地说着,司马徽与徐庶二人默默地听着,已经开始抬起衣袖拭泪。
“将军,庶虽不才,但常以侠士自诩。今千里到来,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徐庶大义凛然地说道。
心里暗呼口气,士颂擦擦眼角后,对他摇摇头说道:“元直兄慷慨,但颂却有疑虑。”
徐庶愕然地看着他:“士将军,您的意思是,”
士颂拱手说道:“某知道元直兄最重孝道,现在您的母亲还在颍川老家,某担心您将来会因为思念母亲,而返回曹操控制的地盘。”
徐庶听了这话,立刻呆愣着不再发言。
汉朝以孝为大、为重。“二十四孝”的故事里,有许多是汉晋时期的。
在这样的思想意识的背景下,“埋儿奉母”、“卖身葬父”自不必说,刘备饥馁之时,得到刘安的“肉食”供奉,更是惊世骇俗。
倒也还好,刘大耳朵自己说“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也真的做到了接连丢妻。
士颂对这些自然有自己的看法,但还是要入乡随俗地,以此来打动士人。
司马徽皱紧眉头,看看士颂,再看看徐庶,也没有再说什么。
士颂沉默片刻,忽然展颜笑道:“幸好,某已经派人去接您的母亲去了。”
“啊?”徐庶愕然不已。
士颂微笑着看着他:“元直兄既然到了颂的身边,某怎么可能再让您于某的眼中消失呢?”
司马徽与徐庶听了,先是微笑,再就哈哈大笑起来。
徐庶躬身施礼道:“将军行事果决,庶心悦诚服。”
三人交谈欢愉,司马徽趁机看向窗外。
一众文武官将,即便是有些焦虑,但也仍然站在院中的榕树下等候。
“将军公务繁忙,徽不敢耽误您时间太多。”司马徽连忙拱手致歉。
拉着他的手,士颂笑着说道:“这里毕竟狭窄,请二位与我回去府衙。”
说罢,他率先起身,司马徽与徐庶连忙跟上。
出了屋子,司马徽二人站在院中,对众人拱手告罪:“我们不过是乡野村夫,让诸位大才等候,真是愧不敢当。”
众人见士颂仍是很恭敬对待这两人的态度,也都忍下心中的疑惑,或者不快等复杂情绪,与这两人分别见礼。
周瑜的眉头皱了皱,略微拱手后先走出了院子。
鲁肃对司马徽等人施礼后,连忙追上周瑜,低声劝说他耐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