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让刘东驾车,跟着程处嗣他们派来的仆役身后。
绕着延康坊和怀远坊之间的街道不断前行,七绕八绕,最后来到了群贤坊的一处‘酒楼’。
呃,说是酒楼,还不如说是青楼更为恰当,还没进去。
沈默就看到了站在二楼,从窗户朝外招手的姑娘们,当她们看到楼下站着的沈默时,手中拿着散发香气的手绢,纷纷向他招手。
“公子,进来玩儿啊,姑娘们可是都等您半天了。”
这等调戏的话语,顿时沈默脸上通红一片,心中对程处嗣也暗骂数句。
真不该相信这家伙,哪有什么酒楼,这明明是青楼好不好,自己才刚从小影那里离开。
若是此事传到小影耳里,她肯定会生气的。
可是没等沈默自己转身离开,在楼中,也就是这‘妙香阁’里的程处嗣他们就熙熙攘攘的的涌了出来,把沈默给拉扯了进去。
他们几个在军营中憋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无聊死了,难得回到长安城,肯定是要来消遣一二。
这种时刻,又怎能少的了‘花花公子’长孙冲呢,此刻的沈默正被长孙冲拉着,坐到了大厅内的椅子上。
身边莺莺燕燕的围绕了一群‘佳人’,这些姑娘身上不知抹了什么胭脂,各个香气扑鼻。
被这些姑娘围着,沈默尴尬无比,只是低头吃着桌上的点心,至于身边的姑娘,哪敢像程处嗣他们一样上下其手呀。
正在沈默吃点心时,一个衣着鲜亮的公子哥凑到了沈默跟前,不是别人,正是‘花花公子’长孙冲。
“哈哈,沈默,来到哥哥的地盘,哥哥可不能亏待了你。
告诉你,你旁边这位小娘子,可是这妙香阁知了名的佳人。
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嘿嘿,自己体会吧!”
长孙冲开口打趣过沈默后,便怀抱着身旁的小娘子,去一边听曲儿了。
坐在沈默旁边这个小娘子,说实话长得也算是‘人中翘楚’,前凸后翘的身材,妩媚动人的笑容。
她还伏到了沈默身上,口吐芬芳,身上诱人的香气,再加上胳膊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把沈默羞的头都快低到胸口了。
“公子,奴家名唤莲香,您怎么不看看奴家呀,公子,公子。”
听到莲香这妩媚诱人的话语,沈默心里就像是有两个小人儿在吵架一般,一个说不能看不能看,你不能对不起小影。
另一个则是吵着说,管她作甚,反正小影现在又不知道你在那里,这么好看一个美女放在眼前,你还在等什么。
两个小人儿吵着吵着,突然第二个小人儿从怀里掏出一把大锤,直接把第一个小人儿给砸晕了。
然后告诉沈默,现在别管那么多了,跟这姑娘好好亲近亲近才是‘正道儿’。
既然第二个小人儿都打赢了,那沈默还纠结什么,低头看着伏在自己怀中的莲香,正准备上手‘亲近一番时。
突然从楼外跑进来一名面容焦急的女子,在大厅里扫视片刻,当看到沈默的身影时,顿时再也忍不住,快步跑到了沈默跟前。
“少爷,少爷,奴婢可找到您了。
呜呜…您快去救救小草吧,小草妹妹她,她被一个脏兮兮的大汉给掳走了。”
无用多言,管沈默叫少爷的还能有何人,自然是他们家中的红叶啦。
看着面容着急,都快哭出来的红叶,沈默也没心思跟这莲香亲近了。
挥手示意莲香走开,赶忙询问红叶,究竟发生了何事。
莲香只是一个青楼娘子,一看红叶着急的模样,哪敢多待,立马识趣的从沈默身边离开了。
红叶眼角噙着泪水,声音哽咽的朝沈默说道。
“少爷,今日您出门后,小草妹妹和小宝小波他们去昵香阁,准备去取昨天定下的宴席。
那昵香阁里,有一桌脏兮兮的大汉,一见到小草妹妹就动手动脚的,小宝和小波他们两个上前阻拦,结果被那些大汉给打倒了。
小草妹妹也被他们给掳走了,呜呜,少爷,您快去救救小草妹妹吧。
那些大汉又脏又臭,好像是突厥人,他们把小草妹妹带走,肯定没好事儿,呜呜…
少爷,您快去救救小草吧…”
沈默一直拿红叶小草两人当自家妹妹看,如今听到红叶所言,沈默那还有心思再在这妙香阁待着。
起身就欲朝外走去,想起仅靠自己也找不到那些人,又转身叫上了程处嗣和牛师赞他们。
程处嗣和牛师赞他们一听沈默家中的丫鬟被人掳走,各个露出怒容。
这是那里,这是长安,大唐的都城,竟然有人敢在此处掳掠‘朝廷官员’家中的侍女,还是突厥人。
贞观年初,李世民刚登基之时,突厥人就曾兵入大唐,打到长安城外。
而李世民当时刚掌朝纲,一时不敌,被迫与突厥可汗签订了渭水之盟,倾尽国库才使得他们退兵。
这种屈辱,不仅李世民受不了,就连他们这种将门子弟也无法忍受。
此时一听是突厥人掳掠了沈默家中的人,纷纷起身跟在沈默身边,也派人出去打探那掳走小草的突厥人,现在何处。
这几人乃是长安知了名的纨绔子弟,他们若想打听什么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没等他们回到沈家,就收到了消息,那些突厥人此时正在靖安坊的一处小院儿内。
沈默面容焦急的吩咐刘东,把马车赶得再快一些,小草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怎么能够经得住那些突厥人的凌辱。
从聚贤坊到靖安坊这一路,沈默脸上的表情也从着急变成了愤怒。
此时距离红叶所说的时间,已经过了约一个时辰,该发生什么差不多也发生了吧。
当他们赶到靖安坊突厥人居住的那个小院,看到里面的情景时,沈默脸上已是满面泪水。
小草,衣衫不整的倒在床榻上,脸上还有着两个鲜红的巴掌印,嘴角留着乌黑的血液,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沈默轻步走上前,手指颤抖着凑到小草鼻尖,却并未感到任何气息。
跟在沈默后边的红叶顿时再也忍不住的冲上前,紧紧抱住一动不动的小草,哭的嗓子都哑了。
“小草,小草妹妹,你醒醒呀,我是你红叶姐,你醒醒呀,呜呜…”
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红叶,和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小草,沈默拳头紧握,嘎嘎作响。
常言说得好,祸不及家人,他与那些突厥人还从未见过面,他们就将自己视若妹妹的小草,给玷污致死,如此深仇,岂能不报。
程处嗣和牛师赞他们在门口也看到了这一幕,看着双眼通红,拳头紧握,满面怒意朝外走的沈默。
几人略退身子,给沈默让开门口的道路,见沈默这幅模样,几人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唯有秦怀玉看着沈默,小声朝他说道。
“沈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跟哥几个说,我们一定帮你做到。”
想起躺在床上惨死的小草,沈默脸上怒意更甚,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处嗣,怀玉,给我准备一把刀。
顺便帮我查出这些凌辱小草的突厥人,现在在那,我要亲手杀了他们,给小草报仇。”
程处嗣和秦怀玉他们朝院外的仆役们挥了挥手,立马就有十余人朝长安城中四散而去,去打探这突厥人的消息。
过了约有半柱香时间,就有了消息,那些突厥人此时正在一个名叫范子良的官员家中做客。
要说这范子良,旁人可能不熟,但郧国公张亮对他可熟悉的很,因为这范子良正是他近日所收的义子。
而沈默此时怒火攻心,哪管他们在谁家做客,只想将他们全部杀掉,用他们的鲜血来祭奠小草。
命刘东驾车前往那范子良家中,程处嗣和牛师赞他们则是紧跟在沈默马车后边。
这范子良的家也在靖安坊,距离那处小院并不算太远,刘东赶了约盏茶功夫马车就到了他家门口。
当来到范子良家门口,沈默手中紧握着一把明晃晃的朴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范子良家的门房一见到沈默这幅‘凶神恶煞’的模样,赶忙命人进院去禀报自家老爷。
范子良此时正在客厅与那几名突厥人饮酒赏乐,看着眼前婀娜的舞姿,几人哈哈大笑。
那几名突厥人身边陪伴侍女脸上的表情,却跟这客厅内‘欢快’的氛围格格不入,不是恐惧就是因为疼痛而有的挣扎。
当他们听到有人拿着刀出现在范府门口,还作势要往内闯时。
范子良脸上闪过一丝不在意的表情,哪来的疯子,还敢闯自己家。
自己可是魏王殿下府上的学士,郧国公的义子。
摆手示意身边的家丁去将那人赶走,然后举起酒杯朝一名胸口带着黑色兽牙项链的突厥人遥敬道。
“贺鲁潘德,来,与范某饮下此杯酒,哈哈,明年某家商队在草原上的生意,还要潘德兄多加照料了。”
那名叫贺鲁潘德的突厥人听到范子良所言后,将手从一旁侍女身上收回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哈哈,好说好说。我们突厥人是不会亏待自己的朋友的,范学士,某家看这小丫鬟不错,嘿嘿…”
没等贺鲁潘德把话说完,范子良就摆了摆手。
“这还不简单,一个婢女而已,潘德若是喜欢,送给你便是,来,我们继续饮酒。”
举起的酒杯还没递到嘴边,只听得哐当一声,一个仆役被人从外砸了进来,嘴角还带着鲜血。
这可惊到了范子良,他一个文弱书生,又那见过这个场面,赶忙站起身子,嘴中不断吆喝着来人,来人。
坐在屋内的那几个突厥人看到范子良这番惊慌的动作,各个眼神中露出一丝轻蔑,随后也站起身来准备看看是什么人打了进来。
哧啦,哧啦…
沈默拖着刀来到他们门口,看到里面那几个麻布兽衣的突厥人,眼中怒火更甚。
“狗杂碎,受死吧!”
范子良认出了沈默,脸上惊慌变成了得意,挥手示意身边的仆役上前阻拦。
“哎呦,这不是沈博士吗,你不好好在军营待着,跑到我家中做什么,还手持利刃,莫非是想行凶不成。
就算你是陛下欣赏的人也不行,这里是长安,可不是你能耀武扬威的地方。
还不赶快退下,范某看在你与魏王殿下亲近的份上,也不再追究了。”
此时沈默心中怒火中烧,那是这范子良一两句威胁所能阻挡的。
“范大学士,今日沈某登门只为讨回一个公道,这几名突厥人将我侍女凌辱致死,依我大唐律法又该当何罪。”
听到沈默的话,范子良脸上轻蔑之意更甚。
“不过是一贱婢而已,死就死了,大不了范某赠与你十几个丫鬟供你挑选,保证各个貌美如花。”
沈默手中的朴刀握的更紧,双眼愤怒的盯着一脸风轻云淡的范子良,这就是大唐的官员吗,视人命为草芥。
小草虽是贱籍,可在沈默眼中就跟自己亲妹妹一般,闭眼之间,仿佛还能看到,小草端着糕点在自己身后让自己品尝。
今天,别管是谁拦着,若不能给小草报仇,沈默还有何面目回去见家里的人。
拖着朴刀大步跨越到那贺鲁潘德旁边,一刀下去,直接将他头颅给砍了下来,鲜血澎溅了范子良一脸。
范子良顿时傻了眼,原本以为沈默会识趣的退下,可是怎么都没想到他在自己面前也敢行凶。
“拦下他,拦下他,把他拿下…”
朝身边仆役不断挥手,让他们上前阻拦沈默。
可这些仆役们看着满身血污,面目铮嵘的沈默,哪敢上前阻拦,也只是拿着棍棒刀枪在沈默周围不断打转。
程处嗣和牛师赞他们也从外边走了进来,一看沈默周围站着的仆役,和地上那血迹斑斑的人头。
心里对沈默的行为,也是佩服无比,挥了挥手,立马就有一群家丁模样的人冲了进来,把围在沈默周围的仆役给驱赶开了。
“范,范子良是吧,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派人挡着我沈默兄弟,还不快点滚开。”
范子良虽然对沈默呵斥有加,可是见到程处嗣他们,还不敢跟他们辩驳,脸上露出陪笑,后撤两步站到了一边。
一看阻拦自己的障碍都被清除,沈默看着剩余的那四名突厥人,眼神愤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狗杂碎,你们去给小草陪葬吧!”
喊完之后,便抄刀向他们看去,而这几个突厥人只是突厥普通的牧民。
再加上沈默方才斩杀贺鲁潘德的凶样,一个个的连反抗都没敢反抗,面露惊恐的不断往后撤。
等沈默从范子良家中出来之时,身上血迹斑斑,手中朴刀的刀尖还不断往下滴着鲜血,落在雪地上,留下斑斑点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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