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了什么, 我不能听吗？”宁瞬恒开玩笑般问出来。
林唯摇摇头，“不太方便。”
她如此直白，把他噎了一下。
宁瞬恒牵起她的手, 自然地走。
“可我是你的男朋友啊。”他看着前方的路, 握着的林唯的手好小，手指也很细。
她没有回握，是他在握着她。
她的步伐有点慢, 宁瞬恒就慢慢走，等着她。
“不是。”她说。
宁瞬恒低头，她的眉头微微皱起。
“不是。”她又说了一次。
宁瞬恒看着她的眼睛。
曾经存在过的暧昧情愫, 那些她没有说出口, 但是写在眼睛里的爱慕消失了。
冰冷且理性。
“你想的话, 随时可以是。”宁瞬恒说。
“不想。”这就是她的回答。
“我这个话说得不是时候，唯唯, 我确实有危机感了。”他说。
林唯眼里, 他也许只是吃醋才勉强说出这样的话。
这不是她要的爱。
她要的是主动的炙热的剧烈的。
不是这样的。
不可否认, 她确实喜欢过宁瞬恒，但是在高宇说出宁瞬恒恋爱过之后, 这种感觉完全消失。
她可以继续享受两人之间门的暧昧，但是她不喜欢宁瞬恒了。
不对, 也喜欢的, 只是不会跟他在一起。
说她固执也好, 封建也罢, 她就是想谈一场两人互为初恋的恋爱。
林唯的手从他掌心抽离。
“我不想，现在不想，以后也不会想，你也别想。宁瞬恒, 你不喜欢我，我能看清楚。”她说。
她心里都是高宇的事情，态度跟之前对着宁瞬恒的时候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弯。
宁瞬恒都愣了。
“怎么了，怎么忽然生气了？”他问。
“能不能别烦，高宇是不是你的朋友，你非得在这种时候说这个事情？”她的眉头紧紧皱着，嘴巴说完话也抿着，双手抱在胸前，像是一种防御姿态。
下意识拒绝他的交流。
“唯唯，对不起。”宁瞬恒在沉默之后说。
“我现在说这个事情是不对，但是你知道你看高宇的眼神吗？或者你也可以看看我们的视频底下的评论。”
早就有眼尖的人看到了她看高宇的眼神。
高宇看她的眼神。
大家都在笑他。
虽然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这顶互联网绿帽戴上了，他心里也受不了。
他对林唯的感觉确实还没有到达爱这一步，但是这喜欢足够两人在一起了。
这就是他的想法。
林唯的想法他大概也知道一些。
一开始是为了拍视频，他敢试。
逐渐地发现林唯对他的好感，他逃避，装作不知道。
男人在这方面其实很敏锐，往往在女生发现自己喜欢他之前，他们就能发现。
没有主动，只是因为不够喜欢。
但是高宇动心了。
高宇也许也是为了拍视频红，但是他确实喜欢上了林唯。
宁瞬恒也知道，仗着林唯对他的喜欢置若罔闻，有点看笑话一样看高宇。
谁知道现在这个笑话变成了自己。
他们之间门有了自己不能听的秘密。
有了属于他们之间门的约定，那他呢？
这段时间门，他已经习惯了林唯是他的女朋友。
他演技没有那么好，现实和拍戏分不了那么清。
演着演着，他好像也喜欢上了林唯。
只是这喜欢来得有点晚了。
林唯的眼神里写着清醒两个字。
她沉溺的时候，他清醒。
现在换她清醒了，他却沉下去了。
换做别人说这番话，他不会忍。
可是现在是林唯，他竟然没有立刻走开。
他还道歉了。
林唯也看到了那些评论，她在剪新一期视频的时候，减掉了所有高宇看她的镜头。
他的眼神确实太明显了。
如此炽热。
如此直白，甚至没有一点躲闪和遮掩。
“我们就保持现在这样不好吗？”林唯问。
宁瞬恒很久都没有说话。
“是因为高宇吗？”他问。
“你怎么还在想是不是高宇的问题，现在他的麻烦比较大，你要是他的朋友，这件事你就不要再说了，至少不要在这时候说。”
可是她越这么说，宁瞬恒越觉得是高宇的问题。
“你要跟他在一起吗？”他很恨自己纠结这个问题，可是还是问出口了。
林唯很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
迈步往前走。
宁瞬恒去牵她的手，被她一下甩开了。
“你真的很烦，和我之前认识的你完全不一样了。”她说。
这句话好像重拳，打到他的胃上。
让他都没有办法说出来话。
他很烦，她看他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可是这个问题对他好重要，他就是想知道是不是因为高宇。
或者是因为他。
也许林唯给了他机会，是他自己没有珍惜。
他几步追上林唯。
至少现在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她好像再也不会回头了一样。
“唯唯，别生气，对不起，是我的不好。”他诚挚地道歉。
他原本就长得很好，那种委屈又无奈地道歉，让林唯叹了一口气。
真的是……
那种目光让她没有办法拒绝。
“好了，这件事能别再说了吗？我现在挺烦的。”她说。
“好，我送你回宿舍，别不理我，好吗？”他卑微地说道。
林唯当然不会不理他，现在正是她账号的红利期，如果因为这种爱不爱的小事就失去她的摇钱树，那她就是个纯纯的傻子。
宁瞬恒一直在给她台阶下，就下吧，否则局面太难看了，他也下不来台。
宁瞬恒又一次牵起她的手
在她看向他之前，他已经目视前方解释道：“如果别人看到我们没牵手，也许就会怀疑呢。”
蹩脚的借口。
林唯没有说话，也没有再拒绝。
两个人就这么心事重重地牵着手走到她的楼下。
已经要到关宿舍门的时候了，他的手没有放开。
现在周围没有人，其实可以不用演了。
可是他还是低头，在她耳廓上亲吻了一下。
“唯唯，别生我的气了好吗？是我不懂事，你说的都对，是我太自私了。”
这就是他一路上反思的结果。
林唯有点震惊。
抬头看他。
“我们先一起帮高宇走出来，好吗？律师费我来出，就当我给他出点力，好不好？”他问。
“不用，跟你没什么关系。”林唯拒绝。
“可他做的事其实是替我做的，如果当时我在，我也会这么做。”他说。
林唯仔细看着他的眼睛。
分不清他是在说谎还是真的。
“不用。”
嘴巴被他的手指按住了。
“我是你男朋友，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别拒绝我。”
他似乎越过了她的回答，她的决定。
“再说吧。”林唯说。
她有钱，高宇其实也有。
她对贾定顿那种人其实有所了解，欺软怕硬，大不了再花点钱，给他一棍子，再给他一颗糖。
这个钱既然有人愿意出，那就出。
宁瞬恒见她没说话，就掏出手机，给她支付宝先转了两万。
“不够再跟我说。”转完钱，果然看到林唯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对了，她就是最爱钱的一个人，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误，用钱就能把她哄得很好。
很单纯的一个人。
“好了，早点睡吧，心里别想这些事情了，如果还是烦，给我发消息。”他说。
“嗯。”林唯点头，转身就走。
他和以往一样注视着林唯上楼。
心中那种情潮涌动着。
宿管提醒他了，他才走。
而林唯到宿舍，自然免不了被一顿问。
今天这个事情都传遍了。
但是版本和发生的不太一样，说的是她瞧不上摄影社的人，吵起来之后高宇把摄影社的社长打了。
这个事情在学校热度很高。
因为第一，她很出名。
第二，带去的居然不是自己男朋友，而是男朋友的朋友。
大家早都传她和高宇有点见不得人，这下好了，坐实了。
可是刚才又是宁瞬恒送她回来的，其实刚才楼梯间门都挤满人了，就是看两人会不会吵架。
没想到宁瞬恒还是不愠不闹，送她回来，还有安慰吻。
寝室三人都在问。
林唯解释了一遍，三人同仇敌忾，说要在抖音上帮她发声。
林唯拒绝了。
这件事她有自己的解决的办法。
她不想给贾定顿一点热度，别到时候又赔了钱，又让他借到东风。
讨论了挺久，寝室才慢慢安静下来。
林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脑子里都是高宇今天帮她出头的画面。
居然有人愿意为她出头了。
这种感动像是一块热毛巾，敷在她的心脏上。
高宇啊。
谢谢。
她在脑子里演练着明天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对着谁要说什么话，都已经想好了。
正好明天有丁老师的课。
第二天，萎靡的林唯刚到教室，就被丁老师叫到楼道去了。
“丁老师。”她的声音细弱，眼睛也是红肿的，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昨天到底怎么回事？”丁老师问。
林唯垂着头。
“师兄给我安排了场务。”边说边看丁老师的脸色，对她当场务这件事，似乎没有意外。
她继续说道：“让我给大家出五万的活动经费，我还没想好。”
丁老师的脸色有点难看了。
似乎是没想到贾定顿会狮子大开口。
其实他们拉点赞助，跟学校要点经费就行了，给一个女生要五万块……
似然他也知道林唯最近赚到钱了，但是一下拿五万，说实话有点过分了。
“师兄还说……我的钱是在网上当鸡赚来的。”
林唯哽咽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泪已经大滴大滴掉下来了。
丁老师忙递纸给她。
说实话，他把两方介绍认识，确实是想林唯多学点东西，也能多少给拍摄的队伍出点力。
但是贾定顿说这个话确实是很过分了。
“我昨晚已经咨询过律师了，他之前还在群里说过类似的话，我可以起诉他，现在造黄谣可以坐牢的。”她抽噎着，句子断断续续，但是让丁老师心中一惊。
“大家都是同学……他应该也是无心之失。”丁老师忙为他挽回。
林唯的心冷下去。
你看他，也在维护贾定顿。
不过这种结果其实不意外。
“我不能接受。”她摇头。
“他的医药费我会出，但是好了之后，我会让律师起诉他。”她继续说。
上课铃声响了，她礼貌地先离开楼道。
丁老师一节课都心神不宁，尤其看到她一直在戳手机，心里就想着她会不会是在跟律师交流。
下课了，着急忙慌地又让她出去。
“唯唯，还是再想想吧，这样，我让贾定顿跟你道歉，你也退一步，这件事是老师做得不好，老师之前也不知道会这样，你如果愿意给老师一个面子，就算了，好吗？我让贾定顿给你道歉。”
“可是……”她欲言又止，咬着嘴唇。
“你想想，真要计较起来的话，你那个动手的朋友，是不是也要被行政处罚，毕竟是打架了，对吗？而且是他先动手。”
林唯又开始抽噎。
丁老师拍了拍她肩膀。
“下课了老师和你一起去医院。”他说。
林唯点头。
下课了，宁瞬恒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
丁老师有点意外。
看向林唯。
“老师，我做不了主，我想让我男朋友跟着我一起。”她说。
丁老师只好点头。
三人一起坐车到医院。
到了病房，他看到贾定顿。
看着没什么事，躺在床上玩手机。
林唯和宁瞬恒没有进去。
丁老师自己走进去。
里面不多时，爆发出剧烈的争吵。
“凭什么我给她道歉？”他怒吼着。
再过一会儿，丁老师面色不好地走出来。
林唯和宁瞬恒就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着。
“算了，这件事我管不了，你们自己解决吧。”他说。
脸色难看地离开。
林唯预想过这种结局。
“在这等我一会儿。”她说。
宁瞬恒摇头。
“我和你一起去。”
林唯想了想，点头。
在旁边等候的律师也一起走进去。
她面上没有表情。
身边还带有两个人，贾定顿有点虚。
虚张声势道：“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你们，护士，医生，有人要打人！”
病房里不止他一个人，他聒噪到别人都厌烦了。
“没心情跟你玩，今天来是通知你，我准备起诉你，已经在跟学校申请你的个人信息了。”林唯说。
她带着冷笑和戏谑。
像是一个虐待狂。
“你骂我的那些话，我从去群里看到了，别以为我当时没在群里就不知道，我告诉你，昨天那个事情发生之后，有的人私信我你的言论。聊天截图我都留着呢，够你喝一壶了。”林唯说。
“谁骂你了？你起诉我？好啊，那就大家一起死，你那个野男人打我，难道就能跑掉？我要坐牢，他更要坐牢！”他几乎是在尖叫。
“他不是我男朋友，不好意思，我也不在乎，你要是愿意起诉他，那你就去起诉，不关我的事。”她冷冰冰的话语中带着笑。
似乎很期待他孤立无援，去坐牢。
“刚才丁老师还求我给你留点余地，我还想着他是老师，多少给他点面子，现在可以了，不用了，贾定顿，嘻嘻。”她简直像个女鬼。
阴狠到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你有了案底，估计以后也别想有什么好出路了，你以为我是个女生就可以随便侮辱我？我告诉你，我不会忍，你要起诉谁随便，顶多他以后跟我混，我补偿他，你呢……哈哈。”她擦擦眼角的泪，似乎对这件事很期待。
“跟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的律师，姓王，你呢，还是让你爸妈赶紧给你请个律师吧。好了，我这边的事情差不多了，具体我们以哪些条款起诉你，你要面临什么，就让王律师跟你说。”林唯说完话，笑容收起来。
和宁瞬恒一起走出去。
宁瞬恒对林唯真的刮目相看。
甚至有一丝惊心。
这些手段真的是这个年龄的女生能想出来的？
可是他没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