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提前计划

审讯室的金属门十分厚重,合上时,声音极为沉闷,将外面和里面的环境彻底分隔了开。

一号看到门已经合上了,这才转头看向了季惟舟,开口问道:“陈万生和季昱也有过接触?”

听到这话,季惟舟却缓缓摇了摇头:“没有,从目前的调查来看,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当年陈万生和季昱有过接触,而且,刚才在问到陈万生是否认识季昱的时候,从他的反应来看,也不像是假的。”

听到这话,一号也想起了方才陈万生听到季昱名字的反应,的确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虽然这么说,但也不能排除是陈万生装的,陈万生表面上的确有勇无谋,没有赵昇的手段和心计,但是就像刚才,从陈万生在整个审讯过程的反应来看,他也并不是真的毫无心计和手段,况且,他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寝淫了那么久,再到后来接手陈家的生意,甚至能压住他身边那些手下,自然不可能只是一个草包。”

听着一号的话,季惟舟赞同地点了点头。

“放心,我会继续调查下去。”

一号点头:“你继续手里的调查,至于赵昇那边,按照计划,他也该和你谈下一笔交易了,你也要随时做好准备,至于我这里,带回来的这几个,都会继续审讯,赵昇身边的这几个人,从进来后,都十分默契地没有开过口,但现在陈万生落网,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或许,他们就不得不开口了。”

一号说的没错,对于大疆几人而言,他们虽是赵昇的心腹,但归根结底,也不过只是为他卖命的下属而已,若说忠心自然也是真的忠心,但是这份忠心在他们心里,绝对不会比他们自己的安危更重要,一旦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安危收到了威胁,定然不会继续为这份忠心继续坚持。

而陈万生作为赵昇真的多年的对手,很多事情比他们集团内部的自己人了解的都要透彻,更甚至,是比他们警方了解的都还要多,而陈万生被捕,这就意味着很多这样的秘密便再也藏不住了,而只要将陈万生被捕的消息传到他们这些人耳朵里,那么,他们在权衡利弊之下,一定有人会为了保命,而出卖赵昇,出卖这份所谓的“忠心”。

“那我们就各自按照计划进行,有进展,我们随时联系。”季惟舟淡声道。

“好。”一号拍了拍季惟舟的肩膀,点头道。

话落,紧接着季惟舟又提起了赵昇,他道:“至于和赵昇的合作,梁琪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她受赵昇的安排,就在最近这一段时间,她会安排合适的时间,替赵昇来和我谈判交易的事情。”

交易,自然指的就是毒品。

上一次,季惟舟和赵昇之间的药品交易进行的很顺利,而那些药品,也的的确确到了季惟舟手里,而他也的的确确花费了不小的一笔钱。

而这笔钱,自然不是出自他的口袋,归根结底,还是季惟雪的钱。

自从两年前他辞职,而后秘密接手卧底任务,进而在任务的安排下创办了药品公司,最后来了港城,这些一直都瞒着家里人。

然而,虽然就这么瞒了下去,但是季家老辈那么多军警,即便就这么瞒着,也自然猜得到,季惟舟突然离开背后的原因。

所以,在季惟舟离开前后,提出的任何要求,季家的人都没有任何疑问,全部一一应下,一一满足,而他对季惟雪的要求就是,便就是让她无条件的供应他那家生物科技公司的资金。

而当初季惟舟接手任务起,便就已经做好了计划,他以生意的名义接近赵昇,自然就要真正的做生意,钱自然也就是要实打实的花,实打实的给,所以,他一早就做了计划,做了安排,而季惟雪也不负所托,资金的供应够快也够足,交易的成功也绝对离不开这一点。

而作为一次“真正”的交易,那些实打实的药品,季惟舟确实已经和z央内部,以及海关部门提前做了部署,在交易成功后,那些药品就真的送进了海州市,而目前,那些药品早已进入了季惟雪为中江省省厅无偿捐赠的化验中心里,他们的同事会将那些药品进行细致入微的分析,分析清楚其中的成分,分析清楚每一种药物的作用和副作用,甚至还会研发专门的解药剂。

而之所以第一次的交易品是药品而不是毒品,不过是陈万生在试探,试探他的虚实,想看看他这个内地而来的合作者到底是不是安全的,有是不是警方的卧底。

所谓的,富贵险中求,赵昇就是在一笔如此大规模的生意的诱惑下,和季惟舟彻底达成了药品的合作。

而也是因为第一次合作切切实实的成功,让赵昇更加急切的想要推进下一笔交易。

……

一号静静听着,一边缓缓点了点头。

他对于季惟舟自然是十分放的信任的,毕竟警界精英的头衔,他不是没有听说过,但有人他的确放心不下。

他看着季惟舟问道:“梁琪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一号问的有点儿小心翼翼地意味。

他早就听陈萌提起过,自从老肖和老陈被害,梁琪的情绪波动很大,而梁琪会有这样的反应,一号并不觉得奇怪,虽说这两年里,他和梁琪见面并不多,但他们之间作为单线联络的上下线,联系并不少,所以,他对梁琪地了解,说不上百分之百,之前也能了解的七七八八。

他知道,老肖和老陈的死,定然会让梁琪接受不了。

虽说他们也痛苦,但感同身受这件事情,是从来就不存在的,而梁琪又是亲眼目睹两人被害,自然常人的痛苦,无法与她相提并论。

而梁琪这样内心巨大的动荡,这对任务而言很危险,对她自己而言,更危险,这不是能力不足的原因,而是人心无法控制的,所以,一号对此十分忧心。

闻言,季惟舟神色也骤然低沉了下去,他神色凝重,低垂着眼眸,想起了上一次见面的时候的场景,那个时候,梁琪的状态的确不对,而又或者是说,最近一段时间,他们见的那两面,她的状态都不对。

可他曾经也经历过几乎一模一样的经历,面对这样的事情,没有任何办法,即便再痛苦,也只能靠着自己走出来,其他任何人都无法做那个帮手。

季惟舟低沉着眼眸,回忆着,许久没有开口。

一号自然也察觉到了季惟舟情绪的低沉,他了解两人之间的感情,便也知道季惟舟此时的忧心与心疼,是再正常不过了。

许久,他试探着开了口,他道:“现在梁琪这个情况很危险,而你们同在一线,接下来还要谈交易,所以,你要保持平静,也要想办法,保护好梁琪!”

他神色认真,话也郑重其事。

而听到这话,季惟舟立刻回过了神,他所有飘散开的思绪一瞬间回拢。

他看着一号,神色郑重,沉沉点头,说道:“你放心,护好她,这是我应该要做的,无论是作为钟意的上级,还是作为钟意的男朋友。”

于公,他们曾经是同事,她还是他的队员,而此时他们又同在危险的一线,所以,他应该保护好他。

而于私,他爱她,她是他的女朋友,未来,他们还会成为毒品,所以,无论从爱情亦或者是责任,他都要都要护好她。

一号看着他紧蹙着的眉心,忍不住默默叹了口气,不为别的,只为这两个因为任务被迫分离的人。

……

从一号那里离开,季惟舟便直接回了酒店。

他简单洗漱好,从浴室里出来,一边擦着还在滴水的湿发,一边走到了沙发前,拿起了手机,看了一眼。

两通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同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梁琪。

季惟舟接通了电话,意外的,这一次他并没有率先开口,而是静静等待着对面的人要求的话。

然而,就在他听到电话里,梁琪的声音的时候,便就立刻明白了她此时的情况。

……

只听梁琪声音毫无波澜的对着电话里的人,说道:“季先生,接下来,您有时间谈谈下一笔交易吗?”

梁琪的声音平静,可过于平静却也并不是好事,他们从一开始重逢,到现在也通过几次电话了,而电话里,梁琪从来没有称呼过他“季先生”,很显然,她现在所处的环境,并不方便。

而这也正如季惟舟猜测的那样,此时的梁琪,身边虽然没有人在,赵昇此时虽然没有在梁琪身边,但梁琪的另一部手机,此时正在和赵昇通着电话,这便也就意味着她和季惟舟的谈话,一切都会被听进这位面前。

季惟舟庆幸自己一开始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等待着电话里梁琪的话。

片刻后,思绪回拢,季惟舟对着电话里的人说道:“我随时有时间。”

他声音平静,无波无澜,让人听不出任何破绽。

梁琪听到这话,默默地松了口气。

她立刻说道:“那咱们就安排在明天,这一次交易的货品比较特殊,想必季先生也十分清楚,所以,咱们就把见面的地方盯在在夜总会的老地方,咱们讨论一下交易的细节。”

季惟舟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他爽快点头,说道:“好,具体时间梁小姐可以通知我,希望我们接下来,能够合作愉快。”

“自然能合作愉快。”梁琪漫不经心地回了那么一句。

……

挂断电话,梁琪目光落回到了另一部放在书桌上的手机,此时,这部手机还显示着正在通话中。

她沉声开了口:“赵先生,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你要亲自过来吗?”

听到梁琪的话,电话那头的人,才终于开了口,冷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赵昇说道:“我会过去,把交易的大致情况谈判好,接下来,正式交易的一切事情就由你来负责。”

说到这里,电话里,赵昇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些,他道:“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你也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这一次定然也不例外。”

最后一句话,赵昇的声音十分有力,听上去是真的对她的信任良多,但梁琪却十分清楚,这不是信任,而是敲打。

她敛神,点头回道:“我明白,赵先生。”

……

电话挂断,梁琪缓身靠进了扶手椅的椅背里,真皮的扶手椅,柔软舒适,靠在里面,就像是被被子包裹了起来,安全感不言而喻。

梁琪靠在椅背上,缓缓阖上眼,仰着头安安静静地假寐,就这样许久没有动。

书房里,只能听见古董钟表走针的声音,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十分清晰,然而,只这么一种声音,却让房间里的氛围,更加的沉寂,就如同这声音在提醒着她,此时此刻,她和这架古董钟一样,独自一人,在困境中孑孓而行。

可庆幸的是,她看似是一个人,实则有太多人在暗中配合她,帮助她,保护她。

……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琪才不紧不慢地缓缓睁开了双眸。

而再次睁开眼睛,她眼底的那些复杂而低沉的情绪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一片清明。

这两年里的压抑本就已经如同一张网一样,困得她喘不过气,而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老肖和老陈的牺牲就如同导火索一般,让她压抑许久的情绪,一朝爆发,她感觉十分清晰,也在尽量调节,可是效果并不明显。

陈萌提醒了她,让她一定要注意情绪,可情绪这种东西,最神奇,很多时候,是不受人心所控的。

所以,她必须接受自己的这些变化,然后学会排解情绪。

她允许自己疲惫,允许自己痛苦,更允许自己停下来静几秒,可也仅仅只是几秒而已,她有太多事情要做,绝不能在这个上面浪费太多的时间。

她深吸了口气,平复了情绪,这才慢慢悠悠地站起了身,离开了书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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