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坐在宽大的实木办公桌后,双手交叉搭在下巴下面,摆出了一个碇司令的经典造型。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几乎全都拉上了,只留了一小条缝。就算这样,外头热烈的阳光依旧顽强地从缝隙中钻了进来,在五条悟的脑袋上投射下一小条光带。
他的脸当然是最伟大的作品啦,站在他面前的杀手小姐(没错她被‘收编’了)有一搭没一搭地想,哪怕她是欧美人,也能欣赏他的帅气。
五条悟的五官很漂亮,骨相也很好,身材更是加分项,不过以上这一切都在那双眼睛睁开的时候,通通化作了不必要的条件。
在昏暗的房间中,他的眼睛就是唯一的、永恒的光源。
只不过——
“唔……那个谁,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一旦这个人出声,什么气质啊、外表啊就通通都不重要了。
因为他是个天杀的气氛破坏者。
“算了,那都不重要。”白毛收手,整个人仰躺在了皮质座椅上,懒散地吩咐,“去帮我拿下外卖。”
被迫在自己目前上司面前没有姓名的杀手小姐:“?”
你叫我来就为了这个???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露骨,五条悟顺利接收到了她未曾出口的吐槽。这个男人相当白赖地一摊手,嘴角勾起个明显向上的弧度,说:guxu.org 时光小说网
“对哦,叫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个啦。不然你能干嘛?在我揍人的时候,为我摇旗呐喊吗?”
说着说着,他忽然露出了沉思的表情:“……嗯,好像你昨天就是这么做的耶!”
五条悟的语气轻松愉快,但内容却让杀手小姐额角冒起了青筋。
我是个专业的打工人,专业,严肃,不能揍老板。最关键的是老板打不过……呼——
默默平复了下心绪,她僵硬着一张脸,给她亲爱的老板捧场:
“啊、哈、哈!”
她笑得僵硬极了,但五条悟并不在乎。
青年催促道:“快啦快啦!都怪先前那个老家伙的原因,现在人家外卖小哥不敢进来,所以只能靠你了哦。”
杀手小姐悲愤地离开了。
在办公室门被女人看似用力,实则轻轻地关上后,五条悟转了转老板椅,将椅子转了九十度,面向了一旁的大落地窗。
落地窗占据了一整面墙,很难想象这是什么前犯罪组织老板的办公室,未免也太热爱阳光了一些。不过加上限定条件,比如说厚重的遮光窗帘、防弹玻璃的话,倒也不算太离谱。
五条悟眨巴着眼睛,看了那扇窗户一会儿,忽然站起身,大跨步走到落地窗前,“唰”一下拉开了窗帘。
阳光一下子铺满了整个房间,空气中浮起细小的尘埃,房间中,每一件家具都被裹上了一层金边。
不过,最受阳光青睐的,仍然是房间里唯一的人类。此时他正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好像外边有什么格外吸引他的东西一样。
然后,“嘭”一声,接着是玻璃碎裂掉落在地的哗啦声。
一颗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子弹,射向了五条悟的脑袋。
与此同时,在某处最佳狙击点上的狙击手,看都没看狙击镜内那头的目标的情况,自信准备收枪。
开玩笑,目标的大白脑壳就这么直愣愣地摆在那里,一点遮挡也没有,他打不中才是怪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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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信的狙击手被人从身后用枪抵住了脑壳。
“别动,亲爱的。”
女人沙哑性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却没有完全按照吩咐,而是缓慢地低头,看向了瞄准镜。
瞄准镜内,狙击手原本瞄准的那个方向,一颗活蹦乱跳的白色脑袋出现在了那里。然后,那个人举起手,大约是对他比了个胜利手势。
狙击手的耳麦已经在他开枪之前就停止了工作,原先是为了防止子弹射中那个房间后的噪音干扰,现在看来,他应该是从一开始就被目标耍了。
他不禁想着:
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吗?远东佬!
……
五条悟嚼着可颂,和他之后又去拿了外卖的好用下属叽叽咕咕:
“这只是有人在和我打招呼,他知道这种程度我是死不了的。嗯?你想问他是谁?不能告诉你名字诶,不过我想想看啊……”
他沉思:“你就当我们是莫里亚蒂和福尔摩斯吧,嗯,目前好像是这个走向。”
不巧的是,杀手小姐有四分之一的英国血统。她于是举手,等到五条悟点头后才乖巧提问:
“是原著向还是同人里的那种?或者神探夏洛克?”
五条悟给了她一个“你很懂嘛!”的眼神,高高兴兴:“是原著向同人!相爱相杀!”
杀手小姐露出了微妙的嫌弃表情,五条悟大惊:
“不是吧?你难道是福尔摩斯原教旨主义?除了原作,其他都是垃圾那种?!”
她:“不,我吃福华,老板你拆我cp了。”
五条悟:“……给我改掉,今天开始你就是福莫党的一员了,不然扣你工资。”
“?”杀手小姐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但很快在扣工资这种无理取闹的威胁下,忍辱负重地点了点头。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问:
“冒昧问一句,请问您和那位……谁是福尔摩斯?”
“那当然是我啦!”五条悟快乐地回答,将魔爪伸向了纽约芝士蛋糕。
来了纽约,就要吃吃特产——白毛甜党严肃地想。
杀手小姐表面:“哦。”
内心:回头就写你逆家!不,不对,是逆家拆家对家一起写!(www.youxs.org)
而且……
她没忍住,还是吐槽了:“老板您单枪匹马端了人家老巢,那个人(Yu-knw-wh)请了狙击手……无论怎么看,这他妈都是两个莫里亚蒂才对吧!?”
五条·福尔摩斯(自封)·悟:“工资——”
“好的没问题!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迅速滑跪,非常能认得清楚形势,十分能屈能伸。
可能这就是打工人吧!拿窝囊费真是好命苦呜呜——
“而且人家才不是什么没鼻子的老秃驴啦,你是怎么想到这种称呼的?”五条悟拍拍桌子,佯装不满。
“可能这就是英国人的文化自豪感吧。”原先国籍是意大利,现在却是属于使用各种假证人群的一员,杀手小姐脸不红心不跳地随口编了个理由,“老板你神神秘秘的,真的很像在说名字都不能提的那个人。”
五条悟:“。”怪我咯?那不都是太宰治神神秘秘的,什么也不肯和他说,他只能沉(hu)默(编)以(luan)对(za)吗?
“行叭,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五条悟最后一合计,觉得反正没鼻子(?)的不是自己,迅速调整好了心态。又解决完蛋糕的他心情愉快,吩咐道,“就拜托你来联系人换个玻璃打扫房间啦,我去休息了。”
打工仔:“……都可以,但是要先给钱。”
只要钱到位了,一切都好说。
五条悟不在意地一摆手,示意她自己看着办,随取随拿。接着,他转身朝办公室外走去。
“哦,对了,外卖盒也拜托你了。”
说完,他就关上门离开了。
在黑色实木桌面上放着粉嫩可爱的甜品店蛋糕盒,它在装潢风格很严肃的办公室里显得有点奇怪,不过杀手小姐并不在乎。
她只是在想一个,不,两个问题:
一,她他妈的不是家政也不是跑腿的,更不是什么全能秘书。她就是个冷酷、莫得感情的杀手!
二,吃个东西而已,五条悟有必要把整个盒子拆得七零八落吗?
……
五条悟和太宰治来到美国的第五天,纽约地狱厨房区域爆发了堪称“□□”的冲突。
借着夜色的掩护,混混和西装暴徒在交战,附近的居民闭户不出,只期待能尽快度过这个漫长的夜晚。
气氛是很能感染人的,更何况两拨人一开始本来也是奔着弄死对方去的。所以,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非但没有委顿下来,反而越来越精神、越来越专注。
理所当然的,他们忽略了一些事情。
比如今晚的环境除了他们的打杀声之外安静得过分,比如条子怎么还没来,又比如……他们老大跑哪儿去了。
某处能看到地下全貌的楼顶,五条悟和太宰治并肩站着,身上的衣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两人的头发都是偏柔软那一挂的,于是不只是衣物,他们的每一根头发丝儿都在叫嚣着脱离他们的头皮(bushi)。
又一次把被风吹得挡住视线的额发拨开,五条悟深沉地问:
“我们什么时候能下去?”
再不下去,他当了那么久社畜都没有掉的头发就要掉光啦!
“我不想变得和他一样嘛!”五条悟说着,指了指脚边那一坨……一滩……东西,表情嫌弃。
被他嫌弃的那团黑黢黢的东西动了动,很像是在表达不满。
但在场的另外两人都没搭理他。
太宰治看都没往脚边看一眼,“说别人秃头是很没礼貌的事情哦。”
“诶——可是你也说了嘛,有什么关系,反正他都活不了太长时间了。”
他们很默契地没有称呼彼此的名字,虽然搞得和什么“名字是最短的咒”、“真名解放就是变相告诉别人自己的弱点”的漫画一样,其实两个人只是懒得再多费那么一两个字的口舌而已。
突然被宣告了死亡,地上这个目前已知情报中是个秃子的家伙,情不自禁从喉咙里发出几声呜咽。
但依旧没人搭理他。
太宰治耐心快要耗尽,看着下面,鸢色的眼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好像在思考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在一旁的五条悟看来,他就好像是正在打什么坏主意的猫。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想使坏。”五条悟摸摸下巴,在太宰治看过来时,沉思的表情瞬间变成了兴奋,“我也要一起!”
“你这次可别想把我甩开了。”五条悟宣布,顺便长臂一伸,勾住了太宰治的脖子,将人从天台边缘、非常危险的位置给一把拉了回来。
太宰治眨眨眼睛,像是才醒过神来一样,“你是在申请把保镖的位置做实了吗?”
不等五条悟回答,地上的男人发出一声呜咽,那声音仿佛困兽的咆哮,总体而言是虚弱居多的。
五条悟:“。”
三番两次插嘴,你很勇哦!
白毛青年小心眼地,不着痕迹地踹了地上那家伙一脚,这才回答了太宰治的提问:
“是哦,我是你的……”
保镖两个字被他用含糊的气音说出,天台的风太大了,将那点声音全部掩盖了过去,于是整段话都因为缺少必要的主体而变得暧昧了起来。
此时,月亮上的乌云被吹开,月光尽数倾洒在了这处天台。
地上那坨人终于露出了他的全貌,秃脑袋、圆脸、鹰钩鼻、双下巴和肥硕的体型,正是前不久才找上太宰治,想要他为自己出谋划策的史密斯先生。
或者应该换个称呼了,就叫他“被太宰治坑的倒霉蛋(之一)”好了。
不过,此时他那双总是显得阴鸷和精明的眼里,写着的却是明晃晃的几个大字:
呸!狗男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