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大商王都,此时的朝歌城已然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哗,回归到一片难得的寂静之中。
在这娱乐活动匮乏的时代,除了王宫之中尚有灯火与歌舞之声,大部分的朝歌百姓都已入睡。
“嗒嗒嗒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行过朝歌城的主巷道,不知惊醒了临街而居几家人的美梦。
听着邻街的更点,现在已然是戌亥之交,在临街百姓的埋怨声中,一行三人直奔朝歌西门而去。
黄飞虎派来护送姬昌的两员副将也非无名之辈,一个叫龙环、一个叫吴贤,皆是武成王心腹。
这二人护着姬昌来到朝歌西门,正欲开口亮出身份,却不料那城门官刚看到三人夜奔而来,便下令打开了城门。
“啊这……”
他们还没开口,这城门就开了?这城门官是肿么回事?
城门官:这不显得您威望高么!
二将面面相觑,这夜开城门可不是小事,以往他们军务在身时,也不是没有这么干过。
但那也都要经过城门官严格的盘问和检查令箭,方能放行。
如今这直接拿脸刷开了城门,这二人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这张脸有这么值钱?
“姬侯爷速速出城,卑职与一众兄弟此夜从未开过城门!”
那守门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让龙环、吴贤二人肃然起敬。
姬昌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记性比一般人还要好,并不记得自己与这城门官有何交集。
正当他打马上前想要询问一二,却看到这人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根肉串,拿嘴一撸便只剩下了一根竹签。
看到这个动作,姬昌要是再不明白,那他就真该被留在这朝歌,客死异乡。
姬昌回马对龙环、吴贤二将抱拳道:
“多谢二位将军一路护送之情,为了避免连累武成王,两位就此止步吧!”
二将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所受之命也只是送姬侯出城,如今城门已开,确实没必要再将自家将军搅合进来。
于是二将同样抱拳回礼道:“既如此,便请侯爷好自珍重!”
姬昌手握缰绳,再次朝二人点头示意,便催马直出城门而去。
龙环、吴贤看着缓缓闭合的城门,正要下马结识一番这位义放贤侯的城门官时,耳朵却微微一动。
“我乃姬侯义弟杨戬,暂时变作这搜刮民脂民膏的城门官,二位将军自去,勿让此事牵连武成王!”
杨戬直接以法力传音给二人,免得节外生枝。
二将面露恍然,各自对杨戬抱拳致意之后,便一同打马回府,去向黄飞虎复命。
而杨戬应付了龙、吴两位,便转身对一众将士道:
“姬侯爷爱民如子,乃是在世圣人,我等今夜私开城门,不为钱财,只为道义……”
顿了顿,眼见听了自己的“热血演讲”后,仍有部分士兵一脸的不以为然,便暗自运起自己刚刚草创的共情神通。
他将此门神通加持在自己的声音中,把自己心中的“热血”和“义气”通过声音传递给一众士兵。
“今夜,我等安于职守,从未见到任何人来此,也从未开启过城门,若有一人敢泄露此事,便是陷众兄弟于不义……”
杨戬跟这群士兵瞎扯了半天,终于将他们全员忽悠瘸了,一个个都好像成了“愤青”一般。
安排好了众人,杨戬假意出恭,信步走到城墙的一个拐角处。
解除了城门官身上的障眼法和定身术,自己则变化成了一只夜枭,径直向姬昌消失的方向追去。
恢复意识和行动能力的城门官左右看了看,收起他那已经晾了半宿的雀儿,毫无察觉地回到自己的咸鱼位上小憩。
而此时,在朝歌王宫之中,帝辛还在优哉游哉地欣赏歌舞。
一名近侍匆匆进来通报道:“大王,申国师正在殿外求见!”
“哦?他说有何事了吗?”帝辛放下手中的青铜酒爵,挑眉向近侍问道。
“没有,申国师只说要求见大王。”
“那就召他进来吧!”
不多时,申公豹便在那位近侍的引领下,绕过正在献舞的歌姬,来到了帝辛近前。
“国师来的正好,快陪孤王一同欣赏这刚排出来的新歌舞……”
早有近侍在一旁为申公豹准备了席案,帝辛招了招手,示意他入座听曲。
申公豹并非直臣,虽然心中着急,但也没有直接拂逆大王的好意。
入座之后,又陪帝辛饮了三爵酒,他才找到机会进言道:
“贫道听说,大王赦免了姬昌?”
“是啊,姬昌乃是大商忠臣,昔年被孤误解,拘禁羑里七载而无怨言……”
帝辛感慨道:“如今让他荣归故里,孤也算是放下一块心病呐!”
“难道大王忘了伯邑考之事?您与那姬昌可是有杀子之仇,一旦放他离去,无异于纵虎归山啊!”
申公豹一边作痛心疾首之状,一边又危言耸听道:
“如今东、南两处局势糜烂,万一这西岐再生变故,恐将动摇国本啊……”
“这……孤刚刚下令赦免姬昌,总不好朝令夕改,再将他囚回羑里吧?”
帝辛听了申公豹之言,心中也颇有疑虑,只是自矜身份,不好出尔反尔。
“大王也无须将姬昌囚回羑里,只消说您舍不得这位忠良,强留他在朝歌为官……”
申公豹捻了捻自己的八字胡,阴笑道:“若他说思念家人,大王甚至可以借此将其家人一起召来朝歌,西岐正好归于王上治下……”
“好!”帝辛听到此处,眼眸骤然一亮:“国师果然是我大商贤臣,甚知孤心!”
就在此时,一道唯有修道之士能够感知到的奇异波动传遍三界。
三界内所有修士都清楚地收到了这条天道群发的信息:
大劫开始!
从这一刻起,天机混乱,劫气弥漫,道法推演、掐算之术尽皆失灵。
如此异变突发,申公豹神色大变,立刻就想到了姬昌这个关键人物。
作为在阐截二教之中纵横捭阖、来去自如的申公豹来说,此次大劫要借人间王朝兴替而发,这点他早就知晓。
而如今东、南二地虽叛,但不成气候,唯一有可能取代大商的,只有西岐一家。
也就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会阻挠姬昌回乡。
但是现在大劫开始,是否意味着姬昌亦或者西岐做出了什么动作?
想到这里,申公豹假作掐指推算的模样,神色焦急地对帝辛道:
“不好,那姬昌可能已经逃脱了!”
“不会吧,孤今日才赦免他,他此时应该在武成王府中跟群臣宴饮吧?”
显然,作为一个君王,帝辛对自己臣子的行踪也不是完全的一无所知。
听到帝辛如此说,申公豹心中也虚的很,毕竟现在掐算之术失灵,他刚刚也是瞎蒙而已。
不过,他还是嘴硬道:“也许是贫道失算,但事关重大,大王还是派人去确定一下为好!”
“嗯,也好,”帝辛点了点头,随即便下令道:
“着殷破败速去武成王府上和城中馆驿确认姬昌行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