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绾夜对苍妄尘下属“牛牛”的评价,只有一个字——憨。
这个印象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被对方表现得淋漓尽致。
比如她看上了一株灵草,还没买,他就嚷嚷着问多少灵石,灵石袋都直接掏了出来,等人报价就能掏钱的那种。
活生生一个冤大头。
也对,他主子是苍妄尘,尘斋的主人,肯定不缺钱。
南绾夜本来还想把他当成工具人用,最后还是得自己来讨价还价,在“牛牛”各种崇拜的目光中,她将价格一压再压,压到人家勉强能卖的地步成交。
众人想宰肥羊的美梦泡汤了,等南绾夜再问价的时候,也不漫天要价了。
将鬼市上的天材地宝几乎扫荡一空,其他的法器碎片、古玉等等是一个好东西也没有,说什么能捡漏,纯纯忽悠人。
正当南绾夜带着满满收获离开鬼市时,差点与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子迎面撞上。
但还没撞上呢,对方居然倒在了地上,手里的破碗,咔嚓一声碎了。
碰瓷的?
她觉得她不能以恶意去揣测他人,这人身上半点灵力都没有,是个普通要饭乞丐。
于是她蹲下来,问道:“老人家可是腿脚不便?需不需要给你给点银子去医馆看看?”
说着,她掏出来几十两银子。
“小姑娘,你收回去,小老头我不要别人的钱,这一跤是我自己摔的,不用你赔。”
老乞丐蜡黄的脸上带着慈和的笑,露出一嘴烂牙,两个门牙好似被人打掉了,张嘴就豁风。下巴短小,鼻梁瘦削无肉,泪堂有杂纹,是个晚年孤苦伶仃的面相。
南绾夜闻言心想,看来这应是个明事理有原则的乞丐。
谁料,这个念头刚出来,老乞丐就道:“不过我的碗却是因为躲避你而打碎的,这是小老头我吃饭的家伙什,不赔不行。”
寒烽忍不了了:“赔就赔,不赔就不赔,碰瓷哪有像你这么啰嗦的!”
南绾夜还好,不生气,她擅长看面相,老乞丐确实是孤苦无依的面相,但就在刚才,他的面相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很奇怪,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面相。
老乞丐没回答寒烽的话,而是看着南绾夜说:“因缘际会,你得管小老头我一年的饭食。”
“你不收我的银子,让我管你饭食,那就得跟我回家去。”
“那是当然。”
南绾夜低头朝他低声道:“可我家中是豺狼虎豹窝,你确定要跟我去?”
老乞丐笑着点头:“小老头愿往矣。”
“怎么称呼您?”
“老乞丐。”
寒烽嘟囔道:“哪有人名字就叫老乞丐的!”
南姑娘这也太淡定了,竟然就这样将人往南家带。
他忍不住在心里想,莫非这老乞丐很不普通,乞丐只是他的假象?
但以他的修为,甚至能看透老乞丐的五脏六腑,体内一丝灵力都无,丹田空空如也,腿上曾断过一条脚筋,没有及时接续,导致其走路一瘸一拐,走路速度很慢。
衣裳也脏,头发也脏,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了,他甚至看到了头上的虱子!
惊得寒烽猛地往后退,离得远远的,他最讨厌虱子了!不光虱子,一切虫子,他都讨厌!
南绾夜和老乞丐同步回头,老乞丐还摇头道:“年轻人,就是容易大惊小怪。”
南绾夜赞同的点头。
到了南家,天都快亮了。
南家此时正因为符箓行和举办青铜灵器拍卖会的事情兵荒马乱着,压根没空管南绾夜是不是带了个老乞丐回来。
她在自己院子旁边,给老乞丐和寒烽一人安排了一个住处,当然了,让外男住在自己的院中,有损名声,但南绾夜并不在乎什么所谓的名声。
她又不是将来一定要找个男人嫁,更不是离了男人就不能活。
用灵石摆弄好阵法,再让小耳报神盯着外面,她倒头就睡。
她是睡得香喷喷,寒烽却毫无睡意,同主子汇报了今天的情况,着重描述了老乞丐。
没想到主子秒回,玉简里传来他冷酷的声音:“你说你昨日看丢了一整天,直到夜深了才发现她?你干什么吃的?就你这样还保护人,尸体凉了你都发现不了。”
不是,难道重点不应该是那个老乞丐吗?
寒烽心里苦,辩解道:“当时南姑娘要换衣裳,属下总不能一直盯着吧!”
玉简那头诡异的安静下来,寒烽连忙道:“主子,属下绝对没有看到任何不该看的,属下可以对天发誓!”
“你是说,昨天她在外面巷子里换衣裳?”
额?
主子为何你的关注点总是与众不同?
“下次给她准备好房间,布下结界,让她安心更换,她出门若不想你跟着,你就不必跟着。”
“哦。”
“今天站累了?”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寒烽有点不好意思:“还好,属下不累。”
“既然不累,还不立刻去调查这个老东西!”
寒烽听着这冷酷的声音,几乎可以想象出主子眼睛里凝结的杀意。
都叫人老东西了!
他就知道,主子怎么可能不在意南姑娘带回家的男人呢?就算不是老乞丐,就是一只公狗,主子也会踢上两脚。
主子的掌控欲和占有欲非同寻常。
寒烽坚信主子已经喜欢上了南姑娘,只是主子自己嘴硬,非说南姑娘身上有秘密,还说南姑娘像什么人。
他赶忙去调查这老乞丐。
等调查完,他郁闷了,这老东西,竟然真的是个普通的老乞丐。
老乞丐是三年前来的南阳城,刚来讨饭就被本地的乞丐头子打了半死不活,脚筋还被瓦片给割断了,倒是命大,有好心人施舍了残羹剩饭,就这么活了下来。
能拽两句文绉绉的话,是因为他的乞丐窝就在一个私塾的墙外,天天听着之乎者也,狗都能念上几句。
禀报给主子,这回主子没有回应了,也不知道是嫌弃她办事不力,还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想到主子的处境,寒烽不免忧心忡忡。
刚回南府,他就听到有个声音难听的女人在大喊:“南绾夜!你怎么连乞丐都往家里带!你恶不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