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少年帝王心思难猜

云羲和忙抬手捂住他的唇,神色凝重,“王爷,随我来。”

夜色已经深了,府上没有旁的方便招待客人的地方,云羲和拖着他来到了自己的寝室。

一回生二回熟,丫鬟们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小桃和小梨奉上茶水后,甚至端来了两盘精致的点心,而后将院门守得牢牢的。

云羲和说,“王爷猜得不错,那是西凉特有的一种毒药。寻常大夫不认得。遇酒则加速毒发,其症,便是与癫痫无异......”

她脸色凝重,斟酌着说道,“王爷,方才我为长公主把了脉,从她的脉象上看......若非先前服下了避毒的药丸,那长公主也......”

“惜儿......”秦玄凌深沉的眸色中躁动不安,他以为重活这一世会与前世不一样的,以为惜儿躲得过,可那毒药......那毒药还是再次出现了,甚至比前世来得更加猛烈。

秦玄凌只觉得自己实在很难冷静,周身的气压越发躁动,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甚至有了些先前蛊毒发作的前兆,挂在身上的香囊,不知何时也丢失不见。

云羲和见状,轻轻叹了口气,旋即起身,在一旁的铜首香炉中燃上一支入凉夜,那清凉的香气在空气中氤氲着散开,叫人心神越发安定。

秦玄凌只觉得那一片冰凉落在自己身上,就仿佛是暴躁的孙猴子,带上了金箍,片刻后重又静下心来找回了理智,“那毒药,可是下在酒水中的?”

“是。”云羲和点了点头,“只是我还没有想清楚,是在哪一步下的毒。”

他没有解释方才的失态,她也没有刻意去安慰,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一个愿意在她面前敞开所有,而另一个也全盘接受了。

秦玄凌想了想,“既是遇酒则加速毒发......想来便是那最后的那几杯酒水。”

“是。先前是长公主与裴遇二人在喝。最后的那一杯,是拓跋奎来倒的酒。若是要下毒,此时便是最好的时机。”云羲和心平气和地分析道,就算现在看来,拓跋奎没有动手的动机,可他到底是最有嫌疑之人。

......哪怕,他拼死救了望舒。

秦玄凌定定地看着她,心中既是担忧又是后怕,可在那香气的抚慰下,整个人却是淡然如水,“那酒你也喝下了?”

云羲和眉心跳了几下,“喝下了。这便是最奇怪的地方,那酒壶没有问题,那酒也是同一壶酒,我喝得一滴不剩......可是席面上,只有长公主先前吃了解毒丸......可是我也没有事,一点事儿都没有......”

秦玄凌若有所思,“那酒可有离开过你的视线?”

“嗯?”云羲和忽然想起了什么,心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饮酒之前,拓跋奎碰了我一下,叫我回头去看魏绯绯......你知道,先前拓跋奎救了望舒,还提醒我,说望舒是被人算计的。那时,我瞧见魏绯绯手上缠着手帕,便一时将注意力都放在魏绯绯身上。”

秦玄凌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所以若是他下的毒手,便是趁你转身这片刻的功夫,将那黄泉的解药放在了你酒杯中。”

与此同时,屋外那才晴了一会儿的天,忽而又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大雨来。

云羲和脸色变了变,旋即去想,此事若是拓跋奎做的,为什么唯独放过了她?可若是在她的席面上,长公主秦惜出了差错.......他到底是不想让她死?还是想将她推入更深的深渊?

她重新看着秦玄凌,“这拓跋奎真是来大顺求结盟的吗?”

秦玄凌轻轻嗯了一声,

“他先前递上来的信中颇有诚意,除了愿意承认梧桐山归大顺所有,还愿意送上沃野千里的滇境之城。这个条件,连皇兄都觉得意外,送上了滇境,就相当于向整个大顺敞开了西凉的大门,所以......”

“.......所以,表面看来,他没有下毒的理由。”

云羲和将话接了过来,她在云府长了这二十年,从小也是在兵书谋略中泡着长大的,那滇境对西凉的军事防御有多重要,她自然是知晓的。

那拓跋奎竟然愿意将滇境送上,可见其结盟的诚意。若是他在席上下毒,下的还是西凉的独有的毒药......岂不是功亏一篑?

可若是他别有用心呢?他可是弑父杀兄篡权夺位的少年帝王,难道真能舍得将拿命换来的江山疆土,拱手送人?

云羲和眉心蹙紧,

“若他是像魏绯绯这般身份地位,我还能将他扣在郡主府上问一问。可他不是......他是西凉的皇帝,他承诺的条件,对大顺来说,简直是白捡的便宜......但是放眼整个席面,他实在是嫌疑最大......叫人看不透。”

“......我叫人去天机阁取了他的生平资料。”秦玄凌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扣了扣,“估摸了,此时也该回来了。”

“取?”云羲和沉浸在思绪里,正是敏感的时候,听闻这话,只觉得眉心一动,旋即想到了什么,“莫非天机阁是王爷的产业?”

秦玄凌则是气定神闲地摇了摇头,“怎么会呢!当然是花银子买的。”

真是的,差一点就让她发现了。明明这么严肃的时刻,怎么她还能注意到这小小细节呢?羲和真是......聪颖敏锐异于常人啊。

“喔。”云羲和也不知道信没信,没在追究,“那便叫人送过来吧。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秦玄凌朝着空气吩咐了一句,“听到了?”

“是!”也不知是从哪冒出的人声,只听一阵轻微的响动声,旋即又消失不见。

云羲和长长地出了口气,往圈椅上靠了靠,趁着等待的功夫,微微放松了一会儿,又歪头瞧着他,“王爷,你觉不觉得,那拓跋奎的眉眼与我长得极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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