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天地两界不再混沌,父神伏羲和母神女娲诞下七子平定四海八荒,治理九州。
七子被世间称为神君,那是超越现实的存在,普通仙胎修炼最高也莫过于上神。而七子我恰恰认识其中的三位,一位是九天之上不问世事的皇叔苏止,一位是潭沉山上逍遥快活的渊宁神君,也就是我的师傅,还有一位不必说自然是我的父君,天界的玉帝。
在一万多年前我还一直坚信自己是根不凡的狗尾巴草,却不想一语成真,我不但不凡,而且还不是一根狗尾巴草。
我是谁?
这说起来就有点故事了,天界的史记记载,如今的王母并非是第一任,也就说是我的继母。
据一些老神仙说第一任王母刚怀上我的时候,父君便跟自己的表妹姬裳好上了,父君的隐秘工作虽做的到位,可不防姬裳要在我母后面前大摇大摆,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而女人的心思像个蜘蛛网一样又细又密,想要隐瞒太久却是不大容易,很快母后发现父君在干一些对不起她的事,母后性子刚烈,把父君狠狠的骂了一顿后,拖着大肚子驾着一团云也就是即将出生的我离开天庭。
可能因为我第一次离开天庭,我在母后肚子里有点兴奋,母后就在半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出现生育的征兆。
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我大概知道,就是广林山间,母后不负责任的把我生在了那里,为了我能平安长大将自己身上五万年的法力尽数传给我,额间形成了白光流转的檀木花,那是母亲的本体,这是后来师傅告诉我的。
接着后来我知道了,阿爹阿娘在广林山间游玩的时候捡起了我,嫌弃我是根狗尾巴草的同时又见我可怜收养了我做他们第十七个孩子,按照他们为自己孩子取名的习惯,我的名字就简单的产生了。
此后我在广林山间做了几百年的狗尾巴草,直到被苏止带回天庭。
这些事那些老神仙肯定不会当着我面说,正当我躲在白榴花后努力听墙角的时候,却不料这弱小的花枝承受不住我的重量,将我暴露在各位老神仙面前,我趴在地上巴拉巴拉自己的头憨厚一笑说:“你们继续,继续。”
结果他们像一群见了生人的鸟一样一哄而散。其实我想知道母后后来怎么样了,那个被自己丈夫背叛性格倔强的女人,想想也大概是凶多吉少。
我是母后唯一的孩子,父君也许心存愧疚将我封为天上唯一的帝姬,即使这样我对父君仍旧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太愿意亲近他。不过我倒是跟母后娘家的几个哥哥关系很好,好到可以穿一根裤子的境界。
二哥是几个哥哥当中最混蛋的孩子,整个一混世魔王,纨绔子弟。当大哥拜师于渊宁神君手下一心修炼法术的时候,二哥带着我下河摸鱼,上树掏蛋,凌强欺弱,就连隔壁山的阿凤姑娘每每见了他都惊吓不已花容失色。当三哥一门心思埋头于自己的创作中发誓要写一本天界奇书做天界最有才的人时候,二哥带着我去东海骗吃骗喝,把东海酒窖的珊瑚酒全部打烂,那时候整个东海连着三个月都飘着一股酒香。
东海龙王气的将二哥抓到阿婆面前,阿婆也就是我母后的阿娘霁莲上神,阿婆得知这件事后把二哥绑起来挂在西幕山门口,整整十日不送吃喝,那些日子我就坐在山门口陪着二哥日晒雨淋,就连山那边的阿凤姑娘也不远万里来看二哥的笑话,到第九日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阿婆经过这次事件后开始认真思索,认为我整日跟着二哥总有一天会变得不学无术,开始拜托渊宁神君收我为徒,此后我成为渊宁神君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女弟子。
其实父君一开始想让姬裳教养我,阿婆听说这件事后驾着她的金凤凰风风火火的赶到九重天从父君手上争着我的抚养权,父君一开始不愿,只是阿婆说:“你害了我的女儿阿缇,背叛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姬裳是间接害死十七母后的人,这些我都不与你计较,但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想让十七长大后恨你吗?”
父君沉默不语,默许阿婆带我走。
所以在天界偷偷听了那些老神仙的几年墙角后,便到西幕山跟着二哥过了几天混账日子,接着就被打发到潭沉山了。
远离天界是非,云光缭绕,潭沉山舒适自在,云薄风清。
在潭沉山的日子无忧无虑,这里和广林山间的日子差不多,有着学堂,每日准时的上学放学,但是我一直记得阿爹的话门门功课都是第一名。只是唯一不同的是,我有了师傅和师兄们,他们不会像和十六哥一样和我抢一罐蜜汁,而且还会主动将自己的东西拿出来给我,那是一种我在广林山间从未有过的待遇。
自然在这里也没人知道我曾做了几百年的狗尾巴草,在谭沉山我的自我感觉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澎湃和满足。
师傅曾把我叫进他的书房问:“徒儿你对什么感兴趣?”
我想了想,不好意思回答:“师傅,弟子有一颗侠肝义胆的心,想要练好法术终有一日积善除恶,还有就是喜欢史记上记载的那些天神,弟子想变得和他们一样厉害。”说完还不忘拍一句马屁:“就和师傅一样。”
渊宁神君端起身边青花瓷墨迹渲染的茶杯,用杯盖抚了抚表面上的残叶,抿了一口放下茶杯道:“难怪你的史书课和武德课每每第一名。”说完顿了顿:“你有远大抱负是好的,这样每日夕阳落下你便来我的院子里,为师亲自教导你。”
其实师傅知道,我除了史书课和武德课,其他的学科也是第一名,不过是倒数的。不过令我开心的是,新进门的弟子大多是师兄教入门的法术和剑法,而我一进门便得到师傅亲手教导,这在潭沉山上是第一个。
晚上回去的时候经过大哥的院子,我踏步进去向大哥得瑟了一番,大哥摸摸我的头发夸道:“小妹果然不一样。”
在潭沉山呆了一万多年,潭沉山的每个角角落落我都踏足了一遍,潭沉山哪个山上住着哪些白虎,哪个洞里住着哪些狐狸我都一清二楚,就连河里住着哪些乌龟我都了若指掌,这么多年也都因为它们这些好朋友我逃课逃得比较顺溜,他们有机会随时观察师傅的动向,每当师傅不在,这个潭沉山就是我的天下。
大概有一次,我忘了具体是什么时候,在课上我和二师兄争论到底是师傅厉害还是九天之上的皇叔苏止厉害,二师兄一直认为师傅厉害,倒并不是我偏心苏止,可是史书上记载两位同是父神母神的孩子,可是论起法术来苏止要略胜一畴,我是个尊重历史的人,这样一来二去我便和二师兄在课堂上打了起来,搅了老夫子神叨叨的课。
老夫子气急,将我和二师兄抓到师傅面前,我本以为我是对的师傅不会太过惩罚我,二师兄下场可能要凄惨一些。却不料老夫子好像跟我过不去,从怀里掏了一个沉黑色的小本本出来,将我这一万年来干的事和逃得课一一记载在上面,清晰的年月日都有,我想狡辩都显得苍白无力。
天界九九万年,潭沉山三三万年六月初三,学生十七逃了两节伦理课,事后当事人称因为肚子饿得实在坚持不了,去了山那一边的小河里抓了两条鱼烤了吃。
天界九九万年,潭沉山三三万年六月初四,学生十七逃了半天的课,下午来上课的时候和学生兰言打了起来,弄毁了五间茅草房和一间竹房。
天界九九万年,潭沉山三三万年七月初八……
……
这些陈年往事我大概也忘了,就拿我和兰言四师兄打架来说,我都忘了是谁先招惹了谁。如果不是老夫子花了一天的时间在师傅面前一一顺出来,让我好好回忆了一遍,我想我此生都不会再将它们记起。
经夫子这么一闹,我才知道我求学的那几年干的混账事还挺多。
不过这些都不是主要的重点,而是师傅双手端起茶杯喝着莲花茶水,认真的听着老夫子像背书一样,将我的混账事一一抖出来。
说实话,此刻我看老夫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太合眼。
我在心里思索了一番,本来以为这次和二师兄打架,是二师兄历史没学好,不尊重史实,起因都是因为他,我大概不会有太惨的下场,却不料夫子来了这一手,忍了一万多年准备趁时机成熟的时候将我一网打尽,而此时天时地利人和正是他梦想中的时机成熟,看着老夫子眼角藏不住的笑意,我都怀疑他是否在一万多年前就计划了此事,如真是如此,这老夫子太忍得和阴险狡诈。
我暗叹大意了,怎么栽到老夫子这个老顽固手上了。
师傅放下茶杯,广袖拂过道:“把这本子留下。”说完他看了看夫子期待的表情,顿了顿道:“有过必罚,将十七绑起来挂在潭沉的山门口一个月,这一个月不许任何人给拿吃喝,越景半个月。”
我看见师傅从夫子手上接过那个记着我罪行的小本本,嘴角浮现了一丝微笑,我在努力回忆,我有没有干啥太过丢脸的事被夫子抓到。
二哥被挂在西幕山的时候,只有阿凤姑娘来看他笑话了,而我和二师兄则是全山的师兄都来看我们笑话了,就连大哥也是一副不争气的模样看着我,让我好生忧伤,半个月后二师兄解放了,也加入看我笑话的队伍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