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因为我提前毕业了啊，老爹。”
诺夏眨眨眼，笑嘻嘻道，“您猜我现在什么军衔了？”
“才一年多就毕业了么……”
老罗曼诺夫瞅着他，“我记得你之前信里夸下海口，说是毕业起码也是少校，现在这么嘚瑟，肯定是超额完成，怎么，难道都中校了？”
“再猜猜？”
“中校都不止？”老男人一脸惊疑不定，“难道上校了？”
“格局还是小了，老爹。”
“准将？”
老罗曼诺夫上校终于没法再保持冷淡的模样了，忍不住瞪大了眼，“怎么可能！你这小子，现在可是才十九岁而已……”
“是少将啦，老爹。”
卖关子也要适可而止，诺夏主动打断吟唱，然后默默捂住了耳朵。
果不其然。
下一刹，客厅里就响起了如同土拨鼠一般的惊声尖叫：
“——诶？？？什么？！！”
“少少少少少……少将？！！”
“吵死人了。”
原本听得笑眯眯的郁金香，顿时眉头直皱，一脚踹在自己丈夫的屁股上。
“那可是少将啊，郁金香！”
老男人一声惨叫，捂着屁股，疼的龇牙咧嘴地扭头望着郁金香，“我这反应才是正常的好吧，倒是你，怎么就还能这么冷静，知不知道本部少将是什么概念啊……”
比他可高了八级，比16支部的最高长官萨摩上校，也整整高了五级！
“当然知道，很厉害的职位嘛。”郁金香淡定道，“但那可是我儿子，就算一毕业成了元帅也没什么稀奇的……喂，赶紧出趟门，去买点菜回来。”
不愧是老妈，比我还能想，诺夏忍不住笑着和她又拥抱了下。
“又买什么菜？”老罗曼诺夫一脸纳闷，“你不是都快准备好晚餐了么，冰箱里也还有点食材……”
“那是喂猪的，不是给儿子吃的。”郁金香又踹了他一脚，没好气地道，“去，买二十斤牛肉和十斤土豆回来。”
什么意思，平时给我做饭就是喂猪咯？差别待遇要不要这么明显？
老罗曼诺夫忿忿不平，但最终还是换了鞋子，打着伞出了门。
诺夏刚将西装外套脱下，交给过来接的老妈，就听得门外传来噗通一声巨响，像是老上尉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谁家的狗跑这儿打盹来了……嗯？什么玩意，这狗怎么这么大？！”
听着外头传来的惊呼声，诺夏失笑着在沙发上坐下，接过郁金香递过来的热茶，一饮而尽。
对面就是壁橱，火光温暖，他懒洋洋地半躺了下去，望着熟悉的老旧天花板，心境前所未有的空明悠静。
——果然，还是家里呆着最舒服啊。
扭头看着又去厨房忙碌的郁金香，诺夏无声笑了笑，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前世的他，孤零零在孤儿院生活了十七个年头，还未成年，就因营养不良死于一场重病。
再睁开眼时，已是身处襁褓之中，茫然抬头，望着那对喜笑颜开逗弄自己的年轻夫妻，那一刻他仿若身在梦中。
所以这一世，他对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格外珍惜。
“老妈。”
静静望着天花板许久后，诺夏忽然开口，“要不去喊下贝尔梅尔，让她也过来，一块吃个晚饭怎么样？”
“你还好意思提贝尔梅尔？”
厨房里的郁金香斜瞅了他一眼，哼了声道，“人家这半年，给你寄了整整三封信，中间还到处求情，才让上头的人破例，允许她使用基地的公务电话虫，结果电话打过去你不在本部，信也没见回一封，弄的人家小女孩最近一直失落落的，都很少往我们家跑了。”
电话打来的时候，自己应该是在G2支部实习，所以没接到也正常，不过……竟然寄了整整三封信过来？
“有那么多？”诺夏茫然，“我压根没收到啊……嗯？不对！”
他霍然想起，当初自己看都没看，就全部丢弃在阁楼里的那三千多封来信，难不成贝尔梅尔的信也混在了里面，被自己直接忽略掉了？
坏了啊！
诺夏腾的一下站起身，就准备出门，但还没跨出客厅，就被一把锃光瓦亮的菜刀给拦下了。
“干嘛，老妈？”
“啊啦，人家刚结束了一天的训练，累个半死，估计都在床上躺着休息了，现在你过去，可不太合适哦。”
郁金香笑吟吟地柔声道，“明天她调休，按习惯一早就会来橘子园帮我浇水除虫，你到时候准备好说辞，备好赔礼，再去找她，给她个惊喜也不迟。”
“另外，橘子园是你俩从小到大一起玩闹最多的地方，那里的环境，也更容易勾起她往日的美好记忆，忘却被你置之不理的不愉快。”
这就是过来人嘛，诺夏佩服地看了眼老妈，乖乖又在沙发上坐下。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
一瘸一拐的老罗曼诺夫上校回了家，刚进门就毫不意外地挨了郁金香一顿斥骂，“出门买个菜而已，怎么这么久？就菜市场那点路，你爬都能爬两个来回了！”
“……这不是外面下大雪嘛，路老难走了……”
明显底气不足的声音。
“放屁，我还不知道你？肯定沿路找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吹牛皮去了，这会儿怕是罗曼诺夫家儿子成了少将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16支部了吧？”
“哪有的事。”老男人干笑一声，“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沙发上捧着茶杯静静喝着的诺夏，虽然没回头，但也能大概想象出老爹此刻讪讪的表情，他不由哑然失笑。
他挺能体会自家老爹此刻的心理，嗯，既视感很重啊，就像是前世各家各户都在翘首以盼高考成绩时，猛然得知自家儿子上了清北一样，狂喜兴奋之下，没拎着个喇叭全世界嚷嚷都算好的了。
谁家的父母不希望自己儿女出息呢？
尤其是对年岁大了的人来说，儿女的出息才是最大的谈资，和外人一聊起来难免眉飞色舞，比自己取得了什么成就都要开心。
而对自己来说，变得更强，能有更大的能力守护自己的家人，给他们长脸，也是平日里辛勤奋斗的最大动力来源之一吧？
诺夏这么默默想着，不知不觉茶水已然见底了。
外面大雪纷飞，屋内寂静无声，唯有对面的壁橱内，篝火依旧在噼里啪啦个不停。
…………
晚饭吃的很巴适。
郁金香的土豆炖牛肉依旧是一绝，诺夏可是馋很久了，一口气吃了起码七八斤才停下，把餐桌对面的老男人惊得目瞪口呆。
而后免不了一阵饭后闲聊，憋了很久的老爹老妈，对着诺夏一阵问东问西，不过二人的侧重点，却完全不同。
老罗曼诺夫上尉，对当初那场与七武海威廉的大战好奇的不得了，端起小板凳像是小孩一样，听着诺夏叙述，津津有味；
而郁金香，更在意诺夏在本部的日常生活过的怎样。
因为儿子明显比当初离家时帅气了不少的缘故，她尤其关心本部的女生里面，有没有倒追的啊，里面有没有漂亮到让自家儿子动心的啊，关系发展的如何了啊诸如此类云云。
诺夏一一详尽回答。
当然，有些事暂时还是没必要明说的。
桃兔和希雅的事就不提了，以后时机到了再说也不迟。
至于其余的问题，Eemmm，他总不能对着老妈自卖自夸，说自个儿如今是货真价实的万人迷，想追求自己的女生，能从马林梵多排到玛丽乔亚吧？
————
次日凌晨，五点半。
随手摁掉闹钟，诺夏准时起床，简单洗漱了下后，便精神焕发地出了门，遵照郁金香的提醒，去商店街为贝尔梅尔挑选礼物去了。
毕竟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家乡，即便他戴着墨镜，行踪也尽量低调，但还是被不少店铺的老板，满脸惊喜地认出。
“喂，快看，是诺夏啊，诺夏回来了！”
“都快两年没见，我的天，居然长这么高了！”
来自故乡的热情瞬间淹没了诺夏，最后当他茫然无措地走出商店街时，发现自己非但一分钱没花出去，反而怀里堆积起了如同小山一般的馈赠礼……
简直离谱。
好在里面有不少是贝尔梅尔也喜欢的，诺夏挑了几样留在身边，剩下的让定春驮在背上带回了家，然后直奔自家位于城镇郊外的橘子园。
冬天，正是橘子丰收上市的季节。
偌大的橘子林内，入眼到处都是个大饱满的果实，明晃晃的相当惹眼，诺夏素来是很喜欢橘子的，见状忍不住随手掰了一个下来。
入口甜丝丝的，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微酸，他很快就吃完一整个，意犹未尽地咂咂嘴，一脸享受满足。
丢下剥掉的橘皮，诺夏正准备伸手去拿第二个，就听得一声愤怒的厉喝从背后传来：
“喂！你干什么呢，外乡人！竟然胆子这么大，大白天的，就敢来我这里偷橘子吃？！”
好熟悉的声音。
诺夏抬起的手臂，顿时怔在原地。
这么巧吗，自己前脚刚来，她后脚就跟着踏进了橘子园？
“好久不见，贝尔……”
他脸上绽放出笑容，结果刚扭过头，恰好就见到一柄柴刀呼啸而来，在自己的视线中不断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