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战泯恩仇

又过了三日。

燕南天恢复如初,并从小鱼儿口中得知前因后果,自是大怒,又得知邀月怜星就在府上后,叫嚣着便要冲进后院报仇。

王良瑜自然不能让燕南天坏了事,及时出现,一掌便将燕南天逼退。

燕南天受了王良瑜一掌,并无大碍,却也瞧出王良瑜的厉害,沉声喝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拦我?”

“小鱼儿,带他回去好好与他分说。”王良瑜没有理会燕南天这个莽汉,转头看向小鱼儿,沉声道,“明日,我会在校场摆擂,让你们好好做个了断!”

小鱼儿躬身称谢,死拉硬拽着燕南天退了回去。

逼退燕南天后,王良瑜迈步走进后院,道了声饶:“不好意思,让两位受惊了!”

“没有想到,你的医术竟然真的这般精湛!”邀月并没有看向王良瑜,而是转头望向燕南天离开的放心,神色凝重地说道,“这位燕南天当真是走了大运,不仅没死,反而功力精进,一身嫁衣神功怕是已入九重如意之境了!”

身旁的怜星闻言面色陡变,急声道:“据传嫁衣神功练至九重如意之境,功力与自身结成一体,完全收发自如,任何外力都不能将之动摇!”

说这话的时候,怜星一双美目牢牢盯着邀月,眼神中尽是担忧。

九重如意之境的嫁衣神功,完全就是明玉功的克星,明玉功的一切特性都被克制,对敌之时根本讨不了好,反而要遭受嫁衣神功猛烈功力的重击。

然而,邀月何等骄傲,冷哼一声,淡定自若:“他燕南天就算是将嫁衣神功练至九重如意之境又如何,我邀月可不怕他!”

对于邀月的自信,王良瑜没有说话,更没有去劝慰担忧的怜星,大略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如此,过了几日。

王良瑜在郡主府校场摆下擂台,又特意请来铁胆神侯和东厂曹正淳,一起见证这场二十年恩怨的终结。

“你还有闲心理会这事?”校场外的凉亭里,朱无视疑惑地看向王良瑜,一脸意外地问道。

王良瑜耸耸肩,吃了一口桂花糕,随意地说道:“没办法,两边都有些关系,不好偏帮,索性找个机会让他们一战泯恩仇,我呢也心安理得些。”

“关系?”一旁的曹正淳瞥了眼朱无视,又将视线转向校场上的两方人马,不解地说道,“以公子的实力和权势,不管是移花宫,还是那燕南天,都用不着公子这般大费周章吧?”

王良瑜哈哈一笑,解释道:“曹督主,我前些日子献上去的木头人可还好用?”说着,又伸手指向小鱼儿,解释道,“那木头人技术,便是源自小鱼儿。”

木头人,王良瑜研究一番后,就将其献给正德,有这样一批酷似现代机器人的木头人,大明工业化进程那岂不是窜天猴上天,自然是狂飙突进,迅速迈入科技大爆炸。

曹正淳身为东厂督主,对将作监的事情也了解一些,知道木头人的功用,顿时咯咯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怪不得公子要这般尽心尽力了!”说着,又好奇地望向移花宫邀月一方,问道,“移花宫,又有何用?”

不等王良瑜开口,一旁的朱无视心念一动,出声道:“公子莫不是瞧上移花宫的绝学明玉功?”

“不错!”王良瑜点点头,笑着说道,“移花宫明玉功乃是内家正宗绝顶心法,神功威力玄妙而且亦可不老长春!”

“不老长春,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曹正淳嗤笑一声,并不相信。

“曹督主,不老长春或许有些不切实际,不过延年益寿、永葆青春倒是不是虚妄。”王良瑜摇摇头,指着邀月和怜星说道,“两位移花宫主年岁比二位都要大些,可你们看她们,与小姑娘又有何异?”

朱无视和曹正淳闻言皆是一愣,旋即死死盯着邀月和怜星看了半晌,随后又齐齐摇头,不屑道:“不过花里胡哨而已。”

对于一个武道高手,尤其是内力深厚的高手,只要内力不泻,生机就很难断绝,青春面容也不过是一具皮囊而已。

王良瑜看着两人的神情,呵呵一笑,又指了指朱无视身旁的素心和上官海棠,还有自己身旁的江玉燕等女,笑着说道:“两位或许不太在意,可瞧瞧这些女人,她们的眼里都冒着光呢!”

现世里有一句戏言,懒人推动人类科技发展。

王良瑜觉得在此之外,还要加上爱美之心。

恰好,木头人是解决懒,明玉功是解决爱美,双管齐下,齐活。

听到王良瑜这番话,朱无视和曹正淳不由扭头看向女人们,看着她们热切的眼神,心下顿时了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无人可以拒绝!”

说话的功夫,邀月飞身跃入校场。

另一边,燕南天手握利剑,大步昂然走入场中。

十八年昏睡,哪怕如今已然恢复过来,但燕南天依旧显得有些瘦弱,高大的身材看上去有些骨瘦如柴,弱不禁风,一身短蓝布袍罩在身上,空空荡荡的,活像个纸扎的金刚。

然而,燕南天终究是燕南天,哪怕面黄肌瘦,哪怕满脸病容,可浑身气势丝毫不弱,尤其配上那双傲然的眼睛,更显威风凛凛,令人不敢逼视。

“好一个燕南天!”朱无视打量着燕南天,忍不住出声夸赞起来。

王良瑜亦是点头称许,笑着说道:“燕南天破而后立,又有一番机缘,倒是不枉他这十八年沉睡。”说着,又转头看向另一边的邀月,眉头一沉,心下暗道,“邀月气势虽盛,但却少了股一往无前的意气,此战怕是不妙啊!”

瞧出这一点的不止王良瑜,朱无视和曹正淳都有所察觉。

“公子,这一战怕是不太妙啊!”曹正淳瞥了眼邀月,意有所指地说道。

王良瑜淡淡一笑,摆摆手道:“此战泯恩仇,结果如何,并不重要!”

伴随着王良瑜话音落下,校场上对面而立的邀月和燕南天同时动了。

眨眼功夫,两人便交手几十个回合,狂暴的真气碰撞,震得校场四周风云激荡,狂暴的劲力甚至波及到凉亭这边,惹得几位实力不济的随侍丫鬟们都东倒西歪。

“没有想到,一上手就打得这么激烈啊!”王良瑜轻笑一声,单手一挥,一股无形经历横亘在凉亭之前,将狂泻而至的劲力全部抵挡在外。

见到这一手,朱无视和曹正淳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对王良瑜的实力有多了几分敬畏。

校场上,邀月和燕南天的对决愈发激烈,两人从地上打到空中,又从空中打到地面,校场上铺设的青条地砖都被打得坑坑洼洼,见不到一处好地。

燕南天的攻势极为霸道,剑法纵横开阖,无招胜有招,刚柔并济,轻重刚柔随心所欲,刚则强劲威猛,招式强霸天下无双,柔则轻灵变化,巧妙绝伦当世无敌,两者阴阳互换,达到真正绝代神剑境界。

反观邀月,却只能倚仗轻功,与之周旋,伺机反击。

只是,邀月的攻击落在燕南天身上,却好似打在钢铁之上,全然伤不到燕南天分毫。

眼见局势对邀月越来越不利,一旁观战的怜星终是忍不住,娇哼一声,飞身入场:“姐姐,我来助你!”

邀月见状,正欲喝退怜星,却不想燕南天已经举剑迎上,一柄利剑将邀月怜星两人齐齐笼罩,竟是要以一敌二。

不过,邀月和怜星到底是纵横天下的绝顶高手,联手之下,燕南天立刻落入颓势,以往凌厉的剑势都变得稍稍有些凌乱。

静候一旁的小鱼儿见状哪里坐得住,当即冲上场帮忙。

小鱼儿自知武功不高,所以没有直接插手三人的争斗,而是候在一旁,像个打辅助的刺客,时不时给邀月和怜星抽冷子来一下,不指望能伤到两人,只求扰乱两人的攻势,给燕南天创造机会。

“这小鱼儿师承何处,一身武功倒是颇为怪异啊!”朱无视看着小鱼儿的手段,蹙着眉头,满脸困惑。

王良瑜随口解释道:“小鱼儿出身恶人谷,一身所学极为庞杂,不过其有幸得到捣蛋大师武道传承,武学自成一格,手段颇为新奇。”

捣蛋大师的武道迥异于世,走的是对内力的特殊开发应用,这让朱无视、曹正淳这些相对正统的武道修行者都有些难以置信,爆炸、冰冻、束缚等等,千奇百怪的内力运用方式,让小鱼儿玩出花来,还每每都能发挥出奇效,着实令人瞠目结舌。

“捣蛋大师,不愧是一代天才!”朱无视盯着小鱼儿看了半晌,眼睛里都冒着光,“能将内力运用地如此这般之巧妙,如此这般之极致,当真是世所罕见啊!”

王良瑜轻咳一声,笑了笑,顺势说道:“武道在于发展,固步自封是没有进步的,捣蛋大师开创了一条全新的武道修炼思路,我们这些后辈也应该开拓创新,为武道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说着,话音一转,笑道,“我有意在大明布武天下,天下传武,只有武道基础昌盛,武道未来才会更加昌盛,二位以为如何?”

朱无视和曹正淳闻言心中一惊,知道这才是王良瑜今日邀请他们的真正目的,立刻认真思量起来。

“公子,难道就不怕侠以武犯禁吗?”曹正淳眉头紧紧皱起,瞥了眼朱无视,小声对着王良瑜提醒道。

王良瑜淡淡一笑,摆摆手道:“大明有东厂,有护龙山庄,还用得着担心‘侠以武犯禁’吗?东厂和护龙山庄,就是大明布武的基石啊!”

说实话,王良瑜其实有想过在大明建设武道盟,可后来仔细一想,这么做有些越俎代庖了。

时代不同,在大明建设武道盟,无异于挑战大明的统治,对国家稳定和未来发展都将大大不利。与其掣肘,倒不如将布武的权力交给东厂和护龙山庄,一来更加壮大大明皇室的威权,二来也能更加快速的天下布武,一举两得。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曹正淳和朱无视都露出明显意动之色,对视一眼,心下都有了主意。

王良瑜见状,不再多言,静候佳音便是。

场上,面对小鱼儿无处不在的骚扰,邀月和怜星都极为恼火,数度舍下燕南天,转而攻击小鱼儿。

一时间,小鱼儿险象环生。

面对此情此景,有意躲避的花无缺无论如何也躲不下去,满脸苦涩地下了场,险之又险地救下小鱼儿。

“老花,你可算是出手了!”小鱼儿拍拍花无缺的肩膀,满脸振奋。

花无缺一脸哀怨,苦着张脸看向正怒视自己的邀月和怜星,小声喊道:“大师父、二师父!”

“今日场上无师徒!”邀月冷哼一声,悍然打断花无缺的话头,当先朝着花无缺出手杀了过来,“今日,我便杀了你们两个孽种!”

怜星闻言,开口想要劝慰几句,可对上邀月冷然又愤怒的眼神,卡在嗓子里的话又憋了回去,唯唯诺诺地跟着邀月一起向两人出手。

面对两大宫主的联手攻击,花无缺和小鱼儿自不是对手,好在还有燕南天帮忙。

只见燕南天骤然一声大喝,本就壮硕的身躯凭空就拔高数尺,宛如一个顶天巨人,手中一柄宝剑,猛地斩下,强横的剑势好似斩开了虚空,银白的光华一闪而逝,瞬间将邀月和怜星逼退。

激射而出的剑光并未就此消散,顺势而下,落在青条铺设的校场上。

霎时间,天翻地覆。

校场的地面上破开一道巨大的沟壑,深达数寸,延绵十米。

“好霸道的剑!”朱无视身后,归海一刀眼睛一缩,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王良瑜亦是赞叹连连,对燕南天的剑法颇为赏识。

燕南天的剑法名为神剑诀,剑势之精妙无愧其神剑之名,纵是王良瑜见了都大受裨益,更遑论是其他人。

一剑逼退邀月和怜星,燕南天落在小鱼儿和花无缺身边,抬手想要将两人推出校场:“你们且退去,这一战就交给我吧!”

“燕伯伯,这是我们兄弟与移花宫的恩仇,我们兄弟退不得!”小鱼儿凝视燕南天,断然不退。

燕南天闻言,只能无奈答应。

随即,双方再次交手,战况越来越激烈,也越来越凶险。

小鱼儿到底功夫弱了一些,率先被击伤,吐着血倒飞出去,若非花无缺拼死救下,怕是小鱼儿就要被邀月一掌给毙掉了。

当然,邀月也不好受,被燕南天暴怒之下刺了一剑,腰腹贯穿,血流如注。

见了血后,战况又变得不一样,每个人都好像失了方寸,动手之际都少了几分回旋和余地。

短短几个回合,五人身上都再添新伤,没一个还能完好如初。

“此战,就此作罢,如何?”怜星扶着邀月,看着对面抱着面色苍白的小鱼儿的花无缺,带着一丝哀求,泣声说道。

花无缺满脸痛苦,正欲点头答应,可怀中小鱼儿却是咬牙切齿,恨声骂道:“休想,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今日我便是死,也要拉你们一起下去见阎王!”说罢,又外头看向花无缺,咧着嘴笑道,“老花,你若是不想,可以走!”

“我陪你!”花无缺深深地看了眼对面的邀月和怜星,随即又看向小鱼儿,点点头,神情坚定。

战斗很快再次拉开,局势变得愈发凶险。

终于,在小鱼儿一次以死相拼的攻势下,燕南天抓住机会,一剑刺入邀月丹田,遭受重创的邀月含怒出手,挥出一掌拍向小鱼儿。

就在这时,花无缺陡然挡在小鱼儿身前。

邀月见此情形,稍稍一怔,手上劲力一顿,竟是错开了致命一击,饶了花无缺一命。

当一切落幕,邀月已经躺在怜星怀中,气息微弱,生机几近断绝。

另一边,花无缺怔怔的站在原地,满脸震惊,泪如雨下。

这一刻,花无缺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父母之仇,他不得不报。

养育教导之恩,他也不得不报。

两难抉择下,花无缺选择了更加极端的方式,先报仇,再报恩,如此恩仇两清。

“哥,父母之仇不得不报!”花无缺将小鱼儿放在地上,哀声道,“但,移花宫养育教导之恩,我也不能不偿还,今日我便以命偿还!”

说话间,花无缺张口吐血,竟是自断了心脉。

燕南天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花无缺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怒目圆睁。

一旁,小鱼儿整个人都愣住了,怔怔地看着花无缺的尸体,又望向一旁抱着邀月尸体恸哭的怜星,一时间心丧若死,五味杂陈。

“这样的结局,可还满意?”

就在这时,王良瑜漫步走上来,看着场上三人两尸,慢悠悠地问道。

小鱼儿仰头看向王良瑜,迷茫中带着一丝困惑,问道:“公子,这就是你想要的?”

王良瑜摇摇头,缓缓道:“这可不是我想要的!”顿了顿,又问道,“这一战,可否泯了你江家与移花宫二十年恩仇?”

“泯了又如何?不泯又如何?人都死了!”小鱼儿满面凄惶,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和悲痛。

王良瑜闻言笑了起来,点着头说道:“能这么想就好了!”说着,一手捞起花无缺,一手抢过邀月,丢下一句话后,抱着两人的尸体纵身而去,“且等着,我这就去找阎王要回他们的小命!”

说话间,不等众人回神,王良瑜便提着两人的尸体窜入郡主府的药房之中。

围观的众人闻言皆是一脸愕然,面面相觑。

人死还能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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