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太后娘娘的寿辰,凝妃娘娘将宴席安排在御花园的琼花台,地方大,又宽敞,而且,桌上美味佳肴,周围良辰美景,的确是十分舒心的事,皇上对此安排十分满意,直说“凝妃深得朕心”之类的话。
宁霜没有随侍在皇上身边,她的身份到底太过尴尬,安如海挑了小远子打下手,陪在皇上身边,以备不时之需,而宁霜,则是好好地待在露落居风来水榭里,在自己的屋子里,一个人弹着七绝琴。
似乎和平日的生活没什么两样,白天随侍皇上,晚上练琴,看看医书,然后睡觉,宁霜只是想着,今时不同往日,心里一种颇不宁静的感觉。
七绝琴琴声悠扬,凭着宁霜的天赋,再加上夜汐的内力,以及之前权熙的知道,七绝琴已经练到了第五重,进宫这段时日在勤政殿无人打扰,反而进步神速。然而,美妙的琴声还是被御花园的觥筹交错所遮盖,席间的谈笑酒语让众人迷失,听不见那一曲清心谱。
“今日是太后娘娘寿辰,本王代表南竟国,向太后娘娘送上贺礼,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最先开口的是南竟国的摄政王莫绍君,他一开口,席间顿时热闹了起来,恭贺的,送礼的,纷纷上前,让人应接不暇。
琼花台列席的有东湘国的皇上和太后,便是皇后娘娘、齐妃娘娘、凝妃娘娘和静贵妃娘娘,以及三皇子沈傲祺,四皇子沈星彦,六皇子沈奕清,七皇子沈诺轩,九皇子沈煜尘,因着太后的寿辰,皇上特许解了皇后娘娘和静贵妃的禁令,让她们出来伴驾,为太后贺寿。
再来就是东湘国的臣子了,丞相杨天沐,大将军欧阳关,定远侯沈岸,以及各个妃子为代表的家族家主,客人便是南竟国的摄政王莫绍均,北晏国的皇帝顾流冰,风辰国的太子风亦舒,雨落国的丞相沐风,雪凝国的大将军云亭,云清国的皇太女独孤凤。
“朕,多谢王爷好意,今日借此良机,诸位一起干一杯,以贺此等良辰美景。”皇上说着,端起酒杯,面向众人。
东道主都出来敬酒了,客人不可能不喝酒,在座各位纷纷站起,朝着皇上敬酒。说来也怪,这次来的除了北晏国是皇上亲自到来,其他国家派的使者在身份上就差一截,却不知为何。
“说得对,哀家多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来东湘国为哀家庆贺寿辰,请恕哀家不胜酒力,不能陪各位饮酒,还请各位请便,东湘国的美酒,永远为各位准备着。”太后由玉兰扶着,起身,说着。
“太后娘娘言重了——”众人说着,对着现场最年长的老者,即便心里打着别的主意,表面依旧不动声色,态度十分恭敬。
凝妃娘娘安排的十分周到,歌舞丝竹,美酒佳肴,这场宴席可谓是宾主尽欢,酒过三巡,大家说的十分热闹,本来是十分和谐的场面,却听得底下有个十分刺耳的声音说道:
“我看东湘国一个聪明人都没有,这东西,本来打算进献给
天景帝,可现如今看来,似乎是不必了。”
这声音听起来十分粗犷,众人寻声看去,却见东湘国几个臣子,与雪凝国的一个将军在说着什么,那人是云亭将军的随从,手中捧着一个十分精致的锦盒,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可他这话大家都听见了,如此明显的充满侮辱的语言,对东湘国来说,是天大的耻辱,有损国威,一时间,场中寂静无声,都看着天景帝,想知道他怎么处理。
“杜将军,此话何意?”皇上开口了,身为一个帝王,怎么能容许别国的人,来侮辱自己的国家呢?
“启禀皇上,此物名叫九转玲珑环,顾名思义,玲珑娇小,九转曲折,一环扣一环,没有一丝缝隙,通体为冰玉打造,十分珍贵,末将来之前,吾皇陛下曾说,若东湘国有人能解开此环,便将此物进献给皇上,可惜,方才问了几位大人,没有人能够解开。”那位姓杜的将军说着,满脸桀骜,似乎不把东湘国放在眼里。
雪凝国是东湘国北部的一个小国,夹杂在东湘国和北晏国之间,地处极北之地,场面冰雪覆盖,雪凝国的雪山里,的确埋着很多上好的冰玉,但由于天气寒冷,开采困难,因此产量并不多,故而冰玉在七国之中,还算是十分稀有的东西。东湘国虽然不在极北之地,却由于之前雪凝国长期进贡,如今还保存了不少冰玉,是除了北晏国之外,拥有冰玉最多的国家。
“哦?却是何物,如此神奇,难倒了我东湘国济济人才?”皇上说着,示意安如海将那九转玲珑环呈上来看看。
安如海依言,走到杜将军身边,接过九转玲珑环,看了看,递到皇上面前。
皇上思忖半晌,没有说什么,只吩咐道:“安如海,将此物拿下去众人看看,谁能解开,朕重重有赏。”
听完此话,那杜将军的脸上更是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看着安如海将锦盒捧到各个大臣王爷皇子的面前,得到的都是否定的回答,不觉更加开心。
“怎么样?皇上?东湘国最聪明的人才如今都在场了吧?难道没有人能够解开这九转玲珑环?”杜将军这狂傲的语气更加显得不可一世。
杜将军也算是云亭将军的手下,但是看云亭将军的态度,一点都没有阻止的意思,众人心里都明白,这想必是得了雪凝国君主的意思,故意来刁难东湘国的。
东湘国的大臣皇子们心中不免暗暗焦急,可在其他国家的使者看来,却是作壁上观,暗暗欣喜,能看到一向强势的东湘国吃亏的样子,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安如海看着情况不对劲,现场的气氛已经很僵持,脑海中忽然闪过那道清丽的身影,忙对小远子低语了几句,只见小远子悄悄退开,众人都注意着场中的情形,却没有人看到一个小太监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
“宁霜姐姐——宁霜姐姐——”小远子连气都不敢喘,直接奔到露落居,朝着里面喊着。
宁霜一曲正罢,刚要开始新的一曲
,却听到小远子焦急的声音,连忙起身,走出门去,看小远子急匆匆地跑过来,问道:“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焦急?”
小远子跑到宁霜面前,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宁霜微微蹙眉,知道这个雪凝国的故意刁难,心中想的却不是解开这九转玲珑环的办法,而是在想,这雪凝国给东湘国朝贡了这么多年,怎么忽然间就硬气起来了?难道,是背后有哪个大国在撑腰?那么,到底是南竟国,还是北晏国呢?
“小远子,你去雪兰殿将如月公主叫来,就跟祥嫔娘娘说,是我叫的。”宁霜想着,吩咐道。
小远子不敢耽搁,忙拔腿就跑,也亏得雪兰殿不远,小远子禀告了祥嫔,说宁霜姑娘请如月公主去一趟勤政殿,祥嫔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记得宁霜对自己的承诺,便叫如月跟着小远子去。
祥嫔位份低,还不够伴驾接待外宾的资格,便只能待在雪兰殿里,自己打发时间。如月公主十五岁,刚刚及笄,这个年纪,很多姑娘家都已经许了人家,宫里的几个公主也都被指了婚,唯有最小的十三公主才一岁,还没有许配人家。
如月聪慧机敏,知道母亲心里的苦,可是她却恨自己不知道怎么争取父皇的注意,她的才艺都是练给自己看的,她的父皇,一点都不了解她。
到了勤政殿,宁霜吩咐小远子先去给安如海通通气儿,让皇上知道解决的办法马上就到,以免琼花台众人等得太过心急,小远子忙又回了琼花台,也不知宁霜跟如月公主说了什么,之间如月公主错愕地点点头,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如月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琼花台,却见场中气氛依旧僵持着,底下那将军的脸上掩不住的得意之色,心中不由得怒火中烧,她虽然不受宠,可她却也不容许别人藐视她的父皇,藐视她的国家。于是大步踏入琼花台,口中说着:
“儿臣如月参见父皇,见过皇祖母,祝皇祖母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如月?你一个女孩子,跑过来做什么?”皇上不知如月是宁霜叫过来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问道。
“父皇,如月在御花园散步,却听说这里热闹极了,便来看看,却不曾想遇见了这么有趣的一幕。父皇,如月有法子,可解这九转玲珑环,不过,可先说好了,父皇得先恕如月无罪才是。”如月说着,语气里尽是撒娇的意味,小女儿的娇羞尽显,展现在皇上面前。
皇上本与如月不亲近,哪里见过如月这般与他亲昵的样子,不由愣了愣,随即想到如月说有法子可解这九转玲珑环,脸上才绽出一丝笑意,道:
“朕,恕你无罪,有什么法子,尽管说出来。”
如月笑了笑,朝着那杜将军走过去,看着他手中的锦盒,淡笑不语。走到杜将军的面前,拿起锦盒中的玲珑环,转身,当着大家的面,用力地朝着地上一扔,那冰玉做成的玲珑环顿时应声而碎,散落在地上,断成几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