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五章 念雪怀孕

“他怎么样?”裴峰走到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神医问道。

赵信喘了口气,在一旁坐定,说道:“没有大碍,不过是被我手刀了一下子。过不了几个时辰就会醒的。”

“今儿也真的奇怪,其实我看这神医,早早就收拾好了包袱,似乎准备乘着夜色逃走一般。”

“我本想跟着他,看看到底什么来路。”

“谁知到了半夜里,竟有两个蒙面人,从窗外伸进一个管子,吹了迷烟进来。”

“我见了,就赶紧把这两人打晕了,交给了巡夜的兵丁。谁知一回去,竟见这神医根本没被迷晕,正准备逃走。”

“我一气之下,就把他打晕了,想着先带回来再说吧。”

柳念雪听了,不由得噗嗤一笑,“师弟,本来我今日设想的戏码,应该是这神医被人追杀,你拔刀相助,救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

裴峰与裴屿二人听了,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却是赵信,一脸迷糊地挠了挠头,“这……反正都是要带回来,救回来和扛回来也差不多吧。”

裴峰无奈的摇了摇头,又问道:“那两个人现在关押在何处了?”

赵信回答:“应该关在县衙了吧,我怕还有其他人手,也没管那么多,就先将他带了回来。”

裴屿上前一步,点头道:“如此,我让管家去通传一声,着县令好生追查吧。”

说罢,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说道:“这县令也是倒霉,前几日已被我们吓得不轻。第二天听说陛下遇刺,那样子就差当场尿裤子了。”

“如今又来了刺客,怕是他过几日就要上折子,告老还乡了。”

裴峰冷笑一声,“这县令,若自己不告老还乡,我也要办了他。自己走,倒省事。”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倒是看看有没有法子让这神医先醒过来。”柳念雪在一旁抱怨道:“我们已经等了大半夜,难道要等到天亮吗?”

“这倒也是有法子。”赵信回答:“容我再打两拳。”说罢,竟要上前。

柳念雪忙一把拦住,“要死了,他到底是我的救命恩人。”

赵信一愣,“说的也是,那……我就没法子了。”

柳念雪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赵信,有时候真说不出他到底是聪明还是蠢。

一时间大智若愚,一时间又是大愚若智。

裴屿见了,无奈一笑,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柳念雪,“娘娘用薄荷脑油试试吧。”

柳念雪接过瓶子,但见那瓶子小巧精致,如同鼻烟壶一般。

便走到床边坐下,拔开瓶塞,正准备凑到神医鼻尖。

却见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前一拉。

柳念雪一个没防备,只觉身子往前一靠,落在一个纤弱的怀抱里,鼻尖瞬间被一股药香弥漫。

“住手!”裴峰、裴屿和赵信异口同声地说道。

等柳念雪回过神的时候,发现那神医正一手捏着她的手腕,另一手捏在她的喉间,从背后将她死死制住。

她的手上还拿着方才的薄荷脑油瓶子,一切来得太快,仿佛只是一瞬间。

“我与各位无冤无仇,各位为何要害我。”他的声音,依旧温柔磁性,此刻却多了三分防备。

“谁害你了!今天要不是老子,你小子早就被人砍了!”赵信不禁急道。

柳念雪不慌不忙地笑道:“神医刚刚放过我的性命,怎么又要夺了去呢?”

“神医该明白,无论我是死是活,他们都会一路追杀,至死方休。”

柳念雪感觉到自己喉间的手,微微一颤,随即只听背后传来一阵冷笑:“夫人真是聪慧,竟看出我是要来杀你的。”

“我只是不知道,神医为何没有动手。”

那双手,又颤了颤。

柳念雪又是一笑,“神医手上有疾吗?这样颤啊颤的。”

不等神医回答,裴峰已经上前一步,拱手对神医道:“神医,内人蒙神医相救。我等此举,并非加害。只是想保神医周全罢了。”

神医放开手,皱了皱眉。

裴峰见状忙将柳念雪拉到自己身后护着。

赵信正准备上前将神医拿下,却被身旁的裴屿拉住。

裴屿并未多言,只是对着赵信摇了摇头。

只见那神医站起身,丝毫没有被赵信手刀之后的迷糊,对裴峰拱手道:“这位公子,我想与尊夫人私下聊聊。”

“不行!”三人又一次异口同声。

柳念雪垂下眼,想了想,拉了拉裴峰的袖子,说道:“夫君不必担心,我相信神医并无恶意。”

裴峰迟疑了片刻,随后说道:“我们三个就在门外,若有什么不对,立刻叫我们。”

柳念雪点头答应,将三人送出门外,关上了门。

她走到圆桌前,为神医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便在桌边坐下,又示意这另一张椅子说道:“神医,请坐。”

神医并没有坐下,而是上前一步,问道:“不知,我是何时露出马脚的。”

柳念雪正视着眼前那张清俊的脸庞,说道:“其实神医不曾露出马脚,由始至终,我都没有怀疑过神医。直到你叫我‘白夫人’。”

那神医皱眉道:“有何不妥?”

“我不姓白,我姓柳。”说罢,起身上前一步。

那神医的眉头依旧紧锁,凤目微眯,“那便是我错口了,就此告辞。”说罢,便准备离开。

柳念雪见他要走,上前拦住,说道:“神医,真不怕死吗?”

他仰头一笑,似在听笑话一般,“今日那迷烟没有迷倒我,你们的手下没有打晕我。你还反被我制住了。你说,我会不会死呢?”

凤目一挑,稳操胜券一般。

柳念雪听罢,眼眸微垂,掩嘴一笑,“我很好奇,神医这样的人,既不像求名利,也不像求富贵。却为何要杀我?”

神医白了柳念雪一眼,“夫人害过什么人,自己心里该有数。既然做了,就不要怕人报复。”

随即,眼神中似多了些无奈,“只不过,你们是同族人。我家中有遗训,不可对你动手。”

“不过,我早晚会报仇的!”那无奈变成了坚定,他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试图割向柳念雪。

柳念雪眯起眼,眼中不再有方才的戏虐,正色说道:“你是白术的人。”

“哼!”神医怒哼一声,甩开她的手,在一旁坐下,怒道:“他即是亡国遗孤,如何容得你就这样直呼其名!”

“你……到底是什么人?”柳念雪的声音中,多了一分举棋不定,这人,莫不是与雪国有关。

见那神医不回答,柳念雪沉思了片刻,不由得细细打量起那张清俊的脸庞。

日前并未注意,如今近看,却见那神医的额角,竟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那伤痕是多年前留下的,本该看不清了,只是这男子的肌肤太过莹白,才显得那伤口略有突兀。

柳念雪仿佛突然想到什么,惊声问道:“萧思定,可是你的父亲?”

那神医竟一下愣住了,转头望向柳念雪问道:“你如何知道家父名讳。”

柳念雪听他这样回答,不禁了然一笑,到他对面坐下,饮了一口茶,“我还知道你叫萧远。”

如此,他便更加不解,只迷惑地看着她。

“你那额间的伤口,是少年时在皇宫中磕到的。当年,二公主调皮,见你长得好看,便拉着你到处玩,结果不小心,磕在了龙椅上。”

“你爹大怒,当时就把你打了个屁股开花。是也不是?”

神医见柳念雪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没了方才的询问和戒备,反而如沐春风一般,心中越发奇怪,“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日我也在场。”此刻,便轮到柳念雪笑得得意了。

“我可不记得有你这个岁数的女娃在……”他低头沉思了片刻,突然瞪眼惊讶地问道:“你是?”

柳念雪不容分说,笑道:“那日你爹爹打你,是因为我被你一拉,也磕到了头。只不过我运气比你好,并未留下疤痕。”

说罢,对着那神医挑了挑眉。

那神医,正是萧远,雪国历代御医——萧氏之后。

他少年天才,雪崩那年,他方才七岁,却已经被父亲派人带着前往大齐选购各类草药,所以逃过一劫。

此刻,他惊喜万分,一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站起身,在房中来回踱了几趟,才又在柳念雪面前坐定。

那不温不火的声音,被激动所取代,他几乎是颤抖着说完这句:“你还活着?”

柳念雪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又倏然立起,在房中反复踱了好几遍,又坐下,自己伸手顺着胸口,仿佛受了什么大惊吓一般,说道:“还好我没杀了你。”

他太过惊喜,一时间思绪万千,满是问题。

“你如今过的还好吗?怎么嫁人了?”

“你怎么猜出是我的?”

“当年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雪崩啊?”

“……”

但见方才的谦谦君子,此刻竟如同连珠炮一般,柳念雪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如今快过子时了……”

萧远一愣,“你现在不宜操劳,我们明日再聊。”

说罢,便打开门,对门外三人说道:“劳烦哪位,替我准备一间厢房,今儿太晚了,明日再聊吧。”

门外三人皆是一愣,不知为何,方才还在动手拿人的冷酷神医,此刻竟是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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