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
罗尚青已然分不清是活着痛快还是死了更痛快些了。
可他当下只有一条路可走——跪。
他颤颤巍巍撑着肘子爬起身,规规矩矩跪了下。
失魂落魄、垂头丧气,说不出半个字。
咚!
咚!
只听又是两声闷响。
韩春柳和罗尚荣亦跪了下。
他罗家所犯的错,恐怕全家人不眠不休地跪,都偿还不清了……
“罗有尊,你的黄粱美梦该醒醒了,”江帝淡道,“不过那钱,确实要给。”
“钱?”罗有尊一怔,更是疑惑。
“十个亿,一个子儿都不能少,不是雷刚要这笔钱,而是我要。”
江帝清清楚楚说着,脸上闪过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是给,还是不给?”
闻言,罗有尊本如死灰的心更如乱麻!
死了倒好。
可死之前还要扒下自己的皮双手奉上!
这滋味儿简直比死还难受!
可他罗家除了交出财产,还有别的办法吗?
他咬牙点点头道:“好,我给!”
江帝抬腕看了看时间道:“给你一个小时安排下去,一个小时后,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你老老实实做了,暂且可保你罗家所有人的性命,如何?”
罗有尊沉重叹口气,除了点头,别无他法。
一个小时后。
罗家一无所有,只剩几个喘气儿的人。
江帝派人核对财产明细,确保万无一失才道:“你们可以离开了。”
罗家四个人相互搀扶着朝外走。
可罗尚青忽然像是失心疯一般喊道:“对……没关系……那贱货还要受我的折磨!她要一辈子为这件事付出代价!我还是贺家的女婿!我要回莲城!贺家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疯了一般地喊着,韩春柳和罗尚荣合力捂他的嘴都捂不上!
“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江帝拧眉低骂一句,忽然高声喝道:“站住!”
众人一怔,再不敢动。
唯有罗尚青依旧疯疯癫癫。
“既然他不肯死心,我就好人做到底。”
说着,他冲雷刚使了个眼色。
雷刚当即离开,一分钟后,领着二人前来。
不是别人,正是贺家姐弟二人!
“一……一雯?”韩春柳忙假惺惺道,“一雯,你看,我们不知道江先生这么厉害,不小心得罪了他,既然你贺家跟他关系那么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帮我们美言几句,毕竟你还是我罗家的儿媳妇,可不能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一番话冠冕堂皇。
简直是无耻至极!
贺一雯看着昔日待她刻薄的一众,冷道:“我想你搞错了,我跟罗家已经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什么?”韩春柳当即竖起眉毛道,“就算我罗家当下一无所有了,你也不能睁眼说瞎话!是不是我摆出结婚证你才能闭嘴!我儿子果真没说错,分明就是个贱货!”
她言语刻薄,一如常态。
罗家这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欺人太甚的模样,贺一雯太熟悉了。
可她已不是原来的她。
只见她轻轻一笑,朝前两步走到了韩春柳身前。
已然没有半分忐忑或惧怕的模样!
“你干什么!”韩春柳叉腰挺胸道,“今日我在这里可以给你几分面子,回到家再好好收拾你!”
“回家?”贺一雯更觉可笑,“别做梦了,我跟你罗家没有关系!”
啪!
她右手一甩,只见两本离婚证被拍在了罗家一众人面前!
“离婚证?”韩春柳扬声道,“一雯,你这是哪儿偷来的?贺家果真没底线,别人的离婚证也偷。”
她不屑一顾,甚至不愿去碰!
只恨当下在江帝眼皮子底下,不能伸手教训自家“儿媳妇”!
而半疯癫的罗尚青却一个跨步上前,伸手就要朝贺一雯脸上掴去!
啪!
一声亮响。
却并非贺一雯被打了。
而是罗尚青,脸上清晰地留下了五个红指印。
正是贺一雯抢先一步打的。
她面色平静,看着昔日百般欺辱自己的“丈夫”眼下这副模样,庆幸自己终不再忍让,心意更坚决了几分。
“你敢打我儿子?”韩春柳泼妇骂街,撸起袖子就要动手,可一抬眸,看到几步之外江帝鹰隼般的眼神竟愣了住!
他没有动手,甚至没有开口!
可那个气势,让人清晰地明白这男人是得罪不起的人!
韩春柳大半辈子见过不少有权有势的,但还从未见过有如此魄力胆魂的人!
她的呼吸甚至都不由地急促了几分。
贺一雯低道:“韩夫人,你儿子疯了,我希望你还没疯,麻烦你仔细看看,这到底是谁的离婚证。”
韩春柳下意识吞了吞口水,俯身去捡那两本离婚证,打开一看,彻底愣住!
上面清清楚楚印着“罗尚青”和“贺一雯”的信息。
“这……这不可能!”
她翻前覆后看着,想要找到证据证明手中的离婚证是假的,可看着贺一雯的表情,终明白所有的一切都已覆水难收!
一旁的罗有尊,甚至再没说过半个字。
谁能想到,几天之内,他罗家竟从冰城首富的位置,一落千丈,成了泥菩萨过江,性命难保!
贺一雯长舒一口气,转身看向江帝,面色郑重抿唇,深深鞠了一躬。
罗家这魔窟,她终于逃出来了!
半分钟之后。
室内练兵馆依旧只剩罗家四口人。
四个人纷纷瘫坐在地,竟没了走出去的力气。
罗尚青一时疯癫暴怒,一时像个蛮不讲理的孩子,吵得罗有尊终难惹让,一个巴掌打了过去!
“败家东西!若不是你!我罗家何以至此!”
他声声骂着,竟老泪纵横。
但一切后悔,皆是徒劳。
另一边,江帝派了人将贺家姐弟送回莲城。
“江先生……不……江帅……”贺一鸣一时之间很是拘谨,不知该如何称呼。
江帝却只轻笑道:“保密,懂?”
“懂!”贺一鸣忙连连点头,“江先生不随我们回莲城?”
“不了,我还有要事。”江帝朝天边望了一望,这冰城的硬骨头还剩一块要啃。
临行前,贺一雯再度郑重鞠躬,反倒令江帝颇有些不好意思。
送别了贺家姐弟二人。
江帝深吸口气,对雷刚道:“既然来都来了,陪我去趟蒋家如何?”
“蒋家?”雷刚一怔,“江帅,这罗家有问题,难道蒋家也不干净?”
“不止是不干净,”江帝敛眸道,“还背着不少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