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脑中轰的一声,如同被雷霆劈中,愣了一瞬。
等回过神来时,一记刚猛的拳头已经将将到了胸口!
谢渊当即抬起手臂来一挡,然后如同被巨锤砸中,直接被轰得倒退数步,砰的一声,撞到了土墙之上才停住。
谢渊闷哼一声,心中大为讶异,这拳法,威力竟如此不凡?
张玉峰大踏步而上,又是一拳,却见谢渊迅猛一刀直接朝着自家脑袋劈来,对那拳根本不管不顾。
他只得无奈后撤,把刀从地上捡起,和谢渊对峙起来。
谢渊捂着胸口咳嗽几声,嘴中已有些血腥味。
他咬着牙,盯着张玉峰:
“你刚刚说什么?大哥是你杀的?他不是被野兽……!”
谢渊思绪有些混乱,却忽然明白了什么。
张玉峰呵呵笑道:
“引兽的玩意儿,在县城里有多难找?这样才不惹人怀疑。你看,你不就没怀疑?一直傻呵呵的真以为是被野兽吃掉的呢,真蠢。”
原来如此。
怪不得现场兽印杂乱、连朱东明也觉奇怪;怪不得谢伦这样身强体壮、经验丰富的樵夫会殒命山中。
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看着张玉峰又想乘机偷袭,已有准备的谢渊一刀将其逼退,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为什么?”
“为什么?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张玉峰哈哈大笑,眼中有冷光闪过,突的又是一刀。
谢渊挥刀直进,和张玉峰飞快的过上了招,狂风暴雨般的刀法几乎让其窒息。
全力出刀的谢渊,让张玉峰有些抵抗不住,瞬间便左支右绌,落入下风。
叮的一声,谢渊将对手刀磕飞,站在原地,用刀指着张玉峰,一字一句道:
“为什么?”
张玉峰丢了刀,赤着手站在那里,也不在意,轻笑道:
“因为他太碍事了。”
“碍事?”
“对。去年我就让老二在村里收田,但你哥是个爱管闲事的,老是阻着老二。
“让他在村里呆着,这事就办不下去,所以么,我就让老二给他引到后山,把他结果了。”
张玉峰摇头道:
“他到死都不松口,我也没法子。”
谢渊只感觉心口一热,一股怒火猛地腾起。
张玉峰话刚说完,蓄谋已久,一拳打来,其径玄妙,其力刚猛,势不可挡。
谢渊双臂交叠,挡下这拳,却仍然被轰得往后面滑退出去,在地上犁出两道印子!
他可是内功小有所成,下盘如铁铸,竟然挡不住这拳!
张玉峰挥拳又来,拳法似慢实快,轨迹奇妙,谢渊本往上挡,结果临近才发现拳头竟然是朝肚子袭来,再往下压,又被轰得倒退,喉头一甜,强压了下去。
张玉峰拳出如雨,谢渊落了后手,竟然一时反被压制!
这什么拳法?
眼见张玉峰漫天拳影将自己笼罩,一拳重过一拳,再这样下去不是个法子,谢渊吸一口气,将刚刚挂上腰间的斧头一把拔出。
三板斧!
张玉峰心中似有预兆,提前飘身而退,见谢渊这三斧如一斧,快若闪电,势同奔雷,忽然起了一身冷汗。
还好他已经受了伤,动作慢了……
谢渊猛喘了两口气,盯着张玉峰:
“你这拳法,不是金刚门的。”
他进了镖局,对金刚门这个老对头自然有所了解。
金刚门硬功独步云照,另有一套配套的磐石掌,威力不俗,兵器上有金刚棍法,也是上佳,但绝没听说过什么厉害的拳法,几乎可以抹平和他内功的差距。
这拳法,不管威力还是招式,都十分高妙,根本不像云照武馆该有的。
张玉峰冷笑一声:
“就许你们有奇遇?”
见谢渊盯着他不说话,张玉峰嘿了一声:
“好吧,这拳法,也是从你哥身上摸出来的。
“从他嘴里问出来,有个什么道士,觉得他是劳什子天才,给了他这本拳法。呵呵,天才……还不是像狗一样被打趴下,再硬气,还不是问出来了?”
听了这话,谢渊眼睛彻底发红,周身血气和内息暴走,也不讲究招式,抡起斧头便往张玉峰砍去。
等不及了!
张玉峰眸光一闪,面色白中反红,一记长拳便捣向谢渊心窝。
这拳法威力大,消耗也大,何况他本没参透完全,早已是强弩之末,这一拳便是最后的拼命之举。
是生是死,就见分晓!
谢渊见状,有所预料,于是也强吸一口气,手上再加速三分,胸口微侧。
唰的一下,张玉峰的左臂被整根斩下,他的右拳也击中了谢渊的胸口。
谢渊面如金纸,喷出一大口血来,噔噔噔倒退数步。
但终究有站着的力气。
张玉峰左臂鲜血狂飙,却只是闷哼一声,脸上一片惨白:
“铁布衫,嘿!铁布衫……”
他被浇熄了最后一股希望,惨然一笑,正要认命,却下意识侧头一看,看到了一脸惊恐的张小山。
张玉峰突得不知从哪里又提起一口气,咿呀的怪叫一声,右臂猛地抡起如铁锤,砸向谢渊,而左臂断口处像被挤压般,飙出一大篷深色的血。
只是他平衡已失,谢渊轻易侧身躲过,一斧下去,将他右手又从中斩断。
张玉峰踉踉跄跄,终于站不稳,摔倒在地。
他血流满地,面色白得像鬼,看着走到近前的谢渊,已是重影难辨:
“都是我指使的,别折磨他。”
看见那道影子缓缓举起斧头,进气多出气少的他似还有些不甘,努力抬起只剩半截的手臂:
“不行,我事情还没做完……我还没让老二……当地主,我还没……还没爬上去,还没爬到那最上面……还没一拳……一拳……砸烂于老狗的脸……我还没……”
砰的一声,谢渊面无表情的落下斧头,结束了张玉峰的呓语。
随着张玉峰的断臂无力的垂下,张老二眼睛一眨,浑身一颤,如同从噩梦中惊醒。
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张玉峰,再看看持斧静立一旁的谢渊,抄起菜刀,狂吼着冲上:
“草!你杀了我哥!老子、老子跟你拼了!!!”
看着失去理智的张老二,谢渊举起斧头。
一声闷响,张老二也倒在了地上,和他哥一起,不再动弹。
谢渊慢走两步,一屁股坐在炕上,将斧头丢在一旁。
他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左手抓起旁边盘子里的一把蚕豆,送入嘴里。
嘎嘣嘎嘣嚼碎,他又把旁边一直温着的酒壶抄起,仰头饮尽。
热酒入喉,他抿嘴闭眼良久,然后哈了一口气。
谢渊往后一靠,扭头看向窗外,东方已微微露白。
大年初一。
已是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