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口的公共水池里,兄弟两捂着鼻子寻到了臭味的来源。
洗着猪大肠的聂卫平高高兴兴的喊了声幺妹。
“哥,哪里来的猪大肠”芽芽也高高兴兴的过去围观,连兰姐都是一副这猪大肠品相真不错的表情。
在石头村那样的村里,一年也就年底有吃到猪下水的机会,而城里的猪大肠虽然不要票,但一般人拿不到手,都被内部人分光了。
聂卫平一边撕巴着猪大肠里层的那一层黏膜,把油给撕下来放好,一边说最近劁猪认识人多了,人家给了好几斤猪大肠。
把大小迪的行李搬到房间后,芽芽很自觉的摸出瓶子去打醋。
一方面给点私人空间给兄弟两,另一方面等会聂卫平洗猪大肠得用到醋和面粉。
知道幺妹又带着挣钱的单子回来后,聂卫平都吃惊了。
不过幺妹以后要在急诊科长久的干下去,跟人保持良好的关系很有必要,虽然以卤猪蹄开局不是很完美,不过也能接受。
于是,聂卫平心甘情愿的打算继续搞卤味,也没有忘记问问幺妹这一次想吃什么。
芽芽非常专一的道:“猪蹄。”
聂卫平忍不住,道:“不选点别的?反正都是煮,光吃猪蹄会腻吧。”
“不会。”芽芽眼神十分真诚。
洗干净的猪大肠没味的,回家以后,聂卫平把猪大肠分成三份,一根按照这些年的老办法,猪大肠直接炝锅熬出来微微点油,然后加盐腌起来,吃几个月的没问题,另外一部分拿来卤,很香的。
芽芽教自家哥哥,猪大肠的盲肠部分以及幽门部分比较好吃,于是那一截就拿来炒了酸菜。
一块拎回来的还有极其新鲜的猪肝,最后也做了一个菠菜猪肝汤。
总之兄弟两到四合院住下的第一顿,聂卫平做得绝对值那个钱。
临近吃饭时,薛爱莲推着自行车进门。
兄弟两瞧见薛爱莲的那一刹那微微有些失神。
“欢迎你们”薛爱莲嗪着温和的笑容。
因为没有生孩子,再加上又没有丈夫来气她,薛爱莲看着就是年轻些,也有书卷气质。
她把车停好,将从食堂买的大白面馒头放好,朗声说:“芽芽跟我提过,祝你们早日得尝所愿。”
兄弟两回过神来,也知只是长得有点像而已,眼中失望溢于言表。
吃饭的时候,薛爱莲颇为关照小布迪。
给他夹肉,“你这孩子也太瘦了。”
因为手术,原本就比较清瘦的身体更是没有几两肉。
芽芽随口说道:“没错,就像老子说的中庸,什么事情都应该适当,身材也是一样,不是越瘦越健康,也不是越胖越健壮,像我三哥这样的,就叫匀称。”
聂卫平就微微一笑以表感谢。
大布迪看弟弟来京都后吃得还行,就说:“要不你帮我弟弟调理调理?”
芽芽就道:“不用怎么调理,纯粹就是吃少了营养跟不上,这样下去长不高的”
小布迪闻言身躯一震,他确实比同龄人瘦小一些。
经常挨‘长不高’痛的芽芽总算有了个难兄难弟就有点飘,嘴巴上没个把门,“吃我家的饭,等你们走之前他不胖个五斤,我就...”
顿了顿,芽芽说:“我就瘦五斤”
大布迪打趣她,“好大的决心”
芽芽给了个你不懂的眼神,托了托肉肉的腮帮子,“我要是瘦了的话,家里人会很心疼的!”
吃晚饭,聂卫平在厨房外磨磨蹭蹭。
他想炸肠油。
一点也不夸张,炸猪大肠的油可以臭三条街。
但在他们小时候,肠油和肠油渣渣就是超级大宝贝。
现在经济搞活了,生活好一些了,宝贝还是算得上的。
薛爱莲提着个油壶领着吃撑了的小布迪来问问芽芽。
她得去学校领菜油。
学校有个小卖部,一般发菜油就在小卖部门口张贴一张单子,写几号到几号之间,上班时间来领菜油多少多少斤。
这几天忙,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小布迪也想去,有自行车倒是不会累着人,就是不知道身体扛不扛得住。
“我可以”小布迪说,有点眷恋的瞧着薛爱莲,对跟亲妈有几分像的女人有些一来。
薛爱莲眼里只有芽芽。
在她看来,芽芽还是年纪小,她当长辈的总要帮忙招待,所以才多了几分热情。
接到三哥的眼神后,芽芽问大布迪,“你要不要到附近的酱园看一看,手术后不是疼的厉害的话可以适当锻炼,防止肺部感染、术后深静脉血栓形成”
大布迪,“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芽芽带人到附近的酱园,那路好走一点,而且也有点趣味。
芽芽先找话,“住得还习惯吧。”
大布迪淡淡说:“还行,就是有点儿挤,房间跟我们家的厕所差不多大。”
芽芽觉得这人在无意识的炫耀,很不服气的也要炫了一把,“还行吧,我们家在黑省有半个山头,很大的!”
大布迪看了她一眼,“挺好”又问:“你找我出来,想说什么?”
芽芽:我只是怕你被肠油臭死....
大布迪用一种‘你喊我出来肯定是想说什么’的眼神看着芽芽,又深沉说:“其实我也有话想说,薛阿姨。”
芽芽笃定的说,她仔仔细细的问过了,薛姨绝对没有出国的娘家人。
“我们家很早就到了印尼,那时候我爷爷还在世...”
芽芽没有打断他,听故事时间到了!
“那时候我们举目无亲,本地话也说不明白,所以一家人特别亲密.....因为房子小,我们一家三口睡在一块。
那时我只有两岁,我爸也没有挣到钱,成天和乐乐的吓唬我,有一天晚上我调皮不睡,他就抠着脚皮,跟我说他是海里的人鱼,没有水又睡不够的话会脱水。
那一段时间我半夜醒来总要摸摸我爸,怕他脱水成了鱼干。”大布迪感慨着,“多么快乐的时光啊。”
“走到这里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芽芽有点儿憋尿。
“可是后来我爸爸挣了钱.....再加上我爷爷死了没人管得了他,就混账了,有一年撤侨,我妈带着我回了花国,等我们再回去的时候,我爸又找了个女人。”
大布迪面无表情的看着芽芽,“我喊他一声爸,他给我找后妈。”
“我三伯娘说,男人只有挂墙上时才会老实”芽芽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