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凌哭着向姜羡鱼道歉,
“我以为只要姜叔叔掀了贡桌,孟宣就可以不用背负祈雨失败的罪名——孟叔叔也说酒醉之人乃无心之失,国人不会计较的——我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所以呢?”姜羡鱼直勾勾盯着阿凌,视线跟刀子一样锋利冰凉,眼底只剩下失望,“你会去国主面前揭发孟宣吗?”
“我——”
他迟疑了,即便明知被孟宣父亲利用,他还是不忍心伤害孟宣,孟宣父亲说过,这事要是败露,不仅孟宣整个孟家都会遭罪。
姜羡鱼又问:
“那你会替我父亲受过,远赴山海间寻找雨师么?”
“……”
阿凌嘴唇发颤不发一语。
姜羡鱼显然已经看透,他所谓的道歉不过是嘴上功夫,他若是真的感到抱歉,也不至于连承担错误的勇气都没有。
她默默擦去沾染血污的泪,
“阿凌,我瞧不起你!”
“阿羡——”
“别跟着我,恶心!”
她的身影消失在蜿蜒小路上,是那条他们一起捉过蜻蜓、追过野猫、打过芦花的小路。
阿凌忽然放声大哭,
“我也不想这样的——”
……
姜羡鱼在巫医娘娘那里睡了一觉,她梦见草原变成荒漠,国主和长老们一番商量后,决定舍弃琳琅丘另寻宜居之地。
可惜醒来时一切照旧。
她躺在凉席上,望着被虫啃食过半的房梁,说:
“巫医娘娘,房子该修了。”
“修不了了。”
巫医娘娘说是再也找不到能充当房梁的树干了,曾经的树林退化为草原,即便精心灌溉树苗也很难长大。巫医的话让姜羡鱼回想起儿时在小树林里捉知了的情景,当时只觉得欢快,后来会追着大人问,为什么那些树苗总是长不高。
得知姜羡鱼要远赴山海间,巫医赠她一把短刀、少许药材以及腊月做的沃鱼干。
巫医说:
“你若真能请来雨师,你将会是琳琅丘最尊贵的女子。”
可眼下姜羡鱼最担心的是自己不能活着回来,她决心等养好伤,就去王宫揭发孟家。
……
夏末。
姜羡鱼坐院子里整理告状用的竹册,不料却传来消息,她爹姜氏与孟宣叔伯在河边起了争执,她爹一时气急失手打伤了人。
孟家抓了她爹,说要给伤者家属讨个说法。她娘溪氏在外忙活还未归家,她只好独自前往孟家处理。她赶到的时候那人已过世,在琳琅丘杀人是要拿命来偿还的,她被迫跪在孟家全族面前,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红着眼说:
“芭蕉陈酒的事过去了,只要你们放过我父亲。”
最后她亲手焚毁刻了三个月的竹册状书,还当着孟宣父亲发誓,不会把芭蕉陈酒的事告与第三人,否则不得好死。
……
出了孟家门,姜氏便狂扇自个儿耳光,打完脸又打手,明明有理的事偏偏闹成没理的惨剧。
姜氏对姜羡鱼说:
“阿羡,你且安心在家里陪你娘,山海间我自己去。”
姜羡鱼没同意。
当晚姜氏便病倒了,头发白了大半,昏昏沉沉似醒非醒,还出现了幻觉,明明家里空荡荡的,偏说有异兽躲在暗处盯着他,还强势地跟他讨酒吃。
巫医诊断后说姜氏受了惊吓得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