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珠宝圈为之轰动,当天各大媒体都用了震撼轰动性的标题“大陆妹美炸天”,孟砚青一袭白裙手捧蓝宝石项链的高清照片直接上了各大媒体的头条。
一夜之间,掌声鲜花如潮水一般涌来,香港电视台挤破头要采访她,各大珠宝公司全都扔出橄榄枝,甚至连国外一家知名珠宝杂志也要采访她。
对此,孟砚青一概不理。
她在聂扬眉的陪同下,前往谢家大宅,和谢承志长谈。
谢家大宅位于香港太平山,孟砚青在谢敦彦的陪同下抵达山顶后,便见这边风景秀丽,谢家别墅便掩映在那郁郁葱葱的树木中。
而往下看,可远眺大屿山,可俯瞰维多利亚海港,也能看到大香港那层层叠叠的摩天高楼。
谢敦彦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之后笑了下,道:“晚上的时候,夜景会非常迷人,我小时候很喜欢看。”
他看向她,笑道:“你如果喜欢,晚上我陪你在这里观赏夜景。”
孟砚青便笑了:“我倒是有些想,但我又怕——”
谢敦彦:“哦?你怕什么?”
他好奇:“难道你竟然怕了孙柔嘉?”
孟砚青心里一顿,侧首看了谢敦彦一眼。
她和谢敦彦,是合作关系。
但是此时,谢敦彦这话中,分明有些别样的意味。
她并不喜欢这样,她喜欢把关系理顺。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她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心思了。
这个世上只有一个陆绪章,而她要珍惜那个唯一的陆绪章。
所以她笑着道:“你和孙小姐的婚约?”
谢敦彦并不在意地道:“两边长辈坐在一起说清楚了,彻底说清楚了,我总算摆脱她了。”
孟砚青笑道:“那恭喜了,你自由了。”
谢敦彦侧首,望着孟砚青:“所以我可以欣赏夜景了,想怎么欣赏就怎么欣赏。”
孟砚青:“我却不敢。”
谢敦彦挑眉:“哦?为什么?你还有不敢的事情?”
孟砚青:“当然了,这个世上,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我便是天不怕地不怕,也总归有怕的人。”
谢敦彦越发好奇了,他看着她:“还有这等事?”
孟砚青坦言相告:“我男朋友可是个大醋坛子,我如果和你在这里欣赏夜景,他……”
她便笑了:“他还不活活酸死!”
谢敦彦略有些意外:“男朋友?”
他想了想,明白了:“是陆先生吧?”
孟砚青颔首:“是。”
谢敦彦略沉吟了下,之后道:“陆先生确实很优秀。”
孟砚青:“……就那样吧。”
谢敦彦哑然,之后失笑。
她竟然还替陆先生谦虚下。
要知道就在前些天,香港媒体才采访了这位先生,那都是说话字斟句酌的,是权威式发言的,可以不断被媒体引用的人物。
谢敦彦微挑眉:“你们看上去完全不搭界,但想想,仿佛又很般配。”
孟砚青:“凑合吧。”
她继续谦虚了一把。
她其实是不太想在外人面前提起陆绪章。
谢敦彦笑道:“过一段,我父亲应该会过去大陆,到时候我陪着过去,如果有幸的话,能不能请陆先生赐教一二。”
孟砚青听着,便明白了,她略想了想,道:“以你我生意上的合作关系,你和谢老爷子过去大陆,我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
谢敦彦便明白了,孟砚青这话,直接定在了“私交”的招待。
她很敏感,也很有分寸。
孟砚青笑望着谢敦彦,继续道:“其实他做饭手艺很好,有些老北京菜,他可以做,原汁原味,若老爷子过去大陆,可以尝尝他的手艺。”
谢敦彦意外:“是吗?”
他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陆绪章吗?
他看过媒体采访陆绪章时的发言,不疾不徐,侃侃而谈,可谓是滴水不露,却又温文尔雅,这样的人物,厨艺高手?
孟砚青:“那当然了,想吃什么,让他给你做。”
谢敦彦:“……”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他好像有点反应不过来。
一时两个人走进那别墅,走在林荫道的鹅卵石路上,谢敦彦突然想起什么:“你和别的朋友,也这么说吗?”
孟砚青:“别的朋友?”
谢敦彦比划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会邀请他们过去大陆,会这么招待?”
孟砚青便懂了:“这有什么不对吗?他确实厨艺很好啊!地道四九城的味儿,他可以做出来。”
谢敦彦一时无言以对。
他不断回想着那位陆绪章,那位一句话可以被香港媒体反复引用推敲的陆绪章。
……手艺不错?
他深吸口气。
好像听起来很不错。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见识见识,这位大名鼎鼎的陆绪章,在自己女朋友面前,到底是什么样的。
谢家的别墅占地颇广,院中竟是小桥流水的中式园林风,走在鹅卵石路上,路边还有斑斓蝴蝶翩翩飞舞。
别墅建造用的都是名贵木材,用了中式的雕镂门窗。
谢敦彦陪着孟砚青到了门前,那谢承志已经在保姆和秘书的陪同下,拄着拐杖出来迎接。
之前见到谢承志时,他是坐在主席台上的,距离也远,并不觉得什么,但是如今当面见了,又见他拄着拐杖,便明显感觉,他确实年纪大了,走路都不便利。
也怪不得他急着要给小儿子掌权。
谢承志显然对孟砚青很是欣赏,他亲自把她迎进去。
谢家的客厅宽敞到常人无法想象,白沙发搭配茶色咖啡桌,层次分明。
一行人分别落座后,几句寒暄,谢承志便请了孟砚青过去楼上会客厅,给她看自己的珠宝珍藏,也和她聊起许多事来。
他对孟砚青显然很是偏爱,他喜欢她的那件珠宝设计,他被打动了,以至于这位商业巨擎在面对孟砚青时,竟然格外放松,他变得慈爱温和。
他竟然敞开心怀,和孟砚青谈起自己的童年,谈起当年自己在孟家的珠宝铺子当伙计,谈起后来如何背井离乡,谈起自己在香港讨生活的艰难。
提起这个的时候,他笑了笑,道:“你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也许因为你姓孟吧,和孟家有些关系,气质上很相似。”
“我背井离乡这么多年,我在香港做出了那么多爆款珠宝,我把我们家的珠宝铺子开到了美国,但是那又如何,我至今没有做出一款我自己满意的,我反而觉得,自己距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远了。”
他看着孟砚青:“你的设计,就是我想要的,是我一直想追寻却一直得不到的。”
孟砚青安静地听着。
她明白,对于这么一位年迈的老人,他其实心里藏着很多话,他想倾诉。
但是谁能听他说呢,他的儿女都是生在香港长在香港,他们听不懂这位老人的思乡之情。
听了许久后,孟砚青也和谢承志聊起如今的大陆,聊起廊坊二条,聊起琉璃厂,聊起护国寺,谢承志听得津津有味,他一边听着,一边在那年代的缝隙中,回忆着他年少时的点滴。
孟砚青也聊起地质学院,以及她的打算,她回去后从事珠宝设计教学,会慢慢培养大陆珠宝设计人才。
谢承志自然赞同,他表示愿意捐献一些钱给地质学院的珠宝学院,以促进大陆珠宝研究的发展。
最后,两个人也聊到了以后的合作,孟砚青的这款珠宝设计将作为明年鸿运珠宝的主打产品,也成为他们四十年的纪念款。
这款产品会被命名为“故乡蓝”。
至于合作的细节,需要孟砚青和谢敦彦详细谈。
孟砚青起身离开的时候,谢承志亲自起身相送,谢敦彦从旁陪着。
走在花园中的时候,突然,谢敦祥从外面冲进来了,他憔悴削瘦,神情略显狰狞。
他这么冷不丁地出现,旁边安保人员立即反应过来,连忙把他拦住。
谢承志拄着拐杖,绷着一张老脸,没什么表情地盯着这个儿子:“敦祥,你这是要做什么?”
谢敦祥咬牙切齿:“爹地,我不明白,凭什么,凭什么取缔我的继承资格,凭什么剥夺我一切权利!你还要把我赶到欧洲去!赶到欧洲去!设计部是我一手创办起来的,现在的首席,还是我从法国挖过来的!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凭什么把我赶出去?我不是你的儿子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说到这里,他声音颤抖,几乎哭了:“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我这些年付出了多少心血,爹地,我这么努力,我也是你的儿子,你凭什么这么偏心眼,难道什么东西都要给谢敦彦?他有什么,他不就是从大太太肚子出来的吗?凭什么!”
谢承志看着这个儿子,道:“敦祥,你但凡冷静下来想想,就该知道,我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你的弟弟也没有对你赶尽杀绝,我把欧洲的公司交给你,只要你用心经营,未必不能做出一番事业。”
谢敦祥咬牙:“可我凭什么去欧洲,欧洲能有什么业务!我不想去欧洲!”
说到底,他们鸿运珠宝是中式珠宝,主要客户对象是华人,去了欧洲,竞争激烈,且也水土不服,又能做出什么来,只不过是一个空架子罢了!
他这么说着,突然看到了孟砚青,他眼睛顿时迸射出仇恨来,面目也变得狰狞:“是她在挑拨离间,是她搞破坏,她故意的,她想害我!她冤枉我,她和老五勾搭起来想害我,爹地,你可不能上她的当!”
谢承志听闻,把那拐杖狠狠地往地上一戳:“你真是死不悔改,你竟然勾结外人,做出偷窃别人创意稿的事来,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显然,赵言君被警察带走并审查后,很快供出了谢敦祥,不过谢敦祥因为参与程度较轻,且又有谢承志念着骨肉亲情,总算设法让他逃脱于法律责任,只是事情到底是一桩丑闻,如今只能将谢敦祥发配到欧洲去,从此后再也不要在香港丢人现眼。
谁知道,他竟然死不悔改,还想把罪责推脱到他人身上。
谢承志怒道:“你自己做下什么事,你不清楚吗?我想放你一马,但你今天说出这话来,你让我怎么办?”
谢敦祥咬牙:“爹地,我只是让那个赵言君拿一份设计稿,只是一份设计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