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物资已经运到,早上没吃饭,中午可能热乎乎地吃一点儿,虽然大米不够,但是每个人喝点儿暖呼呼的热粥还是可以的,里面在加点儿野菜,先应付着,回头等着物资再运过来。
除了粮食,还有帐篷。大冬天的没地方住这可是个问题,可是,他们大郑王朝跟边境的那些游牧民族不一样,他们以农耕为主,寻着一个落脚的地方就定居下来,不再四处游走,帐篷这个东西,对他们来说,有些不常用。
没有帐篷不要紧,他们还买了一批棉被,几乎将深州城里所有的棉被还有布料都给搜罗来了,自己砍树,做架子,厚实点儿的布料正好可以搭在上面挡风,棉被当然就是取暖用的了。只有一批物资,这些东西肯定不够用,一家一户也就只能分上一床棉被,不过,这也已经很好了。
老代大人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老人家年纪大了,觉多,昨天盯了那些官员一阵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九十多岁的老人家,身体正是不太好的时候,代大人没敢去叫,只能将自己的衣裳脱下来一层一层地给自己老父亲盖上,然后抱着自己的老父亲,用自己的体温来给父亲取暖,像极了几十年前,自己被老父亲抱在怀里的样子。
老代大人一直名声在外,多少年来好事做下无数,若说名望,他可是苏京城内第一人。旁边有人认出了老代大人,见老代大人如此可怜的模样,于是,将自己的衣裳也脱了下来,给代大人送过来。
人间尚有真情在,最起码,这些朴实的人们还记着自己当年困顿的时候,是眼前这位老人家用自己的脊梁将他们的天给撑了起来。
有了些衣裳当被子,这一晚,勉勉强强地过去,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老代大人的嘴张开,半晌儿说出了话来,问了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代大人回了一句,见老父亲面色潮红,便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一整颗心立马垂了下去。
果然,老人家的体质有些差,露天睡了这一晚已经有些发热。
代大人抬头四处看了看,想找寻余悦欢的身影,却被老父亲拦了下来,“丫头忙,别去打扰她。”
代大人想说什么,却还是忍住了。
棉被送了过来,支架布料送了过来,热乎的米粥也送了过来,代大人松了口气,在众人的帮助下勉强将简易帐篷搭建好,将热乎乎的米粥送到老代大人面前。
老代大人看了一眼,因为太过虚弱,没说出话来,但是代大人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
“都有,每个人都有。”
即便是在现在,老代大人还是惦记着外头的百姓。
小半碗米粥喝了下去,老代大人舒服了一些,叹了口气,回道:“辛苦丫头了。”
“您当时,可是差点儿看走了眼。”
“这是我们大郑王朝的福气。”
……
余悦欢气冲冲地去找了户部那老头。老头现在掐着户部的钱不放,抠门得跟什么一般,她现在就是要过去让老头儿把钱吐出来的!
深州城的无愧医馆是分店,盈利没那么多,顶多在购买几批物资,就没钱了。第一批运送物资们的护卫跟她过来哭穷,先是说了粮商哄抬物价的事儿,再就是资金短缺的事儿。
哄抬物价这事儿好说,谁敢哄抬物价那就罚,使劲儿地罚,不接受罚款那就一刀砍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发国难财的人就罚得他倾家荡产!要是有谁不服,直接推南淮清的身上,反正他在百姓的手里名声也不错。
可是,资金短缺这事可不好处理,她手里才多少资产,能买多少物资,根本不够啊!
户部老头儿今年七十多岁了,头发花白,耳朵不大好使,眼睛也不灵光,跟他对话的时候有些麻烦。许是年纪大了就是抠门,巴巴地守着那点儿钱不动弹,跟他要钱他就装傻称愣,说是自己没看见,说是自己看不清,说是自己年纪大了脑子转有些慢,拿这些借口把你来要钱的这事儿给怼出去,偏偏别人还不能说什么,也就只有南淮清才能从他手中抠出一点儿。
余悦欢已经做好了准备,抄起袖子来打算跟户部老头儿好好谈谈,怎么谈,说什么,就连那什么来做交易,稍稍地贿赂一下让老头儿拿出点儿钱来买物资这事儿她都算计好了,却没想,过去找户部老头儿地时候看见了她最不想看见的一个人。
谢宁春顶着一个大猪头,迎着阳光笑眯眯地跟户部老头儿说话,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碗,碗里面自然就是分到他手里的米粥。
他脸上带着笑,配上脸部的红肿青紫有些恶心,尤其是在阳光之下,脸上因为高高肿起将皮肤撑得有些薄,反射这阳光,有些油光满面的感觉。
余悦欢对谢宁春可谓是深恶痛绝,就连当时从他手里敲诈出来的那块什么玉佩也想着直接扔了。
昨天翻起了那些风浪,自己女儿又被她十分没面子地请了回去,那边树上还吊着你家管家的尸首了,他这边儿跟没事人一样喝着米粥,一瞬间,余悦欢甚至都觉得谢宁春是个变态外加神经病。
还是由基因引起的,遗传给了他闺女。
户部老头儿跟谢宁春说着话,聊天聊得十分热络,余悦欢留了心,不知道这户部老头儿到底是那一派的,说他是跟南淮清一条绳上的吧,你看他跟谢宁春走的挺近,说他跟谢宁春一条船上的吧,还经常蹦出来跟替南淮清歌功颂德。
想到这里,余悦欢看着户部老头儿就有些不顺眼,觉得他贼眉鼠眼十分可恶。
“呦,余大人来了。”
反而是谢宁春最先看见了她,竟然破天荒地跟他打起了招呼,余悦欢脚步一顿,心中大感不妙。
谢宁春总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今天他好似忘记了昨日的那些事情一般,跟没事人一样对她客客气气的,若不是看见了他眼中的一点儿毒辣之色,她都以为谢宁春的记忆是属鱼的。
余悦欢微微点头,没时间跟他虚与委蛇,上去拉起户部老头儿,将自己准备说辞给说了出来。
“张大人!您可是朝廷的功臣,国家的栋梁啊!”
户部老头儿姓张名叫张泰,见余悦欢突然感激涕零地来了这么一句,愣了一会儿。
“余大人,您这是跟张大人要钱来着吧。”谢宁春突然冷笑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