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儿能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强,这下咱们家才算是团圆,大伯父敬你一杯!”
“多谢大伯父!”
窦裕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了义弟面前,闻人瑛肃打开,里面躺着一根琉璃钗。
“大哥,这是?”
“送给弟妹的见面礼,你的婚宴我没能回来,这根琉璃钗权当是我的赔罪礼”
“大哥,你这就见外了,我们是亲兄弟,你还跟我客气”
“正因为是亲兄弟,我这当哥哥的没露面,实在是说不过去,你收下吧,转交给弟妹”
“肃儿,你大哥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等柔儿回来你再给她”闻人夫人对着儿子说道。
闻人瑛肃收下钗子,一家人继续吃着饭,不知不觉就到了戌时,还没有散席的意思,闻人夫人和窦夫人见时辰不早,起身回房歇息,留下几个大男人接着聊。
戌时四刻,徐州刺史府。
闺房内,夏初珮鼓着嘴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自打从京师回来,娘就一个劲给自己洗脑,让她嫁给二表哥戚云傲,可自己一点都不喜欢二表哥,怎么能嫁给他呢。
“珮儿,你听娘说”
“不听不听,你就是把天说破我也不嫁二表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二表哥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有家世、要能力有能力,人品也是没的说,放眼整个大宋你都找不到第二个像你二表哥这样的好男人了!”
“我不管不管,我就是不要嫁给二表哥,谁爱嫁谁嫁,反正我不嫁,爹,您说句话啊,别老坐那喝茶了,娘都要把我卖了,你管管啊!”
“什么叫我把你卖了?娘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的终身幸福着想啊?”
“那啥,闺女不想嫁,就别让她嫁了呗”
“你给我闭嘴,老实坐那喝你的茶!”夏夫人冲着夫君一瞪眼,夏大人脖子一缩,乖乖端起茶杯喝水,夏初珮看到爹那副怂样,气得七窍冒烟,这么多年了,爹就没跟娘硬气过一回,光在外面威风,回到家见着娘就怂了。
“这事由不得你,婚姻大事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嫁也得嫁,我明天就写信给你舅母,让戚家派人来徐州提亲,趁早把你嫁出去,好女儿,你现在小,目光短浅,嫁进戚家,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夫人,让女儿嫁到京师那么远的地方,我不放心啊,咱两可就珮儿一个孩子,要不就在徐州城内给闺女找个好人家,你看驻守徐州城的万将军儿子怎么样,那孩子长得精神人品也不差,年纪还和珮儿相当”夏大人放下茶杯壮着胆子对夫人说道。
“万将军的儿子?他哪配得上咱闺女,长得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就剩个大个了,武将在大宋没有文官地位高,给闺女找婆家,就得找文官,地方上的还不行,要找就得在京师找,傲儿是我亲侄子,戚家又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珮儿嫁过去就剩享福了,我那大嫂眼光多高一个人啊,当初给辰儿找媳妇,挑挑拣拣了十来个姑娘,最后选定了应天府尹的闺女,几年前她就跟我提过,想让傲儿娶珮儿,我那时不知道她这话是真是假,二来闺女也小,就没答应,现在她又提起来,这就说明大嫂是真心想让珮儿当她儿媳的”
“真心的又怎样,我说不嫁就是不嫁,娘,您别让我嫁了好不好,我才十七岁,还不想这么早就嫁人,爹,我不想嫁到戚家,嫁过去你想见我一面都难了,爹,我舍不得你!”夏初珮挽着父亲的胳膊撒娇,夏大人一想到见不着闺女,底气立马足了,自己可就这一个闺女,说啥也不能让她远嫁,要嫁也只能嫁在徐州城!
“乖闺女,你不想嫁咱就不嫁,你一辈子不嫁人都行,爹养得起你!”
“一辈子不嫁人?你酒喝多了,脑子糊涂啦?珮儿都十七了,这时候趁着她年纪轻,还不赶紧给她找个好人家,再过几年等她二十几岁,成了老姑娘,谁还要她?说得好听养她一辈子,你能养闺女一辈子吗?珮儿的婚事你别管了,我做主,你也别想着你爹能帮你,在这个家,你两都得听我的,青兰!”
“是,夫人”夏夫人话音未落,从门外走进一个身材圆润的小丫头。
“给我好好看着小姐,寸步不离她身边,这半个月她哪也不许去,老老实实在刺史府待着,你也别坐那了,回屋睡觉,明天府衙里还一堆事等着你呢!”夏夫人看眼夫君,夏大人无奈地跟在夫人后面,临出门前朝女儿愧疚地看一眼,夏初珮目送爹娘回房,委屈地眼泪吧嗒吧嗒直掉。
“小姐,天晚了,你早点歇着吧,想开些”青兰关好房门轻声劝慰着自家小姐,夏初珮抹了抹眼睛里的泪水,回到床上躺下,青兰以为她准备睡了,帮小姐把房里的蜡烛吹熄灭,拉开房门轻轻走了出去。
丑时三刻,整个徐州城内一片漆黑,百姓们都已进入了梦乡,黑夜里,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刺史府的大门里出来,蹑手蹑脚地关上大门,顺着大道一路往前,不一会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第二天早上,辰时四刻已过,夏夫人见女儿还没起来,径直推开夏初珮的闺房门,走到床边一瞧,床上哪还有女儿的身影,正着急,瞥见了桌上女儿留下的书信,上面潦潦草草几句话,看完后夏夫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小公子,前面有个旅店,咱们到那休息一夜,明早上再走,赶了一天路,人和马都吃不消了”
“那好吧,你确定这里离徐州很远了吗?”
“你放心好了,我们现在离徐州城一百来里路呢,我们马不停蹄跑了整整一天,照这样跑下去,要不了几日就能到京师开封了!”
“那就好那就好”
“哎,公子,你这么急着赶去京城,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这你就别管了,你只要在四天内把我带到京师,这五十两银子就是你的!”马车内的男子摇了摇手里的袋子,车夫见着银子,两眼放光,立马闭上嘴不说话了。
这位赶着去京城的小公子正是女扮男装逃出徐州的夏初珮,昨夜她躺在床上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安全的去处,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娘知道自己不想嫁到戚家,那我何不到京城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去表姐家躲一阵,等风头过了再回徐州。
“你说什么,闺女跑了?”
“我也没想到珮儿这么不想嫁给傲儿啊,不然我也不会硬逼着她嫁了,呜呜呜呜”夏夫人把女儿留下的书信递给夫君,坐在椅子上掩面哭泣,夏大人看完后也差点晕过去,好在一旁的管家扶住了他。
“早跟你说了,珮儿不想嫁就别逼她嫁,你偏不听,这下好了吧,你哭哭哭,哭有什么用,现在得想办法把女儿找回来!”
“徐州城这么大,上哪找啊?”
“掘地三尺也得把闺女挖出来!管家,你带上府里所有的下人,去小姐经常玩的几个地方找找,看看有没有谁见到过珮儿”
“是,老爷!”
“我去城门那问问,有没有可疑的女子出城的,你就在家等女儿的信,万一她回来了,你派人上衙门告诉我!”夏大人看眼哭泣的夫人,拂袖离去。
那一天,徐州城的百姓就见府衙里的衙役们不知疲倦地穿梭在城内的大街小巷,像是在找什么似的,纷纷猜测是不是刺史大人家遭了贼,有重要宝贝给人偷走了,有胆大的问了句,结果挨捕头大人一顿训,让他少管闲事,这一下,百姓们更是确定,刺史大人家丢了东西,而且,还很贵重。
夏初珮没想到自己的任性之举,竟会扰的整个徐州城天翻地动不得安宁,在刺史大人的命令下,全城的衙役们对徐州城进行了三天地毯式的搜索,不管白天黑夜的搜查,三天后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夏大人不解同时又在思考,难不成女儿离开了徐州城?离开了徐州,她又能去哪呢?
四日后的傍晚时分,马车抵达了京师,在城外与车夫结算了银两,夏初珮背起行囊朝城内而去,但京师太大了,她走了没半个时辰就累得直喘气,只得在路边雇了辆马车前往将军府,好不容易到了府外,从开门的仆从那得知表姐在几日前回了娘家,这一晴天霹雳打的夏初珮措手不及,自己大老远来就是想在表姐家躲一躲,现在她回了太师府,我要去找她,不是自投罗网吗。
小仆从看她失望的样子,邀她进府内坐坐,夏初珮摆摆手拒绝了,沿着将军府旁边的小路离去,既然表姐不在婆家,那我只能找个旅店住下再从长计议了,唉,出师不利啊,连日来的赶路让夏初珮身心疲惫,只想找张床好好地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