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赔偿(为sidneyliu加更)

天盛赌坊,朱商身着常服,一动不动地坐着,凭几上的茶汤早已凉透,屋外的小厮垂着头战战兢兢地站着。

肖远与朱商对坐,眉眼间透着笑意,苦口婆心地劝解:“不过是一笔生意,下次再做就好了,何必着急。更何况杜家那种人家,你和他们做生意,指不定被他们坑了,此番也算因祸得福。”

言下之意是这都是我的功劳,不必谢我。

朱商依旧坐着一动不动,他和旁人做生意,只有他坑别人的时候,从来没有被坑的时候,就算杜二爷狡猾地厉害,他也绝不会吃亏。

午时分明告诫过肖远,让他不要对杜家的人动手,待自己这次生意成了,随便他怎么弄都好。

谁能想到他不单没将话听进去,还把杜二爷唯一的嫡子装到麻袋里,而且扔到下人共用的大恭桶里,更是让侍卫将杜家大娘子拉到宅子外面扔出去!

杜家的脸往哪搁?

他在汴京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做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吃喝打诨不过是无奈之举,如今又是闹的哪一出?

朱商想不通,觉得他们师兄妹三人一个比一个难伺候,重点是这次肖远害得他大把的交子都打了水漂了!

许久后,朱商从袖中抽出一张白纸递给肖远:“这是我此次损失的数目,你应天府那座四进的宅子正好可以抵押,房契已经快马加鞭让人去汴京取了。”

肖远听罢脸上的笑容立刻消散,他有三座宅子,应天府那座地理位置最好。他不在汴京时基本都住在那个宅子里,而且旁边就是应天学院。去找晏殊和范仲淹喝酒也很方便。

他坏了朱商的生意,朱商就要抢他最好的宅子,其实还算公平。

肖远小朱商五岁,二人的关系却没有因此产生隔阂,只要不触及有关朱商生意方面的事情。他们相处会很融洽。

肖远伸手接过朱商手中的纸条看了一眼道:“你一次生意,哪里值得了我这座宅子的价值,就算送你了。”心中想:朱商常年住在苏州,更是起誓不再北上,这座宅子给了他,自己还能住。

朱商细长的凤眼虽然眯着。却没有平常标志性的笑容,黑着脸道:“收拾了今日这个烂摊子,从今以后,杜家不会和我再有生意上的往来,我亏的钱恐怕得有五六座四进的宅子。今日不过是看在景平的面子上才要你一座宅子,否则要将你家老爷子偷着给你置办的产业全要过来。”

肖远笑了笑,道:“那今日我下厨,让你吃一顿好的。”他今日的做法的确不讲理,如果再不知趣退一步,那他可就真成了不知事礼的纨绔子弟了。

朱商眼皮抬了一下,算是答应。

肖远的厨艺好到可以让刘修仪亲自传他入宫,过去郭皇后也喜欢他做的吃食。可惜最后出了那种事。

杜家当日酉时就乘马车离去,许家亦是十分安静,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许诺不知此事是父亲出面解决。还是肖远想了法子,总归是压下来了。

回去后她脑中总回响着“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这句话,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遇事不自己觉解决,总找其他人帮忙的小人。

不知觉还想起了第一次见肖远时他说的第一句话,“北江。你再晚来半刻,我可得被这位小郎君给吃了。你得为我做主,让他负责!他看了我的身子。他竟然看了我的身子!我,我……”

肖远的性情几乎一见一变,怪异、阴冷、嬉皮笑脸、随性,许诺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

晚膳时许诺陪着吕氏、许谷诚一起用膳,吕氏面色红润,膳后还说了许多话,甚至嘱咐让许诺去陪陪许倩,免得许倩太过孤单,显然不曾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

吕氏心地善良,而且因为许谷诚无微不至地保护,不大懂内宅的勾心斗角。许诺见过许多人,却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纯良的人,吕氏的品性在这片深宅中尤为珍贵,所以许诺愿意做和许谷诚一样的角色,因此向来不会违背吕氏的意愿。

许诺答应的爽快,许谷诚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含着关怀。

许诺点头回应,表示会注意分寸。

虽然吕氏对今日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李嬷嬷是知道的,晚膳时许谷诚一家在屋内用膳,李嬷嬷便将春棠和七月叫到耳房狠狠训了一顿。

七月哪里知道自己因为一朵芍药花害得自家娘子差点受辱,听罢后悔地不行,李嬷嬷训她时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点头。待李嬷嬷离去,泪水哗地流下来了。

春棠同样哭个不停。

所以,许诺去怡涟院时,春棠七月二人头垂地很低,紧紧跟在她身后,不敢多言半句。

到了怡涟院后,婢女打了帘子,许诺进屋便看到许倩坐在席上绣手帕。

她今日上着水蓝色的圆领上襦,下穿绢沙金丝绣花长裙。颈上戴着白色珍珠璎珞,发上配着碧玉玲珑簪和两把金梳篦,装扮精致,任谁也看不出出她已禁足一个月。

“六娘来了,快坐。”许倩放下手里的东西,给许诺腾出坐的地方,显得很热情。

许诺心中忍不住冷笑,摆了摆手让几个婢女避开,便说:“你安安分分禁足就是,手伸那么长也不怕折了。”她不明白这种时候许倩为什么还要装出一副温婉贤淑的姐姐模样,她明明恨不得拿刀子捅自己,却永远是笑脸相迎。

许倩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散去,嘴角扯了扯:“你是嫡女,怎么会知我的苦。”

“母亲待你如亲生女儿,亲自教你抚琴,无论有什么好的都会给你留着。祖母爱你胜过其他所有人,父亲为你启蒙,二郎对你也很尊敬,你有什么苦?倒是说啊!”

许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靠在凭几上冷笑几声:“你周岁时父亲就写了茗槿阁的匾额,让人在许家最好的地方为你开了院子。母亲生了你后没有用奶娘,亲自哺乳一年。你敢说他们待你和待我是一样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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