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攻克这个问题,李铁生晚上看书学习,总结经验,白天就带着工人一次次深入危险地带,研究该如何封锁住地下泥石流,几乎每天只睡上三四个小时,但哪怕这三四个小时的睡眠,梦中的他也在进行实验和研究。
秋去冬来,天空中飘起了洋洋洒洒的雪花,落在李铁生的头发中,找不到痕迹。也是在一次偶然中,李铁生在一面镜子前看到了自己。
裹着绿色军大衣的他满脸都是泥灰,而头顶已经花白一片,这让他自己不由得都大吃一惊,他今年才33岁,可头发却已经白了一大半,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以后回到家,想想怕是要认不出来他了!
在一次招商会上,李莉再一次见到了周跃平。
周跃平穿着不同于那天在酒局上见到的休闲服装,而是一身硬挺的西装西裤,全然没有快进入中年的男人的体态,他身材挺拔,气质不凡,正在一家厂商的业务经理说话。
李莉看着周跃平竟不自觉的出了神,再一想到周跃平曾经说过他的妻子为了工作常常不顾家庭,她就觉得奇怪,明明这样好的一个男人,又在做招商采购工作,身为妻子难道就那么放心?
还是说,周跃平其实与妻子早就已经同床异梦了呢?
接着,会议正式开始,周跃平起身发言:“首先,我要感谢一下大家,今天所到场的厂商们,不管是否有跟我们铁路站达成合作,都为铁路站提供了优质服务,这一点我非常感谢。但还有一件事要说,我明白各位厂商都想与我们做成生意,所以吃饭喝酒也必不可免,但是我想提醒各位的是,不要打着洽谈业务的名义找我们的采购部工作人员去一些不该去的场合,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更不应该用红包来贿赂,在此之前所有给我们工作人员塞红包的,都被我们一一退回了,其中也包括名牌手表,包包等贵重礼物,并且我们与这些厂家也已经断绝了业务来往!”
李莉听到这里,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她很清楚对于业务员来说,这是他们最常用的伎俩,也是最好用的伎俩,她上一次在逛街的时候也想过帮周跃平买一条名牌腰带。
当然,这倒并非完全出于贿赂的心理,她当时在橱窗中看到腰带的一瞬间,就想要买下来送给周跃平,但是后来又觉得一条腰带作为礼物实在不够贵重,这才又作罢。
周跃平在台上继续说:“我们要坚决杜绝这种事,如果你们还想跟我们铁路部门合作的话,那就把这种小心思都放一放,我们选出供应商的标准只有两个,第一就是供货的质量要过硬,铁路上的任何设施都不是闹着玩儿的,是直接关系到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的。第二,就是售后服务,只要做好了这两点,哪怕你们不跟我搞好关系,我也会主动找到你们的!”
周跃平的这一场发言让在场的厂商业务员们都鼓起了掌,他们纷纷佩服周跃平的人品正直,周跃平反而说:“我觉得我并不应当得到你们的赞赏,因为我只是在不收受贿赂的情况下做好了我的本职工作而已,如果这都要受到赞赏的话,那就是对我们党员的一种侮辱!不收贿赂,只是一位党员的坚持而已。”
会后,李莉在会场的门口等着周跃平,她满脸笑容的迎上去问道:“周站长,原谅我上次的招待不周,您那天晚上回家还好吗?”
让李莉没有想到的是,周跃平虽然上次在酒局上与她掏心窝子的聊了不少,可是今天却仍然露出一副客套且冷淡的态度,仿佛那晚的聊天都不记得了似的。
“非常感谢你的招待,也谢谢你的关心,那天晚上我回家了之后,一切都好。”周跃平说着就要往会场外面走,李莉追了上去:“周站长,那天晚上有关于我们的业务往来事项,有几点我忘记跟您说了,您方便的话能不能抽出点时间给我?”
当然,李莉这样精明而又干练的女性怎么可能故意漏说事项?这是业务员的惯用手段,若是一次见面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全了说满了,那么下次又该找什么借口与客户见面呢?
“那好,我们进去说吧,外面冷。”
会场里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周跃平随手拉开了一张椅子坐下,李莉则将上次漏说的几个服务事项说给了周跃平,周跃平听完了点了点头:“你说的我都记住了,你们公司的服务事项还不错,等到乌金高铁需要再次采购钢材的时候,我会主动找你竞标的。”
“多谢周站长,还有周站长刚才的发言实在让我有些吃惊,但是更多的是对您的敬佩,你知道吗?我谈过不少业务,甚至有的采购部经理会直接问我能给他们返多少点,甚至狮子大开口的要1015!”
周跃平摇摇头:“这简直就是社会的蛀虫,所以呢?你们妥协了吗?”
李莉叹了口气:“不妥协怎么办?生意还做不做了?我们只能先提高商品的价格再从其中返点回扣。”
周跃平皱眉:“是私企还是……”
“能如此毫无顾忌的提出回扣的当然是私企,像是国企和机关单位都有着严格的规章制度……”
周跃平抬了抬手:“不,作为一名国家公职人员,更作为一名党员,我想并不应当是为了规章制度采取遵纪守法,而是应当以一颗为人民服务的心去为政府和老百姓办事!”
这番话更让李莉打从心里对周跃平升起一种别样的敬佩来,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中,周跃平身处采购要职,却能正直的保持本心实在难得。她不由得说:“您真是个特殊的人。”
周跃平不解地问:“怎么特殊了?”
李莉摇着头笑了笑:“也许我很难形容出来,但如果一定要让我告诉您的话,那我会说:您有种特殊的人格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