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的想法是对的,那么塑造出这个世界的精神源头,就是他生前时,在精神能够开始干涉现实的时代。
而这个世界之所以会是太阳相关,可能和当时的现实中有关。
能力是火焰、光形式的人,这些人,给形成这个试炼空间的人类留下了深刻的影响。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了一眼泰莫里:
“你的总体观点,就是太阳神是外来者势力,巨人、黑蛇、怪鸟和猎犬是本地土著对吧?”
思索了一下,泰莫里点了点头。
“可惜我认为不是。”
尧言做出了回应:
“你们所想象的太阳神,和我所了解的,有太多差异。”
虽然他的判断并不是真的基于这个理由。
这个世界的用词习惯,留有太多他生前那个时代的痕迹。
他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情况是不是他之前有的那个猜想——
他并不是转移到了某个真实存在的试炼空间,而是他的精神体与其他精神体接触,对于交流到的信息,以他记忆中的形式呈现。
就像是“自动翻译”,原本并不是这种描述的形式。
然而这也只是一个猜想,一个目前无法证实的,和“缸中之脑”有某种程度接近的猜想。
关于语言文字在四百年前和四百年后的反差,其形态和这个世界的历史不吻合,也是必然的事情。
因为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历史,不可能契合。
他的想法也就是这个。
太阳神事件,记录历史与作为侧面记录社会现状的文字语言对不上,形成了断层。
但在尧言看来,所谓的“四百年前”,很有可能是这个世界诞生的时候。
这个男人所追溯的历史,原本就是虚假的....
虚假?
等一下。
尧言愣了一下。
他沉思了起来。
从事物的前后发展来说,这个想法的确没错,他的判断就是以四百多年,这位泰莫里先生能够确认到的最早历史和侧面的文字语言对不上的时间,以这个节点作为划分,四百年前只是没有实际出现过,可以说是只存在于“设定上”的历史。
但是,这点本身,又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那就是这个世界的世界观。
据他的了解,人类会对残缺的记忆,通过寻找前后阶段“相似”的记忆,然后脑补填充进去,就像是人类的眼睛。
人眼结构本身是有一块盲点,一块看不到的地方的。
但是,大脑会通过在经验记忆中进行寻找,将这块空白位置填补。
人的记忆,人的精神机制也是如此。
他在之前的世界里就有思考,为什么人类的精神残渣混合在一起之后,能够形成这样一个有体系的世界。
得出的答案就是这个,是精神记忆的补全机制。
人类有时候真的已经忘掉的东西,在记忆补全机制的作用下,被补全,这种情况,能够让人类信以为真地说出与事实不符的话。
在自以为真的情况下传播出谣言。
绝大多数的谣言,都是在这种“自以为真”的状态下传播出去的。
而这种事情,也是他亲身经历过的。
一般人,在发现记忆有误的时候,或许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记错”。
但是,为什么会记错,会主动去想的人,并不是大多数。
这种情况,会在精神凝结成试炼空间的过程中,产生什么样的效用?
尧言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第一时间得出的结论就是,原本充满各种冲突点的、属于不同人的记忆,会在这种补全机制下,被糅合在一起。
而如果有两段或者更多冲突特别大的记忆,那么,在试炼空间形成的过程中,会以什么样的形式留下痕迹?
冲突、战争。
这两个词冒出来的时候,尧言的视线,定格在了泰莫里的脸上:
“太阳神,是确实存在的。”
如果他的设想大方向正确的话,那么,太阳神,即将复活。
不,更准确地说,是即将诞生。
从并不实际存在的历史“设定”上,化为真实存在的伟力。
他必须要做一些准备,无论是阻止还是在阻止不了的情况下进行对抗,又或者逃离这个世界。
立刻,他利用对方的猜想,开始编造故事,激起对方的防备,甚至是更多的行动:
“知道我们为什么叫做食火者吗?”
泰莫里也是微微一愣,他原本有些失望,因为在这段交谈里,他时刻注意对方说的每一句话,也正是因此,他明显地感觉到对方表述出来的信息太少。
除却“食火者”之外,对方甚至没有给出其他任何有效的信息。
对方十分了解他的意图,也正因此不打算泄露情报——对方对他抱有警惕,从身份上可能是敌人。
这是泰莫里的推测。
但是现在.....
“食火者的任务,本就是为了对抗太阳神。”
尧言的神色随着他的意志变得愈发冷漠,深蓝礼服的裙边随着高跟鞋的鞋跟落下,而那艳红色的鞋跟落在近木质感的地板上时,磕出了轻响:
“你觉得,仅凭这些阳光,就能够让地面拥有这种程度的温暖吗?”
“你觉得,为什么,在夜晚没有光照时,大地的温度为什么还能这么高?”
“这么高?”泰莫里属实愣了一下。
而深谙谣言形成和运用机制的尧言,也熟练地运用着能够通顺的逻辑+些许“科学”知识的结合,来制造能够让人相信的话:
“太阳神并非来自天空,而是来自大地。”
说着,她双手压在栏杆上,视线向着远处的大地望去:
“那些建筑所建立的大地深处,有着高热。”
“所谓的盗火者,是从这片大地的深处,盗取了火焰。”
尧言继续编造着:
“‘太阳神’,是沉睡于大地深处的远古生灵。”
说道这里,他将对方刚才提到过的猜想放进了自己编造的故事里,毕竟,人类这种东西,会在对方表达的事物与自己的主观思想契合时,不自觉地产生认同:
“它,没有固定的形体,它,是‘火焰’本身。”
“它是不死的,只能被分割封印。”
说到这里,尧言也图穷匕见,把自己需要的传言流言说出:
“食火者,是与大地深处的火焰同生的。”
“食火者食火者,这些火焰本身就被包裹在食火者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