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女人骸骨
庞英与燕厘并未沉迷栎阳宫的酒色，而是点验金银之后便退了出来。
庞英见着外边胤天宫殿延绵不绝的灯火，叹了口气。父亲的灭胤三策，为什么高坐朝堂上那位大燕之主，就不采纳呢？
燕厘跟在后边，笑呵呵说道：“庞英老弟，这殿上美酒虽好，却喝得束手束脚，咱们找家酒楼庆祝此行任务达成，去喝个痛快？”
庞英摇头叹气，抬手一引，两人便去了酒楼。
大燕国有名的两位世族子弟，坐在一间酒馆三楼窗户旁，一边饮酒一边看向窗外市井尘烟。
庞英率先开口：
“燕厘兄，你是大燕皇族，此行一路走来遍看胤天变法之后民心凝聚，国力日渐强盛，百姓之间皆言战事。难道你就毫无危机感？”
“唉……老弟岂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燕厘兄，这样可就没什么意思了。你是个聪明人，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为何我父建言三策时，你与你父及诸多大臣百般阻挠？”
燕厘摇头摆手，说道：“老弟此言差矣，正因为我聪明，才跟着父亲反对，也正因为我聪明，刚才在殿上才那般作态。”
“哼，这难道不是你拿手好戏？”
“哎呀，你看看你，树直成才人直无用，古往今来皆是如此。先不说庞大将军的灭……三策。只言刚才之事，要不是我放低姿态缓和双方氛围，现在栎阳宫里血溅五步了信不信？”
庞英一口饮尽杯中酒，豪气干云。
“男儿沙场死，正是死得其所，怕他做甚？”
“哎呀你脑子怎么就不知道转弯呢？我现在跟你说叨说叨三策一事。”
燕厘放下酒杯，继续说道。
“三策是好，也对。你父自从带八万武卒强开大顺国都城，而一战成名之后，接连东败大奇雄兵，西夺胤天七百余里河西之地，南讨大威投马鞭以断江，更别说其余两国见是庞大将军领兵，直接选择固守，根本不敢与之一战。”
庞英听到这里，满脸风光。不料燕厘话锋一转。
“可你不想想，庞大将军成就如此威名，致使世人只知大燕有鬼谷双俊之一的庞卷，而不知大燕还有一位雄主。现如今大燕殿上那位要让三策通过，灭了……你父是不是就要调转兵峰让大燕换个主人？”
庞英眉头深拧。
“不可能，我与父亲忠心，可照日月。”
“日月知道，我也知道，可我父亲与公伯不知道啊！”
庞英听了燕厘这话，赶忙问道：“那你为什么当时你也反对？”
“哎，说你脑子不会转弯，还一点儿没错。我问你，是大燕百姓重要，还是大燕姓燕重要？”
“当然是大燕百姓。”
“庞英老弟，你看大燕为何能成为七国之霸主，不还是靠我那位公伯联合世族，一城一城打下来的嘛。你再看，大燕百姓为何安居乐业？为何能免遭兵燹之苦？还不是各个世族私兵充盈武卒嘛。刚才的问题再问你，哪个重要？”
“这是歪理！”
“唉，也就看你一路上对我颇为照顾，不然才懒得跟你说这些。喝酒，喝酒，别说这些闹心的事儿……”
燕厘主动举杯与庞英相碰。今日一番席间阔论，便知各自眼界心胸，以及大燕最后的结局。
两人继续推杯换盏间，窗外夜色渐深……
敛骨馆里，刘志刚躺在竹椅上，边上还砌了一壶好茶，正老神在在。
这几天青乌经运转速度极快，加上之前丹田气海积攒的功力，已经超过寻常武人甲子局限，已有七十三年。
按理说馆里九龙夺珠局，虽然比少阴局强那么一丢丢，可抬云山上有妖魔作祟，陶丘整体大格局风气有损，两者相互抵消，应该是保持原样才对。
怎么反而快了这么多呢？
刘志刚一直没搞明白，只能将原因归结于卫子变法，让胤天国运昌隆。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等到秋去冬来，他差不离能摸到百年门槛。
想到这里，刘志刚心里美滋滋的。连带盘算起最近敛骨收获来。
两株百年火候的金线参，让他卖给生药铺，狠狠赚了一笔。
一本沙场兵书，让他身上杀气又凝实不少。还有一本杂家典籍，百家杂艺简直无所不包，属于什么都讲了一点，但都涉猎不深。
不过刘志刚有形心要术，这一点要好上不少。
然后就是一本《性命双修万神圭旨》，也就是男女阴阳双修之法。
子曰：君子好色，小人好淫。又曰：圣人之道，造端乎夫妇。
这玩意儿好是好，看着也馋人，刘志刚口水都流了一地。
但，他就只能咽咽口水。
为啥？
一来经书上没有他想得春宫画面，二来，他能跟谁？
司徒文珍是可以，并且效果肯定……但不行，童子之身不能便宜她了。
至于程梦如，小丫头片子一个，跟她的话，刘志刚会有负罪感。
程梦雪倒是不错的选择……可他有贼心没贼胆儿。
刘志刚正惆怅时，司天监差人上门，送来一具骸骨。
骸骨骨骼纤细，盆骨宽阔，是位女子遗骸。
这也是他第一次遇见女人骸骨，以往送来的都是男人。
刘志刚点火盆垫瓦片，过火破煞。
谁知火盆刚一点着，竟爆燃出绿色火苗，直冲屋顶。垫在地上的瓦片直接原地旋转不停，托起火盆在屋里乱窜。
刘志刚腾身飞退，七十多年功力加持下，整个人如离弦利箭，转瞬已经到了墙边。
这种绿色火苗，他是第二次遇见，上一个还是司天监提刑房里的那位前朝余孽。
刘志刚略一思量，以杀破煞。
体内先天功力喷勃而出，先是将火盆定在骸骨边上。随后浑身杀气外放，霎时火苗回复正常，地下瓦片也应声断裂。
重新审视身前这副沾染邪煞的女人骸骨，他决定先用她试试手，好以此评估自身实力。
骸骨破损程度不大，敛收起来并不复杂，刘志刚三两下已经拼合大半，正拿起腿骨琢磨怎么接时。
忽来一阵阴风吹灭烛光。
敛骨馆里应时一片黯黑，而地上骸骨在这时牙关开合，竟是开口说话：
“官人，你怎么老是摸人家腿啊，快趴上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