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神仙索
刘志刚喝完凉茶，趁着天暂时阴了下来，当下起身朝馆里走去。
话分两头，刘志刚走后，老汉还在原地继续表演戏法。
照例三次卖完二十一个西瓜就收摊。
当下已经是最后一回。
只见老汉在人手上以冒盖瓜，嘴里念着咒语：
“帽儿需戴血无头，手弄乾坤今日休，变！”
嗯？没有变回来？
别人手上捧着的还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一点没有变。
老汉脸色微变，当即又来一次“……手弄乾坤今日休，变……”
人头还是人头。
这会儿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这是真的人头，不是西瓜。”
原本抱着西瓜的人，赶忙将手里变成人头的西瓜丢到地上。
急忙后退，表示自己就是个吃瓜群众，这事儿跟自己无关。
老汉脸色丕变，赶紧对着人群四向弯腰拱手，说道：
“贵国君主向六国广布求贤令，凡出奇计强胤天者，愿与之分土，实乃让人震耳发聩心神向往，小人不才当不得贤名，亦无分土志向。只是素来久仰胤人风骨，千里迢迢从巴蜀乡野前来陶丘一睹气吞万里如虎之气象。不想初到宝地不懂规矩，未曾拜访各路高人，还请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老汉这番话说得极其漂亮，先是赞叹胤天国君气吞八荒宏愿，再贬低自己抬升隐在暗处的高手，可谓滴水不漏。
其身段姿态之低，言语诚意之足，也是一心认怂只求放过。
只是这老汉几日来赚钱太多，无异于得罪了所有同行。
常言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大抵事同行请来自己师父，或是高人隐在暗处，坏了幻术，也是报复砸他饭碗。
此刻吃瓜群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走又怕这是老汉故弄玄虚，错过了精彩看头，一时纷纷留在原地，静待后续。
老汉告罪之后，用帽子盖住人头试着再次念叨咒语施展幻术。
地上那颗人头还是没有变成西瓜。
正巧，一队城卫军推开吃瓜群众，上前见着人头，当即抽刀持矛对准老汉呵斥：
“大胆，当街杀人，还不速速就擒？”
老汉唉声叹气，向差人解释道：“各位大人冤枉啊，这是幻术，假的。地上的是西瓜。”
“贼人休要狡辩。”
“大人，周遭里三层外三层这么多人围着，我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还请手下留情，稍待我变回西瓜，再做定夺？”
城卫军将老汉团团围住，量他也不敢造次，点头应了要求。要是等会儿人头变不回西瓜，再拿他不迟。
老汉再次躬身拱手，说道：“小人还请诸位高抬贵手，这就收拾东西离开贵宝地，免得脏了诸位眼睛。”
刚一说完，含了一口水喷向地上人头又喊了一声“变”
地上帽子盖住的人头微微一动，像是已经变回西瓜。
等到边上城卫军挑开一看，还是人头！当下就要拿人。
不想老汉从地上抢起弯刀一声大喝：“呔，你既无情无意，就别人我心狠手辣了。”
言罢，手中弯刀一掷，众人视线随着他动作移动。
只见地上人头上扎着弯刀变回了西瓜。
当下满堂喝彩！
只是人群中有一人身起邪火项上无头，直挺挺扑倒在地，正滋滋朝外喷血，溅得到处都是。
吃瓜群众这回彻底炸锅，纷纷大喊“杀人啦，杀人啦。”抱头散开。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街行凶，给我拿下。”
城卫军为首的差人看了一眼倒下的人再回头，却见老汉躬身爬上瓜架想要跳入河中，即刻下令左右缉拿。
不料老汉并未跳河，而是立在瓜架顶上解开腰带，喊了声“神仙索”。
瞬间天桥上三五米的空处，没由来有朵乌云盘旋，老汉爬上悬进空中的腰带，钻进了乌云里消失无踪。
紧跟着爬上去也钻进乌云的一名城卫军，也跟着没了踪迹。
半响空中不断掉落血水肢体，乌云也在这时散去。待在下面的人捡起来定睛一看，却是一把穿着城卫军衣服的稻草假人。
跟着爬上去的那名军爷，却是蹲在茶摊边，全身赤裸颤抖不停。
菜市口天桥边上竟然有人在城卫军眼皮子底下，被砍去头颅。而凶手更是当众消失得无影无踪。
城卫军衙门里着实脸上挂不住，当即增派人手全城大搜捕。
凡是可疑人士一律先抓了再说。
这样一来不知多少无辜百姓遭殃。
只是有人遭殃自然有人幸灾乐祸。当天下午内外城里就有谣言漫天。
今儿菜市口天桥来了个高人，不但杀了一名专门给官府通风报信，派人来收摊税的暗鬼小人，还当着官老爷们的面儿，把这小人给烧得只剩几根烂骨头，然后被天上神仙丢下绳索给接走了。
真是大快人心。
所以说那种自身穷苦，不想怎么互帮互助，还要昧着良心从同伴身上吸血的下三滥儿，真是不得好死……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内外城里边风言风语漫天飞，中午就离了菜市口天桥的刘志刚，却是在敛骨里做了一个白日梦。
梦里程梦如，不对，是他那位初恋竟然主动跟他表白。
这可把刘志刚美的不要不要的，就连醒了之后，还坐在凳子上傻笑回味。
直到天黑了，司天监上门送骸骨，这才收起笑容，开了大门。
照旧等火盆过煞之后，准备动手。
只是刚一捡起一根骸骨拿在手上，还没来得及分辨属于身上哪里，就脆断成几节掉在凉席上。
刘志刚一边小心归拢，一边没好气的骂道：
“这尼玛都烧成啥样了，一碰就碎。怎么不再加把火直接给烧成灰，一把扬了了事？”
说归说，骂归骂，敛骨有好处多多，这个不能置气。
刘志刚调了白胶，到了后半夜才将骸骨粘连起来。
秤头蝇坐称骨气，三品九阶十二钱。
好处有些奇怪，既像一手功夫，又像一套戏法。
叶底藏花。
只是手里拿着好处，心里却有些发毛。
这副骸骨原主模样，竟与他白天扫落茶摊上那颗西瓜变的人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