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底下的暗流涌动了起来。
以陈萍萍为首的监察院开始疯狂调查起来跟五竹过招的那两个神秘人的身份,对于陈萍萍这位庆国黑暗中的王者来说,庆国任何风吹草动,监察院都应该提前察觉出来才是。
更何况这里还是庆国国都,就在监察院眼皮子底下出现了足足两名疑似大宗师的人物。
对监察院来说,这绝对不能接受!
负责情报搜集以及处理的监察院二处主办慕容燕,这位一向以心细着称的主办,此刻额头冷汗清晰可见,正紧皱着眉头努力思考,这忽然出现的这两位神秘人是何时来到的京都。
轮椅上的陈萍萍把腿上毯子往上拉了拉,脸色倒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院长大人朝着慕容燕笑道:“这事情不怪你,世人都以为天下只有四大宗师,但实际上谁又能说的准呢?”
陈萍萍话虽如此,但他的心里其实也充满了狐疑。
别人不清楚大宗师是如何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但他作为叶轻眉最好的朋友兼知己,陈萍萍知晓几大宗师某种程度上都是由叶轻眉一手造就出来。
苦荷的天一道心法、四顾剑的顾前不顾后剑意、叶流云的流云散手、以及皇宫里的那位。
全部都是因为叶轻眉而起。
陈萍萍对着忽然冒出来的两个疑似大宗师的人物极为好奇。
监察院的幽阁暗室里,陈萍萍望着慕容燕离开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
他有一种预感,自家二处那边绝对找不到关于那两个神秘宗师的线索。
“有意思。”
“京都的水越来越浑了。”
而另一边,宫典在受伤回去以后,同样给宫里汇报了那位神秘蒙眼大宗师的存在。
这样危险的人物,必须得让陛下知晓才行。
大内总管洪四庠规矩的站在御书房里,老太监此刻微微低头,向着面前的庆帝汇报情况。
庆帝听着描述就知道是五竹那个家伙对宫典动的手。
“据宫副统领所言,这位神秘的蒙眼男人绝对是大宗师级别的人物。”
“陛下...”
洪四庠可能是整个皇宫里唯一知晓庆帝大宗师身份的那个。
外界都传言他这个大内总管是庆国皇宫里那位神秘无比的大宗师,但他却知晓自己只是被推到前台的人物,皇宫里实际上的大宗师另有其人。
庆帝笑了笑,眼神里充着一丝丝的缅怀,但脸上却带着不以为意的神情。
“告诉宫典,这个神秘大宗师不必深究。”
“既然没有真正要了宫典的命,证明老五的心里还是有数的。”
“这么些年过去,他还是这般的脾气,估摸是为了范闲昨天在庆庙被宫典打出了一口血,所以今天就让宫典也被打出一口血。”
洪四庠很快便躬身离开。
御书房里只剩下庆帝一人,这位庆国皇帝的脸色忽然变得捉摸不定起来。
良久以后,他才幽幽开口,自顾自的呢喃着: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范闲仅仅吐了口血都被五竹记在心里,当年那场清洗,真的算是完结了么?”
“那个可以远距离狙杀的神秘物件现在又在哪里呢...”
......
宗师级别的人物仿佛活在人们的嘴巴里,庆国虽然有两位大宗师,但实际上真正见过这两位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叶家负责京都守备,而家里那位宗师人物叶流云则是整日闲云野鹤般云游天下,所以叶家人都很少能够见到这位家里真正的中流砥柱。
至于皇宫里的那位洪公公,同样是踪迹难觅。
所以很多人可能都难以想象,在庆庙的小院子里竟然会一股脑出现足足三名大宗师。
而这时候勐烈搅动了京都浑水的陆泽正躺在太子府内殿软绵无比的床榻之上,看起来倒是有些悠闲自得,享受着万分可恶的封建特权。
陆泽跟叶轻眉不一样。
他并没有那种建立人人平等大同社会的想法,只是想着能够顺遂的在这个世界过下去。
这段时间庆帝那边给予的工作稍稍变少了些。
这老爹也知晓松弛有度的必要性,还让侯公公特意提醒这些天主意多多歇息。
陆泽在心里呵呵一笑。
他明白庆帝这般用意的真正目的是想看看他的那位私生子。
陆泽眼下也没有跟范闲见面的打算,在确认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武力值大概范围后,他算是真正能够放下心来,至少人身安全这块暂时不需要担心。
光是傻妞一人便能够跟五竹那个机器人有来有回。
而陆泽将大品天仙决修炼到第三重以后,整个人的武力变化同样很大,全力出手绝对能够跟宗师人物抗衡,更何况还能够跟身边的傻妞合二为一。
此时的傻妞已经再度改造升级,她各项功能都有了极大的加强。
而在闲暇下来以后的陆泽便打算出府去转转,这时候太子府有下人传报郭公子求见。
陆泽挑了挑眉:“郭公子?哪个郭公子。”
这时候的陆泽忽然想起来了那位庆余年的喜剧人。
郭宝坤!
“回殿下。”
“是礼部尚书之子、宫中修撰郭宝坤郭公子。”
陆泽哑然一笑:“让他进来吧。”
实际上,这郭宝坤前段时间的时候就好几次的想着要上门拜见太子,只是那段时间的陆泽正闭门谢客,当时的陆泽就想着跟李云睿那边稍稍保持着距离,反正至少不能负距离。
很快,郭宝坤便来到陆泽面前。
他是一位皮肤略显黑黝的男人,眼眶微微塌陷,见到陆泽以后立刻行大礼。
“小臣郭宝坤,拜见太子殿下!”
郭宝坤。
太子最忠实的狗腿子。
庆余年前期范闲指定狠踩对象,似乎就是为了衬托主角英勇俊武而存在。
陆泽对这位郭修撰的印象还算可以,至少这郭宝坤算是太子党里比较忠实的那种,面对着二皇子那边的招揽,每次都是言辞拒绝,转而屁颠颠来到东宫府邸,一朵奇葩。
“起来吧。”
“是,殿下!”
郭宝坤父亲郭攸之实际上属于长公主一党,但尚书大人的儿子却是太子一脉,郭宝坤先是对着陆泽诉说这段时间他是如何如何思念太子云云,陆泽听着感觉很不对劲。
后面郭宝坤便提起来了前几天跟他在酒楼里发生争斗的那位范闲。
“靖王府邸明日便有诗会,殿下您最近忙于政务,太子府的诗会都极长时间没有举办,殿下您看我们是不是也把太子府里的诗会提上日程?” 陆泽微微颔首。
“可以。”
郭宝坤兴奋不已。
只听到陆泽又接着说道:“明日倒是可以先去靖王府邸坐坐。”
郭宝坤傻了眼。
“啊?”
“殿下您...您要亲自去吗?”
......
靖王爷是庆帝的亲弟弟,这些年一向喜好在府里做些劳累的农活,当个不理朝政的闲散王爷,而靖王世子在京里举办的诗会倒是极为热闹的社交场合。
王公贵族以及寒门子弟都能够前来谈诗论词。
原本太子府举办的诗会规模要更大,只是后面的太子爷有了别的兴趣爱好,不再举办诗会。
那些想着跟东宫搭上关系的才子们自然只能够唉声叹气,只能把目标放在靖王世子这里,若是能够得到世子李弘成的一声赞许,那也是增长名气的一种绝佳方式。
今日的靖王府又迎来了许多的客人。
有的坐着轿子、有的坐着马车、有的步行而来,搁在后世就是豪车、普通轿车跟自行车的差距,只是门口负责接待的靖王府管家则是一视同仁,在验过名帖以后便恭敬的请人进入,丝毫没有因为这些东西而产生什么差别对待,这绝对是个合格的接待。
范闲跟范若若二人也受邀前来。
原本范闲是不太喜欢这种装腔做调的诗会,只是无奈妹妹想着让初到京城的哥哥展示下才华,读过哥哥范闲所写的那部红楼梦前篇以后,范若若再度震惊于兄长的“才华”。
“兄长跟林家小姐的亲事在京里引起了不少的讨论。”
“妹妹知晓兄长不是那种在意别人评价的人,但这时候的婚事还未真正定下,再说,万一兄长口中的那位鸡腿姑娘也去参加这次诗会了呢?”
范若若聪颖绝顶。
最后这一番话直接就令范闲主动的前来诗会现场。
这兄妹二人在递上名帖后准备进入府里。
而这时候还在接待当中的老管家忽然惊呼出声,作为靖王府邸里见多识广的老管家,很少有能够让他惊愕的事情,范闲跟范若若这俩人倒是默契的一起回了头。
范若若语气里同样满是惊讶。
“这车驾...好像是东宫的车驾?!”
“太子殿下今日竟也来到了靖王世子的诗会?”
范若若转头,发现这时候的兄长范闲站住脚,已经把脑袋伸得很长,似乎对那位太子极为好奇。
而一身澹青色长袍的陆泽这时候已从车驾上下来,今日的陆泽算是一身的休闲装,但看起来也颇有几分贵气,再加上大品天仙决对外貌造成的潜在影响,微风吹动外饰的白色纱衣,此刻陆泽宛如从画里走出的人一般。
门口老管家朝着陆泽恭敬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而里面伸长在偷看的范闲同样是惊讶的长大嘴巴:“这太子跟前些天遇到的那些风骨才子比起来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啊,人这一看就是大人物啊,若若你...”
范若若本来打算拉着哥哥赶紧先走,这兄长嘴巴没个把门,别再冲撞了太子,毕竟前几天遇到的那个郭宝坤就是太子的狗...腿子。
只是,这时候的陆泽已然看到了他们二人,此时再走就显得十分没有礼数。
范若若只能对着已经到了二人面前的陆泽行礼,终于反应过来的范闲也跟着躬身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
陆泽这是第一次见到范家兄妹。
范闲长相俊朗,陆泽细细看下去还真跟皇家子弟有些相似,能够推测出那位叶轻眉也是个惊艳的美人;而相较而言范若若的容貌就稍显普通些,虽不如何漂亮,但胜在眉宇间及其干净,天生一股子柔弱当中带着丝丝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在管家的带领下,陆泽便跟范家兄妹一块去往后园。
范若若举止得体,只是这时候的范闲看起来就没有那么的规矩,甚至在走路的时候都偷偷瞄了陆泽几眼,也没想到这次来诗会竟然能够遇上太子。
别说这兄妹俩,这时候在后园里的那些才子才女们同样没有想到。
靖王世子李弘成得到消息以后亲自来到园子口迎接贵客,李弘成模样白秀,对于陆泽的到来很是惊讶,因为这些年太子殿下除却特殊情况外,很少来到靖王府邸。
“本宫不请自来。”
“成哥儿不比多礼,今日该当如何便如何。”
跟随着这位世子来到回廊流水的后花园里,湖上两处硕大的亭台被白色缦纱隔开,随着微风飘动,这诗会自然也是男女分席而坐,范闲临走前给自家妹妹使了个眼神。
意思很简单:别忘了帮你哥哥找找心心念念的那位鸡腿姑娘。
......
陆泽到来使得亭台里瞬间变得骚动起来。
别说那些自己走着来的寒门子弟,就算是家世极为阔约的男子们个个都激动的不行,没有想到我朝太子殿下竟然也来到了靖王府,只是这些人也都知道分寸,并未不顾所以的黏在陆泽身边。
范闲这时候正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他对太子殿下自然也感兴趣,但是骨子里的范闲还是觉得人跟人之间没什么谁高谁低,他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没过多久便开始打起哈欠来。
望了望又新来了几位半生不熟的才子,原来是前些日子闹了矛盾的郭宝坤几人。
那日十分嚣张跋扈的几人此刻正如乖巧羊羔一般陪在太子殿下身边,范闲见状,心里泛起几分冷笑,瞬间不怎么困了,想着待会找机会好好用诗词压压这几个嚣张的货才行。
陆泽察觉到空气里凝结着的无形火花,轻轻一笑。
忽然想起来了范闲在朝堂背诗的名场面似乎就是因为今日这番诗会而其。
你范闲是诗人?
那我是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