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常一样,小阿窈拿着拨浪鼓走进院中。
随着小阿窈的走动,拨浪鼓的声音时不时传来,吸引了傅霁初的注意。
小阿窈本想将拨浪鼓直接放到桌子上。
可她感应到了傅霁初不同寻常的眼神。
她松开乳母的手,朝傅霁初走去。
“小姐......”乳母紧张的站在一旁。
小阿窈没有理会,径直走到傅霁初面前。
她将手中的拨浪鼓塞到傅霁初的怀中。
“玩......玩......”
小阿窈因为早产,比起其他孩童,她走路的时间更晚,会说的话也更少。
傅霁初却听明白了。
她要让他玩。
鬼使神差的,傅霁初拿起拨浪鼓,轻轻摆动几下。
拨浪鼓发出了悦耳的“咚咚”声。
“嘿嘿!嘿嘿!”
小阿窈兴奋地拍手。
她不会讲话,只能用“嘿嘿”来表达自己的欣喜。
傅霁初怔怔的看着小阿窈。
当年父亲出事的时候,母亲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
父母亲两人早早为第二个孩子准备好各种小婴孩的物品。
其中,就有一个拨浪鼓。
那是父亲亲手所做。
如果弟弟或者妹妹能够顺利出生,应该也会像面前的小姑娘一样,能够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长大吧。
可惜,世上一切都没有如果。
傅霁初的眼底闪烁,漫上水色。
小阿窈似是感应到他情绪的变化。
她抬起肉乎乎的小手,想要为他擦擦眼角的泪。
可因为身高不够,小胖手“啪”的一下拍到他左脸的疤痕上。
傅霁初一下子顿住。
乳母在一旁吓得脸色煞白。
“呼呼......不哭......”
奶声奶气的声音,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钻进他的耳中,直达他的心间。
而她脸上纯真明媚的笑容,如同一缕阳光,穿透他心头的层层雾霭,灼烫着他的内心。
后来,小阿窈在他院中待的时间越来越久,有时候甚至会待一整天。
而他面对小阿窈,也不像对待其他人那般冷漠。
他对她充满了耐心。
他也不再将自己困在小院中,会陪着小阿窈在山寨的其他地方走走。
他注意到宋大磊的商队越来越难做,于是他本着报恩的心态,提出要协助宋大磊料理商队。
那时候他刚开始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新的挑战,可他仍然每天抽出时间陪伴小阿窈,让她尽情地玩闹。
直到有一天,他遭到了商界的仇家追杀。
虽然对方被黑鹰帮的兄弟们解决了,可他的胳膊却不慎中了箭伤。
回来后他发起高烧昏迷了数日,一醒来,就看到小阿窈趴在他的膝头。
“傅叔叔,不要怕。”
“你是阿窈最重要的人哦,阿窈一定会保护你的!”
稚嫩甜腻的声音,就这样永远烙在他的心上。
从那时候起,傅霁初就将小阿窈视为自己最重要的人,将她纳入他的羽翼之下。
后来小阿窈渐渐长大,该开蒙了。
可整个山寨都是糙汉莽夫,没有几个识字的。
傅霁初主动请缨,担负起教育小阿窈的职责。
他教她读书写字,教她诗词绘画。
虽然这一切在小阿窈心中,都比不上他陪她玩一下午九连环来的有趣。
他逐渐将往事封存,将过往的伤痛深深埋藏在自己的心底。
可两人之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疏离了呢?
那时候他刚刚带着兄弟们搬到莲城,根基还不稳,每天都忙到深夜。
他将八岁的阿窈接到莲城,担心她会无聊,特意请了附近村民家的小孩来陪她玩。
他以为有了同龄人的陪伴,阿窈会比之前在山上的时候更加快乐、开心。
可直到有一天,他处理事务的时候中途路过青莲小院,听到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想着进去看一眼阿窈。
没想到他一打开院门,就看到眼前令他窒息的一幕——
阿窈跪在地上,被一个小胖子男孩坐在背上当马骑。
那一瞬间,埋藏在记忆中的屈辱与眼前少女眼中弥漫的泪水交织在一起。
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疯了一般夺过手下手中的长鞭,推动轮椅来到院中,不管不顾的甩开长鞭向那小胖子身上抽去。
小胖子跌落在地,刚开始还“哎哟哎哟”直喊疼。
可渐渐地,他的身上鞭痕越来越多,血淋淋的身体惨不忍睹,人也渐渐没了声息。
黑觉担心他真的闹出人命,硬着头皮上前抢过他手中的鞭子。
而阿窈此时已经吓傻了。
她呆呆地看着傅霁初,眼神陌生,似乎是第一天认识他一般。
傅霁初骤然回神。
“阿窈......”
阿窈没有说话,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那天夜里,阿窈发了一场高烧。
再醒来后,便不记得之前的事情。
大夫说,这是受到惊吓后身体的本能反应,因为那段记忆太过痛苦,导致她不愿意再去回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傅霁初的心中是深深地懊悔和自责。
他没有保护好她,没有在她面前控制住自己的狠厉。
他想要补偿她。
可阿窈醒来后,便开始惧怕他、疏远他。
每次看到他的眼神,都如同受惊的小兔一般。
这让他很是受伤。
从此之后,他便派人加强了对青莲小院的看守,还买下活泼的清清做他的侍女。
渐渐地,阿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
有了清清的陪伴,她重新开始变得爱玩、爱闹。
可对他,依旧带着惧怕。
为了卸下阿窈的心防,他每日都派人为他送各种玩乐的东西,在小院中种下满满的莲花,也尽量不去接触她。
那段时间莲城的产业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他每日非常非常的忙。
实在熬不住的时候,他就在半夜悄悄溜进青莲小院,看一眼熟睡的阿窈。
靠着这样的接触,让他熬过了一个又一个疲惫的夜晚。
后来他成了莲城令人闻风丧胆的傅二爷。
而阿窈,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
在他二十五岁生辰的时候,她终于主动走进赌坊,来到他的身边。
虽然眼中仍带有惧意,可脸上的笑容一如他初见时的灿烂。
“二叔,生辰快乐。”
她这样说道。
傅霁初险些落下泪来。
他的宝贝,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