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穆兮没有去考虑谢宣的自尊,而是看向夜泽宇放缓了声音。
“艳儿姑娘如今还病着,让我陪同艳儿姑娘一起去永安王府可好?这样的话,艳儿姑娘途中若有什么不适,我也好及时医治。”
既然硬的不行,那便来软的。
夜泽宇既然能让老鸨为艳儿准备软轿,想来定是在乎艳儿身体的。
果然,听到这话后,夜泽宇点了点头。
“好,那就劳烦苏小姐跟着走一趟了。”
他府中不缺大夫,可艳儿毕竟是女子,由苏穆兮来医治,终究方便一些。
可谢宣却觉得夜泽宇此举是在羞辱苏穆兮。
见苏穆兮收拾药箱准备跟着离开,谢宣没想太多,直接握住了苏穆兮的手腕。
随即转头怒视着夜泽宇。
“永安王,你不要太过分了!苏小姐与你终究是皇上赐婚,你竟如此羞辱苏小姐,难道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苏小姐是你未过门的王妃,艳儿只是一名妓子,你竟然让苏小姐随同艳儿与你进府,你将苏小姐置于何地?!”
谢宣气愤说完,便要拉着苏穆兮离开,没想到却被苏穆兮用力将手甩开。
“抱歉…我刚刚只是一时情急…”
谢宣神色尴尬地道歉。
见苏穆兮皱眉,还以为是因他不顾君子之礼,握住了她的手腕。
没成想却听苏穆兮冷声说道:“我只是一名无权无势的医女,救人治病是我的本分,况且随艳儿一同去永安王府也是我先提出的,何谈羞辱一说?”
听到这,谢宣的面色微微有些发白,又听苏穆兮继续说道:“还以为你与他人不同,可如今看来却是我想多了。”
谢宣,你太让我失望了。
苏穆兮没再看向谢宣,而是指了指不远处的萧策,“你拿药箱。”
说完,动作轻柔地搀扶住艳儿。
见艳儿眸中含泪,难过地望着谢宣,苏穆兮身子上前一步,挡住了艳儿的目光。
艳儿嘴上虽然说着与谢宣没有半分男女之情,可心里却还是喜欢谢宣的。
本就心仪谢宣,又被谢宣间接救了性命。
所以又怎么可能突然不喜欢了?
那般说,只是觉得她不配罢了。
如今又被心仪之人用身份贬低,同样身为女子的苏穆兮虽然做不到感同身受,却对艳儿报以了同情。
想了想,忍不住柔声劝道:“人活在世本来就有很多身不由己,若还在意别人的言语,难受的只会是自己。”
说着,又故意将左脸向着艳儿偏了偏。
“你看我,说我丑的人多了,只要我不在意,那些人也不能拿我如何,被恶心到的也只会是那些人罢了。”
艳儿闻言,眼眶中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再次滑落,不过面上的难过神情,却被带着感动的微笑所取代。
夜泽宇听了苏穆兮的话后,原本烦躁的心情也莫名平静了许多,幽深的黑眸中,都不由带上了一丝笑意。
斜睨了一眼愣在原地的谢宣,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原来不仅让艳儿动了心,还意图染指他名义上的未来王妃。
呵!
胆子倒是不小!
萧策看着相继走出去的苏穆兮、艳儿和自家主子,认命地挎起药箱。
他好歹也是永安王府的护卫统领,如今却充当起拿药箱的药童了!
可恶的苏穆兮,这还没嫁给他家主子呢,便开始耍起女主人的威风了?!
绝对不能让主子娶苏穆兮这个又丑心眼又多的女子为妻!
最后,屋中只剩下了谢宣一人。
他只是想要为苏穆兮打抱不平,可苏穆兮为何会对他露出那种失望的神色?
难道只是因为他说艳儿是名妓子?
还是说苏穆兮对于嫁给永安王一事,其实是心中欢喜的,之所以会那般失望地看他,是在气他出手阻拦她与永安王亲近?
而扶着艳儿走出屋后的苏穆兮,则是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竟然忘记戴面纱了。
看着周围人打量过来的目光,她真的是怕直接吓死几个。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众人的目光中虽然有恐惧,但却并不是都因为她。
偏头看了看一旁的夜泽宇,看着那高得有点吓人的身高,以及那泛着诡异幽光的乌金面具。
好像和夜泽宇站在一起,众人更怕夜泽宇一些。
那她以后和夜泽宇一起走夜路,是不是就都不用戴面纱了?
看来还真是什么事都需要对比。
夜泽宇在军中多年,即便苏穆兮打量的目光再小心,还是能够被他敏锐地察觉出来。
在察觉出苏穆兮再次打量他时,幽深的黑眸直接迎了上去。
“看什么。”
声音清冷,不怒自威。
而偷看被抓包的苏穆兮,面上只有一瞬的尴尬,很快就恢复如初。
老实地答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看起来好像比我还吓人。”
却见夜泽宇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清冷的声音在这个略有嘈杂的寻芳楼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就你?也配称得上吓人?”
苏穆兮觉得她这是被夜泽宇质疑了。
她脸上的这个红色胎记,可是吓过不少人呢!
所以夜泽宇这是什么意思?
觉得她的胎记不吓人,还是只是单纯地瞧不起她?
很快,几人走出了寻芳楼,在众人好奇打量的目光下,苏穆兮同艳儿共乘一顶软轿,随着骑着高头大马的夜泽宇离去。
虽然很多人并没有见过苏穆兮的真容,可左脸上有着红色胎记的人可不多,再加上最近关于苏穆兮的传闻有很多,只要不是太笨的人都猜出了苏穆兮的身份。
“永安王和那个苏穆兮怎么来了这种地方?”
“听说是永安王相中了一名妓子,苏穆兮醋意大发,特意跑来闹事的!”
“什么?刚回京就看中了一名妓子?不是说永安王这人不近女色的么!”
“传言这种东西听听也就是了,又哪能信以为真?!北疆那种苦寒之地,没什么美人,永安王又常年待在玄武军中,哪有机会与女人相处!如今回了京城,到处都是温柔乡,来这逛逛也正常。更何况皇上为他指婚的妻子又那么丑!”
“那也不能这么迫不及待吧,身为皇子,如今又成了王爷,竟然不顾场合地出入烟花之地,还大张旗鼓地带女人回府,品性可见一斑,还是二皇子品行高洁、礼贤下士,有储君之风!”
回王府的路上,萧策一手抱着药箱,一手牵着马缰,回头看了看已经离远的寻芳楼,对着夜泽宇小声道:“主子,这样不会适得其反吧?其实名声太差了也不好。”
夜泽宇薄唇微张,低沉的声音从喉间溢出,“与其等别人动手,还不如成人之美,这就算是本王给那个还未来得及见面的二弟,一个见面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