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父与子

清晨,茂密的树林中云雾缭绕,似乎天上的云雾也沉浸在这美丽的山林中。小溪潺潺流淌,清脆的水声将人带入一个宁静、祥和的境地。

山坡上的小院里升起袅袅炊烟,青色的烟雾为这个清晨增添了一丝人间烟火。

陈立安看着漂亮的风景忍不住感慨道:“风景真好啊。”

“你也觉得好吧。”霍剑起啃着饼说道:“剧组不少人都担心风景太美会影响主题的表达,会淡化乡邮员的艰辛。”

陈立安笑着说道:“这是真实的农村生活,为什么会淡化,二百二十三里邮路虽不是万难的艰险,但是难的是几十年的坚持,是日复一日的付出。”

霍剑起点点头说道:“没错,写实嘛干嘛要按照常规手法来拍摄,本来想要传递的就是父子之间深沉温馨的情感。”

陈立安听到后忍不住给霍剑起竖起一个大拇指说道:“你现在真的有大导的样子了,这部片子好好拍,绝对拿奖拿到手软!”

“哈哈,借你吉言。”霍剑起把手里的饼吃完,看着亮了一点的天色说道:“光线差不多了,开始吧。”

陈立安嗯了一声转身走进屋子里。

昏暗的房间里,巨大的邮包被父亲重新拆开,他不放心第一天上班的儿子。

儿子啃着刚出锅的玉米,看着父亲给自己整理邮包,其实他也不放心自己,两百多公里的邮路第一次走,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面对自己的父亲,儿子的感觉是疏远和敬畏,父亲常年都在外面送信,父子之间见面的时间很少,交流更少。

看着坐到自己对面的儿子,父亲整理着邮包说道:“来回一趟二百二十三里,占三天,中间歇两个晚上。”

“我知道,伱来了回回了来,我还不知道。”儿子的话有些倔强,似乎想要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

父亲没说什么关心的话,只是转身拿了一张自己画的地图,对儿子说道:“第一天,也就是今天,我给你画了地图,你要走八十里上山路,翻过天车岭到望风坑,在九半垅住下,明天一早.”

儿子听着父亲的话,听着他的过去的经验,心里还是没放在心上,拿过地图说道:“我要是第一天多走一点,没准两天就能回。”

中国的父子似乎总是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用生硬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关心,儿子总是想去证明自己比父辈要强,觉得他们的经验不如自己的聪明。

父亲看了儿子一眼,语气淡淡却很认真地说道:“干了,就不是一天两天,三趟五趟。”

儿子敷衍地回了一句知道。

“我啊已经退休了,班也是你自愿接的.”

儿子站起身没注意去听父亲的话,而是看着镜子前父亲以前的制服,拿起挂在架子上的帽子,戴在头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有一种传承落在身上的感觉。

“这可是一个苦差事,说不定你过不了多久就得后悔。”

儿子整理着头上的帽子,全然没把父亲的话听在心里,心里想的是你能做,我肯定能做的更好。

“你的制服我穿不了,支局长说我这一号的制服一时半会还没有。”

做早饭的母亲听到后忍不住说道:“现在不愁吃穿了,当农民有什么不好,现在你爸又回来了,你想当工人就到城里去当。”

母亲知道这份差事的辛苦,有些心疼儿子的选择。

儿子的看法和母亲不同,有些固执地说道:“妈,你不懂,乡邮员是国家干部,我接班和进城打工可不一样,咱们家一定得有一个国家干部。”

儿子看着镜子里的戴着帽子的自己,摘下帽子看着忙碌的母亲说道:“妈,你说是不是?”

说完儿子就将帽子挂起来,转身进去了,也不在意母亲懂不懂理解不理解。

“咔!”

这个镜头结束后,霍剑起及时叫停了,忍不住搓着手指说道:“刚刚这场戏真的太顺了!我就没拍过这么顺的戏!”

陈立安笑着说道:“滕老师和赵老师演的好,一下就把我带到角色里了。”

“立安,你也别谦虚,你演的也好。”霍剑起说了一句,站起来走到腾汝俊面前说道:“滕老师你刚刚那个样子真让我想到我爸了,当初我工作的时候,我爸也是这样。”

“天下父母心嘛。”腾汝俊笑着说道。

霍剑起点点头说道:“还真是,稍微休息一会,机位换一下,准备下一场。”

陈立安从屋子里出来,拿了一张饼抽空填饱肚子,刚刚只吃了玉米,肚子还饿着呢。

院子里老二眼巴巴地看着陈立安,等他投喂自己。

陈立安看着眼巴巴的老二掰下一半丢进老二嘴里说道:“咱们后面也算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回头你可别把我往沟里带啊。”

陈立安揉了揉老二的狗头,一抬头就看见程好递过来一张饼。

“吃我的吧,你这么大个,一张饼肯定吃不饱。”程好把饼塞到陈立安手里,有些佩服地说道:“你演的真好,比腾叔叔都不差。”

“还成吧,和老前辈还有一点差距呢。”陈立安咬着饼子说道。

程好笑着说道:“你可别谦虚了,都是影帝了。”

“影帝哪年没有。”陈立安不在意地说道,国内拿影帝的演员多着呢,更何况自己只是拿了一个金鸡奖影帝。

没有四五个影帝在手都不好意思出去吹牛。

陈立安和程好聊了一会,霍剑起那边就喊自己去拍戏了。

背上邮包后,陈立安掂量了一下说道:“这么轻,里面塞的衣服啊。”

“太重怕你受不了。”霍剑起解释道。

陈立安立马把邮包脱下来说道:“可别,稍微重一点,太轻演起来更费劲。”

腾汝俊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邮包重一点的确能演的更真实,太轻的话还要去做表情做动作,反而不真实。

霍剑起看着陈立安说道:“得,你待会可别叫苦啊,后面的戏份几乎都是背着的。”

“没事,我体力好着呢。”陈立安不在意地说道。

剧组顿时有人忍不住偷偷笑出来,体力肯定好啊,不然哪来那么多女朋友的,一般人可扛不住。

道具忍着笑跑过来给陈立安的邮包重新塞了东西,递到陈立安手里说道:“陈老师,你试试这个重量行不行?”

陈立安上手试了试说道:“还是轻了,再加点重量。”

道具看着手里的邮包忍不住咂了一下嘴,感觉挺重的啊,不过看着陈立安轻松拎起来的样子还是往里加了重量。

霍剑起在旁边说道:“你别弄的太重,你拎着感觉不重,背着一直走就受不了了。”

“还没学生的书包重呢。”陈立安想到茜茜的书包,感觉茜茜的书包都比这个重,柳小丽每次都给她准备了好多东西,可能是差生文具多吧。

道具重新加了重量的邮包,陈立安背起来后感觉这才差不多有点感觉了。

“我好了,老霍,可以开始了。”

霍剑起看着邮包下坠的幅度,感觉应该挺重的,等道具过来后小声地问道:“差不多多少斤?”

“三四十吧。”道具也不太确定地说道。

霍剑起点点头感觉还行,就拿着喇叭喊道:“全部准备了,准备开拍!”

天空阴沉沉的,此时还是清晨,光线并不明亮,儿子头戴斗笠背着厚重的邮包走到院子里,母亲手里拿着吃食往他包里塞。

儿子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父亲,似乎在等他说些什么。

父亲没看儿子,而是看着跑过来的老二摸了摸它喊道:“老二,去啊,去啊。”

老二蹲在父亲身边没有动,儿子看着父亲和老二,心里有一些失落,像是没人认可他相信他一样。

父亲对着老二又喊了几句,但是老二还是蹲在他身边一动不动,父亲抬头看了一眼表情郁郁的儿子,摸着老二的狗头坐在石板台阶上和自己的伙伴耐心的解释。

“老二,从今天开始我就不上山了,我退休了,支局长不让我干,虽说我现在年纪也不大,可腿疼老治不好”

儿子听着父亲的话,目光下意识的移开,似乎见不得一直像山一样的父亲说自己老了。

父亲还在和老二说话,儿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对着老二喊道:“老二,我们走。”

老二像是没听见一样,还是蹲在父亲的面前,父亲推了几下老二,但是老二不为所动,儿子不耐烦地对老二喊道:“别逼我拴着链子拉着你走。”

父亲眼看老二不愿意走,站起来转身进了屋,母亲看出来他的意思,也跟了进去。

院子里的儿子看着老二,又无奈地骂了一句,不过嘴角却一闪而过一个笑容。

院子里一人一狗就那么对视着,儿子有些哭笑不得,然后又撑着面子说道:“不去拉倒,没你我还省心。”

儿子看着不为所动的老二,抬起头对着屋子喊了一句我走路,就转身出了院子,沉甸甸鼓鼓囊囊的邮包在他身后一晃一晃。

院子里父亲已经换上衣服,从母亲手里接过斗笠,拿着一根当手杖的棍子往外面走了,母亲也快走几步先出了院子。

来到院子外面,母亲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喊道:“儿子,等一下,你爸陪你走一趟。”

儿子听到后转过身看着母亲喊道:“妈,有事你就找许万昌,我托过他了。”

儿子只是叮嘱母亲,对父亲和自己一起走一趟并不意外,没有说让他回去的话,只是看着母亲喊她回去。

似乎这种无视才能让他心里不那么尴尬,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父亲和自己一起,深怕和父亲说了话就忍不住逞能让他回去。

泥泞的小路上,两边是绿油油的麦苗,狭窄的小路上父亲拄着棍追了上来,两人面对面却都没有看向彼此,腼腆沉默不会表达彼此的想法。

但是这条父亲走过千百次的小路上,父子两最终还是一起走了。

天空中忽然飘起小雨,陈立安仰头看了一眼,将身上的邮包脱了下来,看着腾汝俊说道:“滕老师,这路滑,你可小心点。”

腾汝俊抬了一下手里的棍子说道:“拄着棍呢。”

今天这场戏就算拍完了,现在又下雨了,后面的戏份是拍不成,剧组只能歇着。

这场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才会停,下雨的时候山里的气压低的很,有点闷但是很清凉。

陈立安回到住处,坐在屋檐下的小凳子上,看着老二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忍不住喊道:“老二!刚刚我喊你你怎么不跟我走?”

老二停下来看了陈立安雨一眼,又继续转圈了。

程好坐在旁边忍不住笑道:“你怎么还和狗算账啊,它又听不懂你说话。”、

“这种狗聪明着呢。”陈立安拿出花生米丢进嘴里扭头看着程好问道:“你的戏份还早呢吧,怎么来这么早。”

“路上不太平,一个人不安全,而且早来一点学习学习。”程好笑着说道。

陈立安嗯了一声,看着她说道:“你这学习不去找滕老师,在我这坐着可学不到什么。”

程好表情一囧,脸微微红了,幸好这个时候霍剑起回来,一进院子就喊过瘾解了她的围。

“你过什么瘾啊,才拍几场啊。”陈立安笑着说道。

霍剑起嘿了一声说道:“拍的顺啊,你和滕老师演的真好。”

陈立安耸耸肩说道:“实力派嘛。”

程好忍不住扭头看着陈立安,不知道他这会怎么又不谦虚了,刚刚和自己还不是这么说的呢。

“行行行,我的影帝朋友,来整一杯呗,你再去弄点腊肉。”霍剑起坐下说道:“这天不喝点酒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陈立安放下手里的花生米说道:“还真是,我去叫滕老师,程好,你去借腊肉,算了,拿点钱买吧,回头也不知道拿什么还。”

程好哦了一声,又想到陈立安被人看上的事情了,忍不住笑着跟着陈立安一起出去,出了院子,陈立安去叫腾汝俊,程好跑去借腊肉了。

分工明确的很,坐在院子里的霍剑起忍不住拍了一下腿嘀咕道:“看着还挺有夫妻相。”

先来一章,十二点之前还有一章,今天一直忙着整改前文,实在是没时间更那么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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