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鬼与嘉陵江5

正当他心生绝望之际,暗呼也算是走南闯北两年下来,最后竟然是在重庆,自己老巢,被人家绑了,还是死在个地下排水系统里面。真是阴沟里翻船啊。

宁三在黑暗里拔足狂奔的势头已经逐渐减缓下来,两条腿终于又涌上一股熟悉的酸痛感觉,呼吸道里面炙热的灼痛一阵一阵侵袭大脑。

一股巨大的拉力从他的左侧袭来,将宁三整个人拽得向那边倒过去,手机没有抓稳,掉在地上响了两声,熄了。

吾命休矣!

宁川当然不会当场就喊出来,他反手就是一个肘击,这是他从李元一那里学来的。

从加格达奇回重庆后,李元一在远山花园待了半个月,在的某个闲暇的午后,李元一教给他的几个小手段。也许是那个昏昏沉沉的午后太过无聊,也许是李元一对宁三咸鱼一般的生活有什么不满,又或许掺杂了某些其他的目的,李元一主动教授给宁三一些防身的手段,那个心狠手辣的格雷西柔术大家当时的原话是这样说的:“你已经当了二十多年废柴,指着这我来让你逆袭是没什么希望的,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教几手无限制格斗术。”

所谓无限制格斗术,就是传说中的不讲武德,不在乎丢脸,也不在乎良心,只有一个目的,李元一的原话是:“在正当防卫的情况下,弄死那个追着你打的人。”

什么是正当防卫,什么是防卫过当,攻击人体的哪几个部位不会被判为防卫过当,随身携带哪几种武器不会被认为是故意伤人。

所以李元一给宁三上的无限制格斗术第一堂课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的深入理解与学习。

李元一还说,无限制格斗术的大师,轻易不出手,出手了把人打死,法院也只会判无罪释放。

学完宪法,就开始学招式,后来宁三惊叹说:“这不就是撩阴腿吗?”

“不不不,”李元一诡秘一笑,“这只是削弱敌方战斗力的第一步。”见识到撩阴腿、掏眼睛、吐口水、砸太阳穴等一系列下三滥的招式后,宁三问李元一:“敢问师承何门。”

李元一微微一笑,“算不上师承,这是在杭州我一老哥们儿那里学来的。”

宁三不知道那个老哥们儿究竟是何方神圣,但当下,这个在排水系统里面亡命狂奔的宁三,心中的血性也是被激起来了,并且这几个月力量的锻炼也没有落下,一个肘击砸向身后那人的小腹部,转过身来就是一记撩阴腿,同时手上那把缺口的菜刀已经直奔那人太阳穴位置砸过去,又同时口腔下颌来回抿动,在舌窝中聚集起一口唾液,一旦判断准偷袭的那人眼睛的位置,就准确发射,为自己争取时间做更多的调整。

就在这个遥承杭州陈鹤皋无限制格斗道统的年轻弟子正准备孤注一掷,和身侧抓着自己胳膊的敌人拼死一搏之际,一声明显是强忍痛苦的声音打断了宁三,这个刚刚小腹上挨了他一拳的黑影说:“是我。”

也许是生死关头,肾上腺素分泌,不仅人的肢体动作更加迅速,连大脑也变得敏捷起来,电光火石间,宁三反应过来,这是那个疯子一般的流浪汉。

又在下一瞬,宁三想明白,这个暂时不知深浅的流浪汉,很可能是自己逃出生天的救命草,当然,也有可能真的只是一个误入此地的流浪汉。

虽然心中百转千回,但手上那柄菜刀却已经在真的砸到流浪汉太阳穴之前停了下来,二人却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共诉衷肠,因为身后黑暗中的一群脚步声已经包围上来。那流浪汉一把抓死宁三的胳膊,带着他向前面跑去。

才跑了不过十几步,宁三的心就稍稍安定下来,因为他发现,这个流浪汉在即使没有光的情况下,也能够带着一个人几乎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毫无障碍地来回穿行。

而且这流浪汉绝对不像想象的那么疯,他不只是在一味地向前跑,而是在想办法甩掉身后追着的那些人,或者说“鬼”。

他会在带着宁三迅速拐过一道道水泥墩子和岔道口后,猛地停下脚步,原地蹲下,等到那如同潮水一般的脚步声离开以后,又带着宁三悄声往回走,走了一段距离又停下来,侧耳倾听一段时间,再拔足狂奔。

如此往复,那流浪汉终于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大口喘气。

宁三知道这是暂时安全了,在这一路上的逃命中,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流浪汉,一定拥有长期和那群东西在排水系统里周旋的经历,才能够如此有条不紊地带着一个人在黑暗中脱身。因而他也是松了一口气。

流浪汉喘得差不多了,把一个东西塞在宁三手里,竟然是他的手机,这人差点就要让宁三的下三滥打死,结果竟然还在p最后把手机捡回来了。

宁三这会儿也不敢就把手机屏幕打开,感觉刚刚那一下摔得还是挺厉害的,估计至少屏幕得裂了。

“多谢了。”宁三把手机揣起来,他始终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不会只是一个流浪汉,也不见得真的是一个疯子,“怎么称呼?”

那人呵呵笑了笑,“老秦。”

这个老秦看起来疯疯癫癫,但好像又不是怎么疯,宁三又说:“刚刚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可就真没办法了。”

老秦嘟嘟囔囔说:“说了有鬼。”

“麻烦你带我出去。”宁三这时候也算是惊魂未定了,想着只能由这个叫做老秦的人带自己出去了。

老秦却小声说:“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出不去的,你怎么就是记不住我的话呢?”

宁三之前把老秦的话当疯话来听,这会儿被人家救了一命倒不再敢这么想了,又一回想这老秦的打扮,女式棉衣,毛线裤,不知道从哪里拼凑出来的两只鞋,别真的是出不去了,这老秦就是困在这里才落得这般田地的。

“你是哪里人?”宁三又问。

这时候两人已经大致喘得差不多了,老秦又抓着宁川的胳膊向前走,而身后的那些脚步声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是湖南滴。”

“噢……”宁三回忆了一下湖南这个地方,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逝,却又没有抓住。

“这里如果出不去的话,那你在这里困了有多久了,吃什么呢?”

“挺久了。”至于后一个问题,老秦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刻意忽略了。

“刚刚追着我跑的那些……鬼,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

宁三一阵无语,感情这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那你现在带我去哪里?”

“你不是要吃东西吗?”

“我什么时候说要吃东……”宁三反应过来,感情人家不是刻意忽略自己那个问题,反而还要带自己去吃一顿。

说起来真的挺饿了,昨天晚上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临时起意大半夜提箱子离开远山花园后又是上演了一出公路夜奔的好戏码,更不要提在这下水道里面醒来了以后,时刻紧绷精神,一路亡命狂奔。

只不过,这老秦要带自己去哪里吃东西?这重庆地下别是还开了一家自助餐厅。

两个人又摸着黑在黑暗中前进,耳边突然传来了水流的声音。宁三愣了愣,声音很细微,但很明显就是水流的声音,而且空气中也隐约传来了腥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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