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太后仓惶地伸手去护脸,却被慕夕在手背上狠狠划了一刀。
她痛得大叫起来,疯狂地道:“有刺客,有刺客!”
妙琳也踉跄着扑过来帮忙,大声喊道:“来人啦,来人啦,有刺客……”
慕夕一脚把妙琳踢开,揪住韦太后的头发,把她拖起来拽着往外走,眼神冷静,神情疯狂:
“我倒要瞧瞧,东方重华今日是要杀了我呢,还是要留你这个恶母的命。”
韦太后这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借万安宫藏身,而是想抓她做人质,直接送他出宫。
分明是这样的打算,却这样的调戏侮辱她……
韦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只恨自己为何鬼迷心窍,要和这个恶毒变态的东西交往。
慕夕悠闲地吹着口哨,一手拽着韦太后的头发,一手拿刀横在她的脖子上,慢悠悠地往外走。
万安宫的大门已被打开,火把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无数的御林军张弓搭箭,杀气腾腾地将箭头对准了他。
慕夕半点不怕,笑眯眯地在韦太后耳边低声道:“别以为我是在害你,我是在帮你。以后咱们说不定还会有机会再次合作的。”
韦太后又吓又痛,已经说不出话来,只眼巴巴地看着郑刚中,一脸哀求之色。
却不知道自己此刻满脸都是血,已经看不出本来模样。
郑刚中压根就没打算认出韦太后来,这么个祸害,直接射死算了,省得总是给人添堵拖后腿。
直接把人射死,不必等到陛下来,死了也就死了,大不了判他个失察之罪,将这条命给陛下算了。
郑刚中举起手,准备往下挥落。
却见慕夕突然抬头看向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郑刚中才觉得不妙,慕夕已然用力朝他掷出两个鸡蛋大小的弹丸。
他闪身躲过,那弹丸砸在地上,发出两声巨响,烟雾四起,火星四溅,灼人的气浪和怪异的味道扑面而来。
夏花喊一声:“捂住口鼻,有毒……”
现场一片混乱,慕夕“哈哈”大笑,猖狂地抓着韦太后飞身而过:“所谓圣女宫、十三卫和御林军,也不过如此而已。”
前方一片喧嚣,有人大声叫道:“陛下来了!”
不远处,火把亮如白昼,重华面无表情地站在龙辇之上,张弓如月,上面搭着三枝羽箭,冷森森地对着慕夕。
慕夕轻笑一声,抓起两颗弹丸,准备朝重华扔去。
“小十,小心!”一直气息奄奄的韦太后突然动了,她疯狂地抓住慕夕的手腕,一口咬了上去。
慕夕痛得大叫一声,想要把她甩出去,她却只管咬着不放,长长的指甲在他脸上乱抠乱抓。
二人抓扯成一团,重华几次瞄准又放弃,最终,慕夕占了上风,将韦太后高高举起,抡圆了扔向重华。
再趁着众人去接韦太后之时,再扔几颗弹丸,借着四散的烟雾,纵身而起,往重重叠叠的宫闱之中弹去。
他身形飞快,实在是不可多见的高手。
重华并不去管韦太后,也不受烟雾的影响,屏声静气,“铮铮”几声轻响,箭矢穿破烟雾,射向慕夕的后背。
“噗”的一声轻响,慕夕一个踉跄,吐出一口鲜血,如同断线风筝一样跌落下去。
御林军发出一阵欢呼,群涌而上,重华抬步上前,却被人抱住了脚。
满脸是血、奄奄一息的韦太后紧紧抱住他的脚,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惨笑:“小十,不要去,危险……”
小十,是重华的乳名。
很久以前,他还是婴孩的时候,身体不大好,经常会发高热。
韦太后请人给他看,说是小孩子魂魄弱,压不住富贵,得起个贱名儿才能压得住。
于是韦太后便将他的“华”字一分为二,叫他“小十”。
他也记得,平业还没有出世,韦太后也还只是个侧妃。
她也曾抱着哭闹不休的他轻唱儿歌,整夜整夜地游走,只为了哄他乖乖不哭。
她会悄悄去看他,给他带好吃的,温柔地拿着他的手贴在她的脸上,小声喊他:
“小十要乖,不要惹父王生气。小十有没有想阿娘?阿娘昨夜梦见你了。”
她也会拥他在怀,柔声道:“小十真能干,小十真聪明,阿娘为你骄傲。
她们好多人都嫉妒眼红阿娘呢,阿娘生了个乖宝宝……小十长大以后要孝顺阿娘哟……”
重华原本已经提起的脚,又放了下来,那颗原本坚硬冷恨的心,莫名软了许多。
到底是生他养他的人,他做不到看着她死在他面前而无动于衷。
但他不想原谅韦太后,他直视远方,淡声吩咐李安仁:“把太后娘娘抬下去,传太医,精心医治。”
韦太后松开他的脚,惨笑:“知道你恨我,那也没办法,说真的,刚才也想不管算了,但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不能不管。”
重华恍若未闻,咬紧了牙关。
韦太后叹息一声:“好吧,只要你高兴就行。”
宫人很快将韦太后抬了下去,郑刚中过来,心虚地觑着重华的脸色,小声道:“陛下,人不见了。”
重华原本心情就非常不好,闻言猛地抬高眉毛,凶狠地瞪向郑刚中。
郑刚中情不自禁地往后一躲,脸皱成苦瓜,解释道:“陛下有否看到?那边是琉璃宫,荒废的宫室。
里头花木繁茂,很容易藏身,有几口枯井,都是前朝留下来的,很深,就算要搜查,也得等到天亮才行……”
重华淡淡地道:“郑刚中,这个人究竟有多重要,你比朕更清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找不到,你自己掂量着办。”
郑刚中满头冷汗:“是。”
重华转身走了几步,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觉得她是真的么?”
他想知道,韦太后刚才向他示警并撕咬慕夕的事,究竟是真的想要提醒他,不让慕夕伤害他呢,还是因为做的坏事太多。
生怕牵扯进去,所以孤注一掷,奋力一搏,想要得到他的同情,从而脱身并翻身。
郑刚中不好回答这个问题,冷汗流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