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中人云鬓高挽,眉眼流眄生光,娇如芙容照水,弱如细柳扶风,像金风吹散玉露,为她镀上一层光华。
房间了静默了一瞬,响起低低的抽气声。
华美的婚服穿在身上,一手养大静姝的靳太后也忍不住惊叹。
有人比她夸张多了。
靳南秋一只脚还在门槛外,直接来了一句:“我的天!”
他手里还抱着夜小小,手势极为娴熟。
夜小小姑娘长开了之后用实力甩掉了丑的标签,一双眼睛像黑葡萄似的,牢牢盯住自己娘亲不放。
软嫩的小手伸出去。
靳南秋抱着小祖宗靠近静姝。
夜小小娇嫩的小手摸上了静姝——婚服上最大的一颗宝石。
静姝好看的眉眼微微不悦,她娘这么好看,这小家伙眼里只有宝石?
“小小,娘好看还是宝石好看?”
柔嫩的小手抓着宝石不撒手。
夜小小的眼神极其无辜。
静姝:……
靳南秋很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带着屋里的其他人也笑。
“小小,你要是觉得娘好看,这颗宝石就给你。”
小娃娃粉嫩的小嘴抿了抿,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宝石,亮晶晶的望着她。
静姝满意了。
“亲女儿你都欺负,没人性!”靳南秋吐槽。
静姝优雅的翻了一个白眼,“小舅最近身体好吗?用不用我找秋月给您诊治诊治?”
“你是天底下第一好。”靳南秋立马改口。
其实打从秋月和他摊牌之后,就没主动到他身边来过,但他还是下意识想躲着她。
众人都笑,一个温润的声音插进来,“在说什么?”
来人一身月白色修竹袍子,人也如青竹挺立,风度翩翩。
“舒衍!”静姝惊喜。
“很漂亮。”
舒衍在她面前两步远站定,是朋友之间稍显亲近的距离,又不会唐突冒犯。
“谢谢。”
静姝微笑回答。
两人之间像真正多年的老友,她新婚,他来讨一壶酒。
与舒衍相处没人会觉得不舒服,这人气度风雅,乍一看会让人觉得太洁净难以接近,说上两句话就会被他的周到折服。
他明明就坐在那,适时地插上两句,便轻易地掌握了一屋子人的气氛,并把它烘托到了一个合适的氛围。
夜小小躺在襁褓里试图靠近舒衍,奈何抱她的人不解风情,还把她抱得远了些。
气的夜小小挥着小手拍了拍靳南秋。
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起。
是威远侯府那边的迎亲队伍出发了。
男人们到外间挤眉弄眼的商量如何把夜寒川堵在外面,秋月照旧是靳南秋走了之后才出现。
舒衍掺和了几句,而后不动声色的退出人群。
“你有事和我说?”静姝看向他。
“给你带了件添箱礼。”
“你不是都给过了?”还给的十分之贵。
静姝满腹狐疑。
舒衍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
静姝看到令牌时愣了愣。
是听风的令牌。
北越战事结束,听风也转成单纯的地下情报机构,没事搜集搜集消息赚赚钱,但因为太过庞大,成了一个不可小觑的在野势力。
“那些不算什么,这个才是。”
“这是我们两个一起办的,你要放弃?”
“听风掌握在你手里最合适。”舒衍循循道:“舒氏已经是皇商,产业遍布,富可敌国,不必再有一个听风。”
静姝不会忌惮舒氏,谢承宣也不会,可下个皇上,下下个皇上不一定。
毕竟听风的能量太大。
两人俱是心思剔透,静姝便没推辞。
“好,这礼我收下了,但是作为听风首领,我向舒氏许诺,以后你们要情报分文不取。”
舒衍失笑,“行,听你的。”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舒衍自然地把话题扯到了自己父亲身上。
“我爹那边遇到了点麻烦,我可能会出一趟远门,归期不定。”
静姝只知道舒氏老东家这些年一直出海做生意,具体做什么不得而知。
但她觉得舒衍前边铺垫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这句话。
他要走。
“你……”
舒衍读出她眼中的情绪,体贴道:“处理完那边的事情我就回来,毕竟商行主要产业还在大周。”
他一向擅长体察人心,静姝抿了抿唇。
“那你今日不走吧。”
舒衍笑开,“今日自然不走,送了你这么大一份礼,怎么着也得讨些酒吃。”
“今儿酒量好的人可不少,你别出糗。”静姝闻言一笑,揶揄道。
“无妨,我拉靳七爷一起。”
浑然不觉即将跳进火坑的靳南秋,正在抱着夜小小傻乐。
舒衍出去也出去的自然,表述完他要走这件事没给静姝留下一点不自在。
威远侯府的迎亲队伍绕了一个大弯。
还有一刻钟抵达长公主府时,皇上皇后抵着时辰到了。
帝后在场,众人恪守礼教便热闹不开,便是谢承宣和姜棠再想来掺和,为了静姝着想,也只能小小的露一下脸。
打着皇上的腔调和人寒暄了一便之后,谢承宣余光里看见十分闲适的父皇和母后。
酸了……
父皇身体明明还很好。
他严重怀疑当初退位那一套都是托词,父皇就是知道做皇上没法喝皇姐的喜酒,才把位子传给他的!
姜棠早就混进了女眷堆里,瞧着满眼的星星不知道把皇姐夸了几遍。
一刻钟没多久。
敲锣打鼓的声音逼近了前院。
夜寒川穿着黑底红纹的喜服,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院门前。
只是门前这阵势——
有点吓人。
给长公主守门的是当朝皇帝。
这门谁敢闯?
“你皇姐和夜寒川之间的磨难够多了,用不着这层。”
太上皇不知何时混到了新郎的迎亲队伍里,伸出一只手把皇上揪走了。
谢承宣苦笑,“父皇,我没想真拦。”
少了这两尊大神,剩下的就好解决多了。
男的扛走,女的塞钱。
哄闹过后到了吉时,礼官长声唱道:“开门迎亲——”
静姝的心跳随着大门打开的吱呀声凌乱起来,隔着大红的薄绡盖头,隐约能看清她对面的人。
一如既往的挺俊峭拔,正迈过门槛,向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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