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7、要做奶奶了?

到了5月18日,震区内的救援力量已经非常充足了。

为了给更专业的救援队伍留出作业空间,方卫东等人接受了当地的意见,当天开始下午开始撤离,准备回家。

回家以前,当然要接上各自的孩子。

林经纬、米善学两人数天前首次知道实情时,恨不得撕了方严。

但紧随地震发生而来焦虑,大大减少了两人的愤怒。

又在震区待了这么多天,见多了生生死死之后,当他们再次见到方严时,心里竟攒不出那么多怒火了。

心情更多的是意兴阑珊的萧索。

不过,就算没有当场发火,两位爸爸也没有给这个以方严为首的‘三人犯罪团伙’什么好脸色。

老林和老米分别把自己的孩子叫到跟前,关切的眼神在各自女儿身上一阵逡巡,确定了孩子没有大碍,便黑着脸让阿羞和小鹿分别上了不同的车。

阿羞忍着没有回头看方严,她知道,现在越是表现的不舍,越像是在挑衅爸爸。

但是小鹿上车时,扒着车门回头盯着方严看了半天.......

那眼神,挺让人心疼的。

她们两个都知道,回到家以后,不会好过。

头上还包着纱布的方严,硬着头皮走到了米善学和林经纬身前。

米善学只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进了车里,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林叔叔。”方严只能转向了另一名老丈人。

“别和我说话,我怕我忍不住扇你!”

老林更狠,上车前这么赞美了阿严一句。

傍晚时分,车队驶离震区,午夜前到达蓉城,进入了返程的高速公路。

等在家里的人虽然已经知道了孩子们都平安的消息,但见不到人,那颗悬着的心依然不能放进肚子里。

于是,上了高速以后,拉着机械的大车和小型车之间慢慢拉开了距离。

并肩战斗了数天的三家人,在高速上也突然间有了派系之别。

林经纬家的几辆车率先脱离大部队,一马当先。

米善学和马兰坡众人乘坐的中巴车,好像也不想和方、林两家走在一起,故意拖在队尾。

到了第二天下午,车队接近吴都。

三家之间的距离可能已有几十公里,谁也看不到谁。

下高速前,方严给林经纬去了个电话。

“叔,晚上找地方一起吃个饭吧,我也好当面向伯伯和堂哥们表达一下感谢。”

“不用了。我们去川北是救小鹿的,和你没关系。”

老林冷冰冰回道,不给方严任何转圜余地。

而打给米善学的电话,同样没取得进展。

当方严把差不多同样的话说出来后,老米直接道:“我们家穷是穷了点,但安排亲戚们吃顿饭的钱还是有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接连碰了一鼻子灰。

林经纬最先进入吴都,并且先去了九溪园接走了章芸。

以林经纬的脾气,甚至都不打算让小鹿和严玉芳见上一面。

最后在小鹿的坚持和章芸的劝说下,林经纬才放女儿下了车。

一直忐忑地站在车外的严玉芳,看到小鹿后,娘俩自然少不了一阵相拥、掉眼泪。

“说到底,玉芳也不知情,她对小鹿的感情你也知道,不让小鹿见她,说不过去。”

车里的章芸,隔着玻璃看着车窗外真情流露的严玉芳,抹了抹眼睛劝林经纬道。

“玉芳对小鹿再好,也不能任由她儿子欺负咱女儿吧!”

林经纬反驳道。

“那是自然。你要怎么收拾方严我不管,但你把玉芳他们两口子往死里得罪,不给小鹿留一点后路了?”

章芸幽幽道。

虽然分居了,但夫妻俩对女儿的爱是一样的,听出妻子话里还有给方严和小鹿留一线的想法,林经纬有点不舒服。

尽管在他心里也有类似想法,但面子上却很难接受。

夫妻多年,章芸马上猜到了林经纬的想法,便又道:“只要小鹿说不想和方严在一起了,我绝对再不劝一句。但咱们女儿什么样,你还不清楚?”

这话让老林泄气了。

外贼好防,家贼难防啊!

只要小鹿依旧死心塌地,林经纬和章芸能不可能永远看着女儿,不让他们见面。

“那也太便宜这小子了!”林经纬烦闷道。

“你这样.......找个机会,让方严去咱爸妈哪儿,你当着咱们家亲戚的面不轻不重教训他一顿,再让他在我们面前保证不再和米家那个丫头搅和.......

这样他也能长点记性,咱们的面子也能挽回一些。

咱们不贪图他大富大贵,就算为了小鹿吧........”

章芸一番分析,林经纬心里舒服了一些。

同时,心中五味陈杂。

他能从一个下岗穷小子变成一个身价千万的小老板,绝对离不了章芸的帮扶。

年轻时,他冲动易怒,遇到了事喜欢用蛮力解决,也就是有章芸一次一次给他出谋划策,才没有惹出大的祸端。

后来,两人分居,没几年林经纬就遇到了夜总会那件事,身陷令圄。

家有贤妻不招灾祸的古训,几乎在他身上应验。

同时,章芸习惯性的称呼小鹿爷爷奶奶为‘咱爸妈’,让林经纬恍若梦回多年前。

“我真是.......混了头。”追悔莫及的林经纬忽然伸手给了自己一耳光。

“你干什么!”

章芸吓了一跳。

“我当初怎么就迷了心窍啊,这些年,我对不起你.......”

突兀的道歉,但章芸好像也并不意外。

“呵呵~”

章芸笑了笑,不置可否,转头看向了车窗外的女儿........

.......

米家的中巴车,路过吴都下站口时没有减速,直接继续北上去了马兰坡。

不到六点,米家一二十口人终于到家。

米善学安排米奇林这些小辈去镇上的饭店买了现成的酒菜,然后就在米家的院子里摆开了桌子。

开席后,老米打了些饭菜,送到了阿羞的卧室,出来时直接把房门从外边锁上了.......

在川北的这些天里,米奇林已经了解了大概情况,所以他看到老米的举动,止不住的担心起来。

“哥,善学爷这是在防姑父么?”米奇松凑到米奇林耳旁小声问道。

“不太清楚。”

米奇林心里跟明镜似的,但却不肯透露任何内幕。

“哥,你还怕我在外边乱说啊?我都知道了.......”

米奇松叹了口气。

他很喜欢现在的工作,不但能见世面,薪资待遇也都很不错。

同时阿羞对他们照顾有加,看到姑姑遇到了麻烦,米奇松也有点难过。

“哥,要是姑姑真的和姑父分了,我们还能在光影传媒上班么?”

米奇松性格比较直,问的也更直白。

米奇松看了眼阿羞的卧室,摇了摇头。

不知是在说‘不能继续在光影传媒工作’,还是在说‘不知道’,或是说‘不影响继续工作。’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米奇林哑谜般的举动,终于让米奇松不高兴了。

“现在说这些还早,我和姑父接触的比你们多,他这个人啊,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米奇林想了想,笃定道。

方严到家时,大概下午4点多。

送走了小鹿的严玉芳一直守在院门外翘首以盼。

看到儿子的一瞬间,严女士的眼泪就又止不住了。

外边人多,方严搀着老妈走进了房内。

方严的舅舅、姨夫等人看到一家人终于又团圆了,在欣喜感动之后就要告辞。

“晚上我们一起吃饭!都辛苦这么多天了,哪能就这么走了啊。”

还留在外边的方卫东拉着两人道。

“姐夫,先让阿严养好身体,这顿饭肯定要吃的,不过要等几天。我们也要回家休息一下,这么多天没洗澡,都臭了,哈哈.......”

舅舅和姨夫招呼各自的妻子,一起离开了九溪园。

这些天,多亏有她们陪着严玉芳。

他们离开后,人来人往多天的九溪园终于安静了下来。

方卫东环视初夏时节绿草茵茵的院子,想起几天前出发时焦虑的心情,不由恍若隔世。

前往川北的路上,还好有林经纬和米善学这两个同病相怜的父亲相陪。

不然,老方觉得如果是自己一个人未必撑得过去那几天......

现在,孩子们都平安,老方真想找这两个人一起喝几杯。

“哎.......”

方卫东叹了口气,施施然走进了客厅。

客厅里,严玉芳终于红着眼睛止住了眼泪。

这段日子里,她是最崩溃的。

“儿子啊,咱以后能不能别再东奔西跑了,三年前你爸出车祸,这次又是你........我真的怕了........”

“妈~”

方严坐在沙发上,揽着老妈的肩膀轻声安慰道:“不跑了,我以后天天陪着你,就算有事要出差,也带上你,以后再不惹你生气了。”

亲眼看到了儿子,绷了几天心劲的严玉芳正处在极度放松之中,又被儿子这么一哄,好说话极了。

好像十来天前,说儿子‘死外边,永远别回来’的,不是她似的。

也的确,差点经历生死离别,儿子犯的那些错现在看起来也不那么让人生气了.......

但是,该解决的总是要解决的。

于是严玉芳开口道:“你和小鹿的事怎么办?她爸妈已经把订婚时的礼物都送回来了........”

“这两天我亲自再送过去,顺便让林叔叔出口气.......”

“林经纬要是打你怎么办?”

严玉芳担忧道。

“打就打了,我从小皮糙肉厚的,小时候被你打了那么多次了,还不是好好的。”

方严笑道。

“我打你,和他打你能一样么!”

严玉芳瞪了儿子一眼。

说实话,方严这个态度,是严玉芳希望看到的。

毕竟自己的儿子做错在先,肯定要有一个认错的态度,同时她也真的不舍得小鹿。

这么多年了,小鹿在她心里早已是儿媳妇的存在.......

以前,严玉芳也从没有假设过儿媳妇换成别人,她接受不了。

可对儿子和小鹿的担心刚刚稍微放下一点,另一个担忧就冒了出来........

‘阿羞怎么办啊.......’

犹豫了好一会儿,严玉芳还是说了出来:“阿羞那边,一定要给人家安排好啊。”

严玉芳的意思是要方严给人家补偿。

钱也好,房子也好.......

虽然庸俗,但严玉芳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一个多星期以前,严玉芳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曾们心自问,到底喜欢小鹿更多还是喜欢阿羞更多........

睁着眼睛想到了天亮,严玉芳也没能想清楚这个问题。

可小鹿和方严毕竟是恋爱多年且订了婚的,理智告诉严玉芳,方严必须和小鹿在一起,不然太对不起人家了。

虽然这么做同样对不起阿羞.......

所以阿羞如果能接受一些物质上的帮助,严玉芳心里会好受一点。

但方严的回答,却让她迷湖了。

“这几天,我就去接阿羞了。”

“接阿羞?接哪儿去?”

严玉芳迷茫道。

“接到吴都啊。”方严回答的理所当然。

“.......”

严玉芳看着儿子,不太确定道:“你.......还要和阿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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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那小鹿怎么办?”

严玉芳下意识追问道,也不小心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反对儿子和阿羞在一起,而是问小鹿怎么办。

这才是她纠结的地方。

如果没有小鹿的存在,严玉芳巴不得懂事的阿羞做自己的儿媳妇。

但小鹿是真实存在的啊!

“小鹿?能怎么办,我们都订过婚了,肯定得在一起啊。我又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

方严笑嘻嘻道。

严玉芳更迷茫了,再次下意识问了一句废话:“那阿羞怎么办?”

‘小鹿怎么办?’

‘阿羞怎么办?’

这么谈下去,聊到明天早上也说不清楚.......

于是方严直接分享了一个消息:“我不是说了么,要接阿羞来吴都,对了,阿羞肚子里有宝宝了.......”

“那小鹿怎么办?”

几天没休息好的严玉芳,大脑有些混沌,像是一台永动机似的反复问起了这两个问题。

倒是站在门边的方卫东愣了一下,然后反应了过来,两步迈到了方严身前,抓着儿子的肩膀晃了晃。

“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呵呵........”方严矜持道。

方卫东闻言,倏地转头看向了老婆。

“老婆,你没听见么?”

“听见什么?”严玉芳迷惑地看着丈夫。

“儿子说,阿羞怀孕了.......”

“呃.......啊?”

严玉芳终于迷湖了过来,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儿子,呆愣半天才呢喃道:”你是说.......我要做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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