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半面妆,谁露真颜

还好,伏歧的窘迫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其他几位公子便陆续过来,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恭贺伏歧还有旁敲侧击大令尹的态度。

伏歧向来不会过多在意这些人,只能对的上名字与长相,不过如今有了别的打算,自然跟他们虚与委蛇,顺便树立一个胸无大志,沉迷温柔乡的角色,虽没有被看轻,但是几位公子交谈以后也降低了几份戒备。

“哼,你以前可从不会搭理这些。”

拱手送走最后一批来客的伏岐听到云卿咬牙的低语,有些无奈,不过还是拍拍对方的脑袋,顺势捉住了对方的双手,握着摆放在胸前。

“诶呀,你!”云卿一下子就脸红了,两人虽然亲昵,但是伏岐主动倒是第一次。

“无论如何,我会选择的都是你,只有你。”声音不大,但是很用力。

云卿原本有些羞红的脸,听到这句话竟不知为何似乎有些感伤,她抽出了右手,微微遮掩着侧过脸去,片刻才平静过来。

“都怪你,把人家妆又弄花了,”她鼓着嘴,似乎还有一滴泪珠悬在细腻的脸颊边,“你又是从哪里看到的,尽会搅乱人家的心思”。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伏岐轻轻拭去对方的泪痕,“这辈子,除了自己,我唯一在乎的只有你。”

云卿点点头,还被牵着的左手,紧紧的握住了伏岐,心里默念:“岐哥哥,卿儿这辈子唯一在乎的也只有你。”

侍从们自然早就识趣的站的远远的,而周围的其他人还在推杯换盏,没有人会留意到这个不起眼的角落。

直到毕秋涵走过来,二人才结束你侬我侬。

“少爷,没有听说什么消息,尽是些不上台面的谣言。”

“哦,看来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么?”伏岐知道毕秋涵的为人,想来是个非常不靠谱的小道消息。

毕秋涵没有开口,只是眼神似乎瞥了一下云卿。

“你说就是了,难道还要我回避不成”云卿也是奇怪,男人间的小秘密什么的,最讨厌了。

毕秋涵开口说“听五王女府的侍卫说,洛辰去年被关了小半年。”

伏岐点点头,这个他也知道,听说是因为没认真练功,自己的父亲可是从未约束过自己,还寻了一屋子志异怪谈,可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据那侍卫说,其实是因为洛辰破了自己的元阳,不过想来是胡说的。”

“啐,那些下人啊,就会胡说八道。最多是鱼水之欢而已,怎么可能破了元阳。”

云卿哼了一声,伏岐有些困惑,经过解释才明白原来十五岁前破了元阳便入不了八品。那洛辰可是今年才突破了七品,怎么也不像元阳破了的样子。

“可是鱼水之欢和元阳不一样么?”

云卿白了他一眼,毕秋涵说道;“女子是如此,但是男子的话,只要那女子没有怀孕,便不会损失元阳。”

“所以一般到女子有了身孕,就会发现男子破了元阳。”云卿补充的说道:“只要不让那女子怀孕,便不会损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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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岐想追问什么,有些诡异地看了一眼云卿。

“岐哥哥!你在想什么!”作势就要举手拍过来,伏岐连忙躲开。

云卿收回手,继续说道:“而且,这男子的元阳和女子的元阴一旦失去,便是仙人降临也很难弥补的。”

“对了,我记得很多年前,好像有人求到师父这里,也是为的一个男子,但是师父好像也没有想出办法。”

云卿想起了什么,拉回了躲闪的伏岐,低声说道。

伏岐沉默不语,倒是毕秋涵微微皱了皱眉毛。

“父亲么,他也没有办法?”伏岐暗暗思索,这么说来,洛辰让女子怀孕肯定是无稽之谈了。

“父亲,洛辰,怀孕女子!”

电光火石之间,伏岐一下子想到之前那个纸条上的那行字,紧接着一段记忆如同破禁一般冲入了脑海中。

记忆里,他挣扎着从洛辰胸口拔出一把剑,走到一个腹部微微膨隆的女子面前。

他似乎很脆弱,解开那女子口中的棉布后,用尽最后的力气才才划开了捆绑着女子的绳索便瘫软在一旁,手中的剑也滑落在旁。

那女子似乎吓傻了一般,只是低声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

伏岐坐了好一阵子才稍微有些力气,刚想走过去扶起那个女子,却不想那女子眼中闪烁着一种伏岐从未见过的恶毒,随手拿起掉落一旁的剑刺入了伏岐胸口。

最后的画面里,伏岐跪倒在地,双手死死地握着已经刺穿自己的剑身,不甘地看着那个女人。

脑海中记忆戛然而止,只有耳边还环绕着那女子的低语:“你什么也不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

“少爷,少爷!”

“岐哥哥!岐哥哥!”

毕秋涵和云卿的声音帮助伏岐从那低语声中解脱,他脸色有些古怪,那段记忆让他想起来了许多东西。

他强忍着不适,又和云卿打趣了一会儿,便借口出去透透气。

云卿和毕秋涵似乎各有心事,也没有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眼见宴会将终,约定了在宫门口汇合。

伏岐潇洒地挥了挥手,然后走出了宫门。

“所以说,这世道对女子的确是不公平的啊。”云卿收起手,看着走出去的伏岐,低声叹了口气。

“云小姐,你说的有点多了。”

毕秋涵语气恭敬,但是言语却有些不同的意味。

云卿抬起头,眉眼间却没有了这一日里的柔媚,“本来就是要让岐哥哥知道这些,何必藏着掖着。”

“老爷是希望少爷能自己发现,而不是我们告诉他。”毕秋涵弯了弯腰,“而且少爷心地良善,他需要些时间去慢慢了解。”

“我难道不心疼他么!你能一直护着他的善良,为他抵抗这世间的恶意嘛!”

“我会死在少爷前面。”毕秋涵略有些踌躇,但是坚定地说着。

“但是你做不到!”

云卿似乎有些歇斯底里,但是态度坚定,甚至透露出一丝狠绝。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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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看着眼前衷心寡言的毕秋涵,平复了一下语气说道:“你没办法一直在他身边,他也不会让你一直只做个随从的。”

“秋涵一辈子都是少爷的随从。”

“这件事,我会跟师父解释的,”云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道,“有些事情,终究还是修为太低了。”

云卿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留意到刚才的对话。又整理了一下衣袖,带着微笑去和几位王子告辞。伏岐可以一走了之,她父亲乃是大祭礼,总不能在这些小节上让人笑话。

毕秋涵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今天的行为本就有些逾越了,只是因为牵扯到伏岐的事情,他才开口。

话分两头,伏岐嬉笑着赶走了要领路的内侍,脸上的笑意在回头间便收了起来,他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这是他的第二世,重生而来的第二世。前几日受伤便是他重生归来与这一世融合所致。

为了防止明魄礼上出现岔子,也担心跟父亲面对面说话被发现端倪,他又用了个手段封禁了自己第一世的记忆,只是留下了纸条,提醒自己要询问的问题。

可惜似乎封禁的法子出了问题,他又无法完全回忆起前世的记忆。甚至连如何封禁的法子也一时记不得了。

不过好在留的那字条的后面几行,似乎是解禁的关键,今日再次听到类似的消息,让他记起来最关键的部分。

伏岐前世收到匿名的消息,说一处私宅里囚禁了一位怀孕的女子。伏岐偷偷潜入的时候,正好发现洛辰在审问那个女子,于是出手与他打斗在一起。手段尽出,甚至用了秘法,这才杀了对方。

可笑的是,当伏岐拖着重伤之躯解开那女子束缚后,便被一剑穿胸而死了。

那一剑刺穿了伏岐对这个世界陌生人所有的温柔。

深夜的楚王宫,没有了白日的金碧辉煌,此时仿佛一只匍匐的巨兽,盘踞在这座城市的中央。

伏岐感受着刺骨的寒冷侵袭着肌肤,笔直的站在宫墙上的他仿佛,站在这只巨兽的头顶,冷冷地俯视着同样静谧而又阴冷的岳阳城。

“我死前,你既然说我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就要彻底调查清楚,究竟有怎样的故事。”

他握紧了拳头,浑然不觉指甲已经死死地陷在皮肉里。

“轰隆!”

一阵惊雷从天空劈下,一闪而过地闪电,映射出伏岐那半边儒雅,半边狰狞地脸。

恍惚间,伏岐仿佛听见身旁某个不知名的宫殿中,隐约传来一首凄切的曲调,有一位女子正在残砖破壁中戚戚婉婉地哼唱。

人扶醉,月依牆,

事難忘,誰敢癡狂;

…………

世人角色真是為謊言而上,

她已分不清哪個是真相;

發帶雪,夜已涼;

到底是為誰梳個半面妝;

…………

二月初三,万物出乎震,震为雷,故曰惊蛰。

楔子:惊蛰·半面妆(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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