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烽烟四起,关中又要鏖战,而苍溪苗寨本来是天下最少受战火波及之地,这几日来却是大事不断。
第一件大事就是唐王派使者前来安抚,然后唐王的手下李孝恭亲自来到巴西郡,向郎都察杀提亲,要迎娶的却是大苗王最钟爱的孙女,云水!
谁都知道唐王现在占领了西京,雄踞关中,已是关陇最大的势力之一,而且很可能问鼎天下,如果和唐王结亲的话,巴蜀说不定可保安宁。
当然只是说不定而已,因为唐王不过是关陇的最大势力之一,却并非天下最大的势力。要说眼下天下最大势力,很多人都知道那是中原的西梁王!
西梁王坐拥荆襄之地,亦是和巴蜀接壤,更拥有东都之地,俯瞰天下,不要说那些反王,就算是巴蜀之人也多少觉得,这天下最终多半会落在唐王、西梁王一人的手上。
第二件大事当然就是西梁王亲自驾临巴西,而且已经到了苍溪苗寨。
西梁王带手下不过三百,使臣不过数人,简简单单,却又惊天动地的来到了苍溪苗寨,西梁王只有一个目的,请见大苗王!
西梁王一到,果然非同凡响,以往西梁王的使臣来到,不过是大苗王的三子之一接见,而且不冷不热。可西梁王驾到,大苗王亲自在苍溪苗寨迎接。所有的人本以为大苗王突然到了苍溪苗寨,是准备为云水主持婚事,可听到大苗王要接见萧布衣的时候,才知道事情绝非那么简单!
因为大苗王已经十数年没有再见过中原人,当年大隋如日中天时,蜀王杨秀是他见过的最后一个中原人!
所以说大苗王和萧布衣见面的消息轰动一时,让众人震惊。这是连李孝恭都没有过的待遇!因为李孝恭虽然到了巴西。却也从来没有见过大苗王!他所有的举动,也无非是和大苗王地三个儿子接触。
由此可见。大苗王也是极其地重视这场谈判。因为上次谈判后。巴蜀保数十年地安宁。而这次谈判后。苗人能否继续安定下去。在此一举。
这个消息无疑比第一个要轰动太多。也更让巴人、苗人心中惴惴。他们知道。做决定地时候终于到了。虽然被唐王、西梁王器重。可所有地人都是心知肚明。巴蜀实力远逊西梁王和唐王。若真地动手和他们对抗。苗人会遭到灭顶之灾。
现在苗人能做地事情。就是在局面没有明朗之前。选择一方势力投靠。以保苗人日后安宁。他们从未有争夺天下地心思。更是厌恶战争。他们只求。能够一如既往地活下去。
要求很简单。但是很难做到!
因为选择错了。就意味着以后地岁月再无安生之日!
现在大苗王亲自出马。就意味着他要对这事亲自做出选择。可大苗王地选择。到底会是哪个?奈、秦叔宝、老四和阿锈四人。秦叔宝嘴角竟然还是带着笑。可握住缰绳地手却是青筋暴起。他竭力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可体内蛊毒无时无刻不在作怪。就算是他。也是极难抵挡。老四和阿锈被救醒之后。并无大碍。可知道秦叔宝舍身救助二人地时候。不由地热泪盈眶。
他们只恨自己拖累了秦叔宝,秦叔宝却只是笑笑道:“无妨事。”
可谁都知道,秦叔宝现在已经有了很大的问题,七情蛊专为人的七情所设,谁没有七情六欲?可只要一动情的话,就要受到蛊毒的折磨。这种蛊毒实在是太过狠毒。萧布衣到现在还不明白,苗人为何要研究出这种蛊毒!
这种蛊毒培植出来。就是为了断绝别人的七情六欲,可天底下就算是道信,恐怕都难以真的断绝七情六欲,蛊毒除了增加痛苦外,也无法真的断绝。而且这种蛊毒只伤心,不要命,培植出来又有何用?
秦叔宝自从张须陀死后,一直郁郁寡欢,等到母亲病故后,更是了无生趣。七情分为喜、怒、忧、思、悲、恐、惊。秦叔宝已经不喜,少怒,不惊不恐,七情蛊的作用本来会弱化几分,但是他的忧、思、悲却是远胜他人。每次悲伤之时,所受地苦楚那比常人更多了几分。这三天来,萧布衣每晚都见到秦叔宝辗转反侧,却是竭力抑制,不想惊动他人,那一刻亦是心如刀绞。他只想此间事了,请大苗王解了秦叔宝地七情蛊毒,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秦叔宝每日起来之后,反倒是一改常态,脸带笑容。众人都知道,他不过是不想让阿锈、老四内疚而已。
史大奈斜睨秦叔宝,担忧不已,却对此次行程更是担忧。
来到东都后,他知道了太多世态炎凉,却也懂得了兄弟情深。在他心目中,西梁王少有不能解决的事情,可来到巴西郡后,事事挫折,这才让他知道了,很多事情,亦是人力难为。苗人的蛊毒或许难成大器,但是在这方寸之地,却让人束手束脚。
只是一个云水,就让他们见到苗人天下无双的施蛊之法,眼下要见的是大苗王,那可是云水的祖宗,不言而喻,只怕一身都是毒物。更何况除了大苗王外,眼下苗人还有三司一祭祀一圣女,个个都是神出鬼没,少见端倪。每次想到这里,史大奈都有些发毛,他不是怕,而是担忧。
怕可以让人懦弱,但是担忧却能让人谨慎,史大奈知道,他比起才入东都之时,成熟了很多。成熟不在于年纪地大小,而在于经历的多少,感悟的多少!史大奈明白,东都这些日子积累的经历。比起他以前十几年还要多的多。
“那个丫头可信吗?”史大奈嘟囔道。
别人怕云水,他却不怕,但是他也不相信云水,就算他都认为,云水这人城府极深,她可能大笑的时候,要了你地性命。
秦叔宝微笑道:“最少她说的都是实话,最少她还言而有信,最少只凭这两点。她比很多人已经强上很多。”
“秦兄看上她了?”史大奈忍不住道,“那么个嚣张的丫头,怎么就从未听你对云水不满过?”
“我现在,还可以看上别人吗?”秦叔宝手有些发抖,却还是微笑。
史大奈心中懊悔。轻声道:“秦兄……我说错了……”
秦叔宝摇摇头,“大奈,快到了,打起精神来,莫要让他们小瞧了。”
萧布衣听着二人地谈话,双眸闪亮,对于那个神鬼莫测地大苗王,他多少也有些忐忑。因为以往的时候,他不但知道自己地底牌,还会知道对方的底牌。唯独这一次。对方的底牌始终雾中藏着,让他心中忐忑。
对付李孝恭,他还有几分把握,可对付大苗王,他半分也无。到现在为止,卢老三、周慕儒还是半分消息都无。二人本来去找那个朱掌柜,却像凭空消失一样。萧布衣已派人打探,可却没有眉目。卢老三经验老道,周慕儒稳重敦厚,这二人应不会和苗人引发冲突,这么说,二人失踪,就可能和李孝恭有关。
可李孝恭也应该知道,这二人左右不了大局。这么说……想到这里。萧布衣握紧了拳头,不想让自己想下去。
反复思量南下前。李靖对他说过地话,萧布衣暗皱眉头,二哥只是建议他以诚以德服人,可具体如何做,他是完全不清楚。听二哥说,大哥早就暗中跟随,可到现在为止,大哥却是踪影不见,自己和大苗王的这番交谈,其实并没有说服大苗王的把握。
可让他稍微欣慰的是,毕竟大苗王肯见他,这是个转机。秦叔宝说的没错,云水这丫头或许任性,或许有偏见,但是她答应过别人地话,从来没有不实现过!
她答应萧布衣可以让他见到大苗王,三天后的这个时候,大苗王果然约他一见。
眼下,机会就在眼前,如何抓住,那就是他萧布衣的事情。
一行人朴素前行,迎来的是苗人诧异的目光。马周得到萧布衣的命令,已经第一时间带人赶到。他们带来中原的特产,三百人恭恭敬敬抬着礼物前来,虽然不见得是先礼后兵,可最少显得赤诚一片。
马周跟在萧布衣的身侧,脸色凝重,酒葫芦并没有带在身上。他知道前面已经有六个谈判失败,他这次出马,已经不容有失。这次若是失败,绝对不会再有第八次机会!
苗人见到西梁王一行的时候,亦是大为诧异,他们见多了隋臣太多的奢靡,可却少见如此节俭地使者。再说西梁王威震天下,可怎么会如此地年轻?
众人各怀心事,却已经接近了苍溪苗寨十里处!
苍溪苗寨是此地苗人聚集之地,苗寨依山靠河,吊脚楼鳞次栉比,依据山势逶迤而上,远远望去,只见一道黑龙沿山盘旋,气势非凡。
萧布衣远远望见,心中喝了声彩,暗想天下草莽中卧虎藏龙,只见到苗寨的建筑,想必其中就有能人隐没,不能小窥。阳光照射下,满目苍翠依偎着黑龙,壮丽独特。
清风徐徐,萧布衣舒了口气,态度慎重,正要吩咐手下打起精神,为示尊敬之意。方才道路崎岖,不好整队,这下要近了苗寨,道路稍宽,不能散漫。这三百手下并没有带什么兵刃,均是衣冠整齐,可这三百人亦是史大奈从东都千挑万选的好手,个个以一挡十。在巴东等待之时,马周早就训练他们苗人礼节之法,可若真的动手,亦是绝不含糊。
不等开口,远方突然传来奔马疾驰之声,萧布衣见到远方黄尘漫起,心中微愕,暗想自己今日请见大苗王,苗人就算不恭敬迎接。也断然没有挑衅的道理。
黄尘前,十匹清一色的白色奔来,马上坐着十个汉子,个个神情剽悍。
萧布衣见到,皱眉摆手,让队伍先停了下来。众人动作齐整,倒也让苗人啧啧称赞。
那十骑来到队伍前十数丈处,都是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动作齐整之处,不让隋兵。萧布衣见到暗自皱眉,不等说话,那十人已经以手加额,深施一礼。齐声道:“大苗王恭迎西梁王!”
十人施礼完毕,牵马退到一旁,请众人先行。萧布衣看了眼马周,低声问,“这是什么礼节?”
他入乡随俗,不想怠慢,知道现在每一步都是关系到事情地成败。马周微有兴奋之意道:“回西梁王,此为苗人十里迎宾之礼,本是苗人最恭敬的礼节,当初蜀王杨秀来到此地时。才得到过这种迎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还有九拨来迎马周说的一点没错,队伍行进中,不到一里就有十骑来迎,端是礼数甚恭,萧布衣以礼还迎,心中微有喜意。暗想这些日子地辛苦总算没有白费,这个云水居然能请动大苗王,大苗王又以如此恭敬之礼迎接,实在是让人出乎意料。马周本来心中惴惴,他得萧布衣的器重是好事,但是这次任务艰巨,若是无法完成,几乎是没有脸面回转东都,可见到苗人以最尊贵的礼节相迎。不由心中有点底了。
秦叔宝一旁道:“萧兄。好像此举大为友善。”
萧布衣含笑点头,“的确如此。”
众人微有兴奋。经过十里迎宾后,缓骑来到苗寨前,只见到山溪流淌,清风动竹,一派祥和景象。萧布衣轻声道:“苗人数十年的安宁,我等不想破坏。”
众人均是点头道:“西梁王此言大善。”
萧布衣这句话已经奠定了此次谈判地基调,马周默默咀嚼,酝酿考虑着腹稿。当然谈判地要点早就被萧布衣吩咐过,马周只是想着萧布衣吩咐的随机应变四个字。
到了苗寨前,萧布衣缓缓下马,众将亦是下马跟随,苗寨前,早有长号吹响,苍凉凝重,一人缓缓迎出,深施一礼道:“西梁王,郎都察杀这厢有礼了。”
那人对襟长裤,腰缠大带,敦实忠厚,看起来亦是朴素非常。只是一身肌肉鼓起,有如猎豹般剽悍。
萧布衣还礼道:“久闻大苗王三子郎都察杀实乃苍溪第一勇士,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本王有礼了。”
郎都察杀终于抬起头来,仔细地看了萧布衣一眼,微有错愕道:“西梁王威震中原,如雷贯耳,郎都察杀亦是早有心仪,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他错愕显然是觉得这个西梁王比他想象中还要年轻太多。巴地虽远离中原,可中原商人现在来到巴地后,谈论最多地就是西梁王。都说西梁有万夫不挡之勇,这数年来,身先士卒的攻城掠地,驰骋草原,纵横黄河、长江两岸,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中原群盗无不侧目畏惧,在郎都察杀的感觉中,这个西梁王怎么说也是剽悍非常,比他要沧桑一些,哪里知道今日得见,发现此人儒雅俊朗,竟是个翩翩公子。
方才见到隋军前呼后拥此人进来,郎都察杀认定此人就是西梁王,只是这一看之下,反倒有些不敢相信。
云水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叮叮当当,“偏偏你们这么多礼,一个想着抢夺我们的地盘,一个想着怎么把人驱逐出去,可说起话来,却是酸死个人。”
巴地早在隋朝版图之下,当年蜀王杨秀更是统治巴蜀之地多年,虽还是采用苗人自治地,亦是带来了中原文化。郎都察杀虽是苗人,可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倒和中原人没什么差别。云水虽是自幼长在巴地,可因为自幼在苗寨长大,却少习中原文化,所以亦是想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丝毫的顾忌。
郎都察杀听到女儿所言,不由微有脸红,暗道女儿鲁莽。原来这十里迎宾并非他的本意,却大苗王的授意,本来大苗王的三个儿子都或多或少的接触了李孝恭。李孝恭深谋远虑,觉得大苗王迟早要把位置让给三个儿子,这才在骨力耶几人身上大费功夫。他重金收买三人。又向云水提亲,在郎都察杀心目中,觉得李孝恭可比西梁王意诚很多。
可他也没有想到西梁王竟然会亲临巴西,更没有想到父亲本来一直都是隐居不出,少理政务,这次先到巴西,随即就会迎见萧布衣。
郎都察杀对西梁王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因为这不过是他们的初次见面,李孝恭早早地打过招呼。众人心知肚明,与其说是迎见萧布衣,不如说是想赶走他!云水是他的女儿,当然明白他地心事,这下径直说出来。倒让他好不尴尬。
萧布衣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幕,心中凛然。可听到云水对她父亲说话也是一个腔调,不由好笑,心道这个云水倒是任性妄为,谁的帐都不买。但云水有时候往往一语中的,她说郎都察杀要赶走自己,只怕并非无因。
可二人都是当做没有听见云水所言,郎都察杀做了个请的手势,前方引路。萧布衣命手下留在苗寨外,只带着几个亲随和马周走入苗寨。
号角声音方歇。芦笙响起。前方开阔地上,几百支芦笙同时吹奏,声音悠扬欢快,充满喜悦迎宾之意。带着银色花饰,穿着节日盛装的姑娘和小伙子载歌载舞的迎上来,一时间场面热烈非常。
吹着芦笙地姑娘小伙向萧布衣献上最恭敬的礼节。然后花朵般的散开一条道路。郎都察杀微笑道:“西梁王,请。”
马周在萧布衣身边低声道:“西梁王,这亦是苗人最恭敬的迎宾礼节。”
萧布衣点头微笑,向众苗人抱拳示意。众苗人微有诧异,转瞬乐声吹的更是欢快。郎都察杀听到了,却是皱了下眉头。原来他们苗人以前迎宾地时候,只见到对方的傲慢,像萧布衣这样平易近人的倒是头一次。吹奏芦笙的时候,苗人见萧布衣平和从容。亲切近人。对萧布衣不由大有好感,吹出地乐声更加地动听。
萧布衣这次南下。对苗人的习惯也是多少知悉,他知道有苗人地地方就有芦笙,苗人中几乎每个小伙子都要会吹奏芦笙,到时候才可向心爱的姑娘求爱。众人本来都是全神戒备,只以为谈判会剑拔弩张,哪里想到一路坎坷,到这里竟然歌舞升平。先是十里迎宾,后是百人笙歌,礼貌周到之处,简直是难以想象。
史大奈咧嘴笑笑,暗想这苗人也并非想象中的那么难缠,看起来甚至十分地友好。萧布衣、秦叔宝、马周三人却是不约而同地想着,大苗王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着什么药?
众人在歌舞花海中前行,再行半里左右,前方霍然开朗,露天下搭起竹棚,分宾主座位,虽是简陋些,可一切却依照中原的礼节。
萧布衣看着纳闷,他想到过太多的情形,暗想唇枪舌剑不可避免,哪里想到过会有这种情形。
正对着他的方向,坐着一老者,老者白发苍苍,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有着说不出地苍老憔悴。见到萧布衣走过来之时,展颜微笑。
萧布衣只觉得此人比古树还要苍老,可见到他笑容露出的时候,才发现他的一双眼眸竟然很年轻。不知道为何,见到老者的第一眼,萧布衣竟然心境平和,急躁之意一扫而空。
云水却是咯咯的笑道:“萧布衣,我爷爷对你笑呢。萧布衣沉稳上前,深施一礼道:“西梁王祝苗王身体康健,平安吉祥。”
他以一王之尊对大苗王施礼,可以说是礼数极为的周到,四周的人见到,都是沉默下来,心情各异。
大苗王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哑着嗓子道:“多谢西梁王。我也祝你平安吉祥,心想事成。”
他哑着嗓子,可是说的却是清清楚楚,众苗人听到,都是脸色微变,萧布衣微笑道:“谢苗王吉言。”
“苗寨简陋,西梁王请坐。”大苗王说完这句话后,自己先坐了下来。
可谁都不觉得他失礼,只是因为看上去,他已经风烛残年,他以往或者有钢铁一样地意志,可他现在实在有些老了,老地甚至站立都有些困难。
萧布衣脸上却露出尊敬之意,这种尊敬是发自内心,并非敷衍!因为无论如何,大苗王这次亲自出来见他,还是为了苗寨。
他本来可以安享天年,他本来可以将一切都交给自己的儿子,但是他不放心,对族人地责任让他再次出来,这场谈判,对萧布衣至关重要,但是对苗人的未来,何尝不是如此?
萧布衣见到大苗王对面有个藤椅,想是为自己所设,缓步走过去坐下来。一帮亲随见到没有座位,自动的散于两侧,没有任何不满抱怨之意。
大苗王瞥见,嘴角突然露出丝微笑,是狡猾、亦像是赞许。马周早就快步上前,奉上礼单。这次却是另外一个干瘦的汉子接过,看了眼,眼中露出鄙夷之意。
萧布衣送的礼物在他们看来,实在有点寒酸,比起李孝恭送的大为不如。萧布衣却终于有空打量了下大苗王身边的手下。
大苗王身后立着三人,干瘦的汉子应该就是骨力耶,有个微胖的汉子就是掌控巴地盐井的丹巴九,郎都察杀和他们并肩而立,倒是显得与众不同。
这三兄弟萧布衣早有耳闻,也见过他们的画像,是以虽头次见面,却还是一眼认出。
只是除了大苗王外,最让萧布衣重视的却是另外的三个人。这次迎宾,十里迎宾和百人笙歌都是热闹非常,但是大苗王身边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可那三个人站在一旁,却让人心中涌起了一股寒意,不敢小瞧大苗王。三人如幽灵般的站在那里,你明明看到,却是感觉到飘渺难言。最让人心寒的却是三人无一例外的都带着面具。
三张面具各不相同,一金、一银、一如火焰般的燃烧,是那种熊熊的红色!
萧布衣暗自叹口气,心道,若是消息无误的话,这三人就应该是大苗王手下的三司了。
都说司马、司徒和司空神秘非常,常人难见,这三人到底有什么秘密,就连这种场合,都要带着掩饰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