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杨梦阑这段时间经常给骆明轩打电话询问老太太的状况,所以他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就把最近寻找老人的线索告诉了她。可惜除了几个说是见过老太太的路人口述线索,其他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她离开家的时候,就没有和人说过什么?”杨梦阑追问道。
“听连老师说,师母平时不怎么愿意见生人,所以一般家里就中午有阿姨做饭,做完饭就走,失踪那天早上也没和连老师说什么,晚上到家人就不见了。”知道嫂子关心这件事,骆明轩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她。
老人和学生们都已经去派出所报了案,但现在北京的外来务工人员多,人流大且杂,监控又没有那么普及,所以只能靠人力盲找。
“这年关跟前,儿子又要回来了,一个好好的年,没想到出了这么档事儿。”骆明轩说着,叹了口气。
杨梦阑却满脑子想着老人可能会去的地方。
“也不能就在北京这一块找,虽然老人家身上没带钱,但她想要坐车去外地也不是那么难的,尤其是外地黑车,那司机可能认为是个健忘的老太太,她要去哪,就顺带捎上了。”
“外地?”骆明轩挠了挠头,毕竟连北京都找不到,去了外地,找到的可能性就更渺茫了。
确实,劳动市场门口多的是去外地的黑车,而且什么乘车证件都不需要,真要顺着这条线索查,那就真是大海捞针了。
“一般来说,有健忘症的老人会去的地方,可能是一生中发生过深刻记忆的地方,”杨梦阑想了想道,“我建议你们找两个人,带上老太太的照片,去劳动市场或者车站外面问问去吉林的黑车司机。”
杨梦阑前世曾去过敬老院做义务劳动,对这类老年阿尔兹海默症患者还是有一定的接触和了解的。
“吉林?”
骆明轩先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之前似乎听人提起过,连老师夫妻之前就是在怀德那边的生产队做插队知青的。
这么一想来,老太太糊涂时,也就几岁小孩儿的心性,真要去外地,那肯定是挑熟悉的地方去的,只算清醒时候的话,老太太在吉林下乡那段时间也算是她的“半生”了。
骆明轩越想越觉得,没准嫂子说的话还真是个突破点。
“不过,”骆明轩又有些疑惑,“嫂子你咋知道的?”
杨梦阑顿了顿,“我先前接触过这类老人,后来在车站遇到老太太,又听来接她的人提起过,刚刚突然想起,就打电话给你了。”
“哦哦,原来是这样,”骆明轩连忙道,“那我马上给连老师打电话说一声,再叫两个同事帮着去车站问。”
“嗯。”
杨梦阑低低得应了一声,快要挂电话时,她又叫了骆明轩一声,“……连副院长还好吗?”
骆明轩叹了口气,“老两口相依为命,这大半个月过去了还没找到老伴,能好到哪儿去?”
说完半晌,听杨梦阑没回应,他又急着去通知这个消息,便和杨梦阑告别挂了电话。
杨梦阑通完电话坐在沙发上,孙小娟这时候从厨房出来,看她还坐在黑暗里,就赶紧开灯,一脸担忧得走过去,“招娣,是不是出啥事了,你这魂不守舍的,我瞅你都在这儿坐一下午了。”
“没事,”杨梦阑先是摇摇头,而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嫂子,你说你第一胎生了杨静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不要这个孩子?”
孙小娟一脸大惊的样子,“那哪能啊,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说不要就不要,你当生娃容易啊?”
说完,她又半是警惕半是狐疑得追问道:“难不成你打听了娃娃性别,知道是女孩儿,亲家那边有意见?”
杨梦阑被她的脑补弄得失笑,便摇摇头。
孙小娟放下心,“不是就行,这都什么年代了,男娃女娃一样疼,都是心头肉。”
“照你说,那些生了女娃就丢了的,是什么心态呢?”杨梦阑听完,若有所思得问道。
“要不是活不起,没有哪个母亲会不要自己的孩子吧!十月怀胎,分娩之苦,说不要就不要?”
孙小娟摇摇头,似乎觉得这话题没什么可聊性,毕竟母亲爱自己的孩子,是天经地义的。
杨梦阑又回想起自己刚刚梦见的那个、老太太茫茫然站在孤儿院门口的场景。
——但愿孙小娟说的是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