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肖涵的后背掉进自己怀里时,李恒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腰身。
当右手刚触及,就能敏锐地感受到她的身子由柔软变成僵硬。
李恒思虑了有那么一秒,干脆改扶为搂,顺着车子晃荡的势头儿半搂住了她的细柳腰。
仅仅一瞬,她浑身上下哆嗦地厉害,但最后还是在有一点儿苦涩、有一点儿甜蜜中妥协了。
肖涵安慰自己,就权当给他面子了,这么多熟人看着哩。
何况他费力卖劲那么久,我也有脸了,何况他还说我是他未过门的媳妇,那、那就勉为其难地坐实一次吧。
她表面阴沉着一张苦瓜脸,但内心有些高兴。
也不知晓为什么会这样?
只道心跳莫名快得过分,上天勾动的小指让她无论怎样碎碎念都无法平息那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肖涵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朝夕令改,一败涂地。
要是搁古代,假若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女皇,那他肯定就是魅惑自己成为昏君的源头。还是不可逆的那种。
“生气了?”
见她视线依旧停留在外边,哪怕是外面的一只流浪狗都比自己有吸引力,李恒如是问。
肖涵很想说:我昨天就生闷气了,好想把你打成猪头,把宋妤揍成狗头。aosu.org 流星小说网
但她没那个胆量说,因为她是弱势的一方,谁爱得更深、谁更在乎这段暧昧又脆弱的关系,谁就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见他定定地凝望着自己,肖涵可怜兮兮地说:“心碎了一地,正一块一块往回拼呢,你帮我转告宋妤,就说我认输了哈。”
听到这话,李恒叹口气:“口是心非,虚伪也不真诚。”
“哪有。”说着,肖涵腮红更艳丽了几分,扭过头直直看着他。
在这种关键时候,她要克服自己的胆怯,要越挫越勇,要应对自如,让他看不出一丝尴尬。
反正,她有那么一副好用的假面具。
四目相视,李恒认真说:“抱歉,昨晚班主任说请我们吃饭喝酒,我们一群人就去了,没来找你。
今早我给班主任买了一条烟,他又要热情地回礼,请我们吃了一碗牛肉粉。”
有时候两人斗智斗勇,其实要的就是一个态度,或者一个解释,或者一个道歉。
在觉着契机合适时,李恒果断说起了软话。
听闻这话,想起昨晚确实有看到204班的班主任王琦喝醉,今早也有看到对方付钱结账,忽然,对上这双深邃又让人心疼的眼神,肖涵反倒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是这样吗?”
“嗯。”
“粉好吃吗?”
“味道还可以。”
“那罚您今天请我吃碗粉。”
“好。”
听到久违的“您”回来了,李恒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车子继续穿过低矮丘陵和原野,肖涵在他再三逢迎下,终是接过了雪糕,低头小口吃了起来。
见两人和解,前排的杨应文挖苦说:“肖涵你太宠着他了,要我是你,没个一年半载都不兴搭理他的。”
肖涵哭笑不得,心说不用一年半载,只要两月不理,他准会被别的狐狸精抢走了。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现在自己孤单影只,人家形势比人强,得适当示弱妥协。
一向不爱掺和别人事情的肖凤这时突然问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她问李恒,“初中时候,肖涵那么漂亮,成绩又好,你怎么没和她在一起?”
这是她一直心怀疑虑的地方,陈子衿固然十分漂亮,但也要看和谁比不是?
肖凤身为女人都时常被肖涵的美貌征服,每每看到这张清透无暇的脸蛋,心情往往都会愉悦几分。
李恒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接受到旁边那小鹿一般狡黠的目光,只好硬着头皮说:
“丢不起那个脸啊,当时和我一起打架的兄弟那么多,要面子的嘛,哪能和一个打过自己两顿的女生在一起。”
闻言,肖涵忸怩地撇过了视线。
倒是杨应文和肖凤乐出了声。
破冰成功,接下来一行人兴致特别好,凑在一块聊天。
聊高考经历、聊即将向往的大学、聊生活,还聊暑假两个月要怎么打发…
就是有一点膈应,阳成这货太他妈的骚包了,总是把清华北大挂在嘴边。
这不,中班车还没到回县县城呢,整个车上的人都知道这一行6人里今年要出几个清华北大。
嚯!好家伙!
那可是清华北大啊,中国最高学府啊!了不得!
弄起大家伙个个过来搭讪,美其名曰蹭一蹭福气。
搭讪最多的是杨应文、肖凤和李恒这第一志愿填清北的三人。
见形势不对,有点晕车的李恒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个间隙,头一歪,倒在肖涵肩头,慢慢熟睡了过去。
由于昨晚没怎么合眼,这一路李恒睡得很是香甜。
等到再次睁开眼时,车子不知不觉已经过了羊古坳,下一站就是终点站前镇。
李恒是被叫醒的,睁眼就吓了一跳,软软的,面前是一座山峰。
夕阳从窗户照进来,把肖涵的羞涩镀染成金色,她低头眨眨眼,苦笑着来了个一连四问:
“李先生,您刚才是不是做梦了?”
“梦到了什么?”
“为什么睡着了还喊我名字?”
“是不是暗恋我?”
李恒一脸懵,刚才做梦把梦话全喊出来了?那不得社死?
他下意识回答:“没有。”
“哦”
肖涵拖长尾音哦了一声,小声提醒:“那您脑袋还压在我心口干嘛?不赶紧提起书包准备下车?是想要全车人看到你色眯眯的样子吗?”
李恒这才反应过来,速度坐直了身子。
看他依旧蒙圈的傻乎乎可爱样子,肖涵把头偏到了一边,嘴角溢满了甜蜜的笑。
“刹!”,前镇老车站,随着司机一脚刹车,中班车终于停了。
李恒问她:“肖涵,你妈妈过来了,还跟我一起吃粉么?”
看到亲爱的妈妈从邮政过来,肖涵胸中有一团火熊熊燃起。
她回头轻轻说:“不了,改天我们去一中校门口吃,去您早上那家店,吃原汁原味的牛肉粉。”
李恒面皮抽搐,忍不住嘀咕:“醋劲真大,报复心真强。”
肖涵兀自甜甜一笑,不敢看他眼睛,起身拿起书包下车。
魏诗曼来到他们面前,开始热情招呼:“应文、肖凤,今天不早了,要不你们今晚到我们家歇一晚再走?反正你们高考完了,不要赶时间。”
又不是第一次在肖家过夜,在肖涵母女的劝说下,杨应文和肖凤留了下来。
到这时,魏诗曼才有空转过头,看向李恒、阳成和张志勇:
“家里做了饭菜,三位同学要不一起吃点再回去?”
李恒三人清楚这只是客套话,谁当真谁傻,委婉客气一下,就背起书包走人。
等到三人走远,魏诗曼问起了一行人的高考情况,得知李恒第一志愿填了北大时,很是惊讶了一番。
回到家,魏诗曼一边张罗饭菜,一边随口跟三女说起了一件事:“最近镇上有一个传闻。
说跟你们一起回来的那李恒成了大作家,你们这些年都在一块读书,知根知底,有耳闻没?”
肖涵、杨应文和肖凤面面相觑一阵,没说话。
魏诗曼见状,停下舀汤的动作,顿了顿问:“难道是真的?”
见肖涵接过妈妈的勺子继续盛汤、没有接话的意思,杨应文点点头说:“阿姨,是真的,我们上个月就知道了。”
魏诗曼愣住,瞧眼女儿,最终目光停留在了肖凤身上。
肖凤跟着说:“确有其事。”
魏诗曼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敢置信地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跟我说说。”
花了大约5分钟,杨应文把知道的情况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听完,魏诗曼第一反应就是暗暗自责:刚才喊李恒吃饭的语气应该真诚一点,不应该那么敷衍。
接着就在想:陈家要是知道了,估计有乐子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后悔?
吃过饭,趁杨应文和肖凤洗澡的功夫,魏诗曼单独对女儿说:
“以后见到李恒,不要那么骄傲,都是同学,可以适当地说几句话。”
肖涵双手捧着红茶,轻描淡写道:“有必要吗,那可是个二婚男。”
魏诗曼有点头疼女儿这冷漠性子,“二婚男也有春天,不要用老眼光看人家。”
闻言,肖涵慢慢歪头看向母亲,忽地抽冷子来一句:“那、要不您把女儿送给他?”
魏诗曼气结,气呼呼走了。
老规矩,不论天色多晚,不论老天爷下刀下雨,三人依旧雷不打动地进了钱跃进粉面馆。
老板娘还是那么的丰腴,还是那么的让人心痒痒,“你们三吃什么?”
李恒喊:“三碗馄饨,大份!加辣!”
张志勇插嘴:“老板娘,给我来两份,爆辣!”
阳成跟进:“我也恰两碗,坐了一天的车,饿死了。”
老板娘问:“你们是学生吧,在哪个学校读书?”
阳成昂个头,“邵市一中。”
“哎,听说你们一中出了个作家,写一本书挣了几千块,是哪个?你们认得不?”老板娘问。
李恒踢了缺心眼一脚,让他闭嘴。
阳成困惑:“一中,作家?我们怎么没听过?”
“那你肯定在吹牛,不是一中学生,连这个都不知道。”旁边有人奚落。
阳成吐血,他经常以考上一中为荣,哪容得下别个诬陷,登时气得把准考证往桌上一拍:
“谁说我不是一中学生!我刚参加完高考回来。”
老板娘探头看了看准考证,“咦,好像是真的,那你认识一个叫李恒的不?”
阳成下意识问:“认识啊,他还是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帅哥,怎么不认识?”
旁边那桌人说:“听说作家就叫李恒。”
“大爷你有没有搞错,我认识的李恒才18岁。”
“传闻就是18岁啊。”
“我认识的李恒是上湾村的。”
“巧了,传闻就是上湾村的。”
听到这话,阳成原地呆傻足足有20秒,然后猛地转头,用见鬼一样的眼神盯着李恒看。
得咧,有一就有二。
不到三秒,店内所有食客都意识到什么,跟着看向了李恒。
李恒无语,悄悄踢了踢阳成。
阳成吃痛,顿时回过神说:“邹爱明,李恒是你们村的,他真的是作家吗?”
闻言,众人大失所望,又返回去继续吃起了粉面水饺馄饨。
李恒摇头:“没听说,不过我回去问问村里人就知道了。”
身份差点暴露,三人加快了吃食进度,5碗馄饨三人分着吃,不到10分钟就干完。
等到要结账时,老板娘却看着李恒笑说:“不用给钱,今天我请你们。
下次欢迎再来,我女儿读湖大马上就要放假回来了,她以前也是一中毕业的,你们是校友,还是同龄人,可以互相认识认识。”
三人几次给钱,老板娘都没收。
走出粉面馆,阳成摸摸头,“呀,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啊,难道是老板娘看上我了?要把她女儿介绍给我?”
张志勇一脸鄙夷:“就你?又矮又胖?”
阳成拍拍大肚皮:“这你就不懂了,你看这年头有几个胖子?
这证明什么?
证明我家条件好,证明我有福气,说不定人家就喜欢我这号的,有安全感。”
张志勇伸手揪耳朵,“妈妈的!你太不要脸了,你比我脸皮还厚。”
阳成躲开,凑到李恒身前问:“李恒,你真是作家?”
李恒笑问:“你觉得呢?像不像?”
阳成一个劲摇头:“不像,你要是作家,我把那河里的水喝干。”
天色太晚了,肖凤又不回家,阳成一个人怕,于是缺心眼邀请他去家里过一夜,说明天送他回去。
一路上,阳成看看李恒,又看看河,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
走到半道,张志勇回头吐槽最后面阳成:“草!你是傻了?还是怎么了?今天怎么成哑巴了?”
阳成一脸悲伤地说:“别打扰我,我正在思索如何把河里的水喝掉。”
李恒听得好笑:“不想喝就别喝。”
阳成沮丧个脸:“那我更难受了,你竟然偷偷摸摸成了大作家,我以后都不好到你面前吹牛了。”
缺心眼一脚过去,“哟!多大点鸡毛事,吹你自己干毛啊,吹我兄弟啊,我平时都是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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