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跌倒在床上，意识迷迷蒙蒙之间，她想到了住在隔壁的程雅懿。
于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准备去找她帮忙。
可实在是太难受了，身上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钻、有千万把细刀子在割，她的手刚触到门把手，直接晕了过去。
程雅懿等黎枝从卫生间出来了，想了想，又去厨房把她的手机拿到了卫生间，放在了卫生间的堆放瓶瓶罐罐的三角置物架上。
她刷完牙，又觉得不保险，将手机藏在了大瓶沐浴露后面，伪装成黎枝自己不小心放在那里的样子，然后又拿着喷头对着水冲洗了好几分钟，以免留下自己的指纹。
做完这些，她连妆都没化，生怕黎枝那个暴力狂发现不对劲跑出来跟她动手脚，便急匆匆出了门。
她到律所的时候，迎头就撞上了闻律。
闻律看了一眼她身后。
程雅懿虽然不喜欢闻律，但是见他对自己这么冷淡，又不甘心，呵呵一笑：“你是想问黎枝怎么没来，是么？”
闻律默认，但他没理程雅懿，直接拿出手机给黎枝打电话。
程雅懿也不慌，等他打完了、皱起眉头的时候才开口：“没打通？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打不通？也许，美女姐姐是跟什么人约会去了，不方便接听别的男人的电话呢？”
闻律捏着手机的手一僵，抬眼来看程雅懿。
程雅懿哼了声：“你能别那么厚脸皮么？”
闻律收了手机，依然不打算跟她有任何交流。
程雅懿叫住他：“我今天上午要去一趟圆圆家、见见她的亲人或者同学什么的，就不参加早会了。”
闻律脚步没停，算是同意了。
他昨晚陪着梁则骁应酬到很晚，回到办公室后，他疲惫地松了松领带，再一次拿起手机想联系黎枝，彭江舟拿着文件过来找他签字，他只好又把手机放下了。
就这样一直忙到早会时间之前，闻律想去露台打个电话，干脆绕了一段路、想从黎枝的办公室前经过，结果没看到黎枝。
黎枝的电脑都没开。
闻律心头一震，又拨了黎枝的电话。
依然提示关机。
短暂犹豫过后，闻律拨了梁孟京的电话。
却是程薇乔接的。
“我找梁孟京。”
程薇乔默了默才说：“梁哥在洗澡，或者你可以跟我说？”
闻律皱起眉头，像是没听懂：“你说他在干什么？”
“洗澡啊。”程薇乔有意让闻律误会，“你有急事，需要我起床去叫他吗？”
“不用了，谢谢。”
挂断电话，闻律想起程雅懿早上说的话，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抓起车钥匙就往员工宿舍跑。
而程雅懿握着梁孟京的手机，正犹豫要不要把刚才的通话记录删掉，梁孟京就从卫生间出来了。
程薇乔手一抖，赶紧说：“刚才有个陌生号码打进来，我刚好在旁边，就顺手给接了。梁哥，你看你要不要回过去？”
梁孟京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又盯着程薇乔。
程薇乔空咽了一口唾沫，突然福至心灵，赶紧将梁孟京的手机放下了。
梁孟京这才走过来，顺手扯了张湿纸巾，将手机反复擦拭以后，才解锁了屏幕。
确实是陌生号码。
他将手机锁屏，握着手机往卧室走，又突然停住：“是谁打来的？”
程薇乔还侥幸地以为他不会问，现在他问了，只好如实答：“是闻律，但他没说是什么事，听到是我接的，就挂了。”
梁孟京皱眉。
但最终，程薇乔看到他没有拨过去，而是直接回了卧室。
程薇乔悄悄松了口气，但为了防止梁孟京进卧室以后给闻律打电话，她又厚着脸皮跟进了卧室。
梁孟京正准备解开浴袍带子，见她进来，又重新系上了，一脸阴郁地看着她。
程薇乔瞥到一眼他肌理分明的腹肌，忙红着脸转过身，说了声抱歉就匆匆出了卧室。
她再进去的时候，梁孟京已经仰着头在打领带了，凸起的喉结和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让程薇乔有点不敢直视。
梁孟京却突然停下动作，偏头看她。
程薇乔心头一突，正想说点什么转移梁孟京的注意力，梁孟京已经转身拿起了手机。
“……”程薇乔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但梁孟京回拨了两次，对方都没接听电话。
看着梁孟京皱眉将手机再次扔到一边，程薇乔觉得自己的心脏因为起起落落，都快停跳了。
但梁孟京加快了打领带的动作，抓起手机脚步飞快地出了门。
程薇乔还以为他是要赶去公司，就没厚着脸皮跟上去，坐进了自己的车子，准备跟他一起出车库。
可梁孟京出了车库以后，朝着跟梁氏所在位置完全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程薇乔立刻明白了什么，狠踩油门跟了上去。
果然，梁孟京最后将车停在了黎枝所在小区的大门口。
程薇乔的心脏碰碰直跳，正准备下车去阻止他，就看见另外一辆车极速而至，蓦地踩停在路边。
紧接着，闻律打开车门，急匆匆地朝小区内跑去。
程薇乔又去看梁孟京，原本已经下车了的他，在看到闻律出现以后，又沉着脸坐回了车里。
但他没离开，降下车窗，一直看着小区的大门。
……
黎枝迷迷糊糊地听到敲门声，费力睁开眼睛，眼前却一片模糊。
她想要去开门，但根本没力气站起来，于是她用手扒着地，想要往外爬，但是她才刚挪动一点点距离，外面的敲门声停了。
黎枝积蓄的全部力量，也陡然消散了。
她费力地呼吸了一下，正控制不住地要重新闭上眼睛的时候，突然听到砰地几声巨响，然后听到了闻律喊她的声音。
黎枝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但是在最终晕倒之前，她看到了闻律惊慌失措的脸，感觉到自己被闻律抱了起来。
……
闻律看着黎枝被推进急救室，一直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终于慢慢平缓下来。
他摁住太阳穴，靠在墙上焦急等待时，这才拿起手机看了眼。
之前手机一直震动，除了几个工作电话，其中两通电话来自梁孟京。
闻律犹豫了下，想起梁孟京一边招惹黎枝一边跟未婚妻同床共枕，嘲讽地扯了扯唇，没有回拨过去。
他替黎枝感到不值。
同时，前两天下定决心要跟黎枝保持距离的想法也动摇了。
他开始心疼黎枝。
越心疼，就越焦躁。
他在急救室门前走来走去，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
他急匆匆迎上去：“医生，她怎么样？”
“严重的过敏反应，要是再晚送来半小时，就可能因为窒息而亡，因为病人喉咙因为过敏而严重水肿。”医生一顿，“现在经过抢救，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还是先住院观察吧。”
闻律突然就想起上次自己提走的那一袋桃子。
“之前她跟我提过，她桃子过敏。”
可黎枝明知道自己桃子过敏，又怎会去吃？
难道她还有其他过敏的？
医生摇摇头：“刚才只是做了常规急救，暂时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过敏，等化验结果吧。总之，在病人醒来之前，一定要小心看护。”
闻律来不及细想，因为黎枝被医生护士推出来了，闻律立刻跑过去，喊了声枝枝。
护士解释：“病人还在昏迷中。”
闻律喉头梗了梗，一直跟着黎枝的病床，进了病房。
等病房的门关上了，走廊转角，梁孟京才缓缓走出来。
他望着黎枝所在的病房，猩红的眼眶里，是浓郁得化不开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