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向昂一抬头,对上那个黑乎乎的头顶,得了,就她:“玉瑶,你去坤宁宫走一趟。”
“这……”甘棠故作犹豫,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圣上,臣去皇后娘娘那儿,不合适吧?”
“皇后很喜欢你,不是召见过你吗?”齐向昂笑了笑。
这后宫里是没有秘密的,到处不是这个宫妃的眼线,就是皇帝的爪牙。若不是因为这,甘棠也不至于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去找虞听雪。
甘棠假装惊慌失措的样子,将此事应下。
从御书房出来,甘棠一脸苦兮兮的模样直奔坤宁宫,皇后身边的嬷嬷瞧见她主动来,都吓了一跳,以为虞听雪这儿出了什么大问题。
好在甘棠开口就点明了来意:“请嬷嬷通报,臣有要事禀报。”
虞听雪很快召见了甘棠,也将身边的宫人都遣了出去。
“玉瑶,你怎么突然来了?”虞听雪很是诧异。
“淑妃娘娘闹得厉害,圣上让臣来带句话,请皇后娘娘多劝劝。”甘棠应道。
虞听雪闻言,嘴角的苦涩怎么也压不住,那好歹是陪着她走过青葱岁月的男子,纵然她心伤过无数次,依然会为了这些事而伤怀,声音也颤抖起来:“淑妃那儿的事,本宫能劝得动?”
甘棠连忙解释:“是臣为了见娘娘,故意同圣上说的。”
虞听雪的愁绪还没展开,便被猛地冲刷了个干净:“你要见本宫,所为何事?”
甘棠毫不犹豫,丝滑下跪:“求娘娘看在此前的交情上,救臣于水火。”
虞听雪赶紧将她扶了起来:“玉瑶,有事你便说,若是本宫能帮得上忙,定然会帮你。”
甘棠将有人想要提亲的事说了一番,她知道虞听雪一辈子都是受困的,从丞相府到王爷府,再到皇宫,她这一生就活在牢笼里。
甘棠故意在禀明情况后,抽噎道:“臣不想被困于内宅,臣能做的事情明明那么多,为何……为何……”
虞听雪似是想到了什么,久久不言,一时间,殿内只剩下了甘棠的抽泣。
“本宫能为你做什么?”虞听雪抿了抿唇,“你有目标,让本宫给你赐婚?”
“为何女子一定要嫁人?臣,不愿以此破局。”甘棠抬起头,双目里的坚定让虞听雪一时失神。
虞听雪反问道:“你不去求淑妃帮忙,而来找本宫,又是为何?”
“淑妃娘娘渴望圣上的宠爱,而您已经知道,那些不过是虚妄。”甘棠淡淡说道。
“放肆!”呵斥的,是虞听雪身边的嬷嬷,说完,似是怕虞听雪伤心,又转过身去劝慰道,“娘娘,您可别听她胡说,圣上对您……”
“他对我如何,嬷嬷,您不是都看在眼里么?”虞听雪嗤笑一声,怔怔地看了看自已的双手,“罢了,玉瑶,本宫就帮你这一回,也算是对你的答谢。”
“臣,谢过娘娘。”甘棠真情实意地说道。
要是把虞听雪当成一个宫斗小白,那就大错特错了。她现在的处境,是因为她孤立无援而造成的。
母家,想要送另一个人进来,所以想要她死;后宫中嫔妃们因为身份差距,都不可能与她交付真心;她的丈夫,对她只有敬重而无情爱,这份敬重还随着他成为帝王后开始被消磨。
在这样的生死局里,虞听雪这么久都没出过一次“事故”,足见她的本事。
甘棠无意去探究虞听雪手里有什么关系、有多少人,她得了虞听雪这份保证,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就行。
若是连虞听雪都无法挽回这败局,那她才会去考虑嫁人的下下策。
……
选秀、科举,重要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掖庭与礼部忙得不可开交。
甘棠只负责帮忙赚钱,国库的口子不在她这儿,所以她还稍稍得了些闲。
就在这京城中最繁忙、人员最繁杂的时间段里,一位身着袈裟,手持念珠的僧人到了玉府门前。
看门的小厮瞧见这僧人,见其形象儒雅,便道:“这位大师,可是来化缘的?府内还未到饭点,若是大师需要,小的去伙房知会一声。”
“阿弥陀佛,老衲慧明,今日特来贵府,乃因感应到府上似有异象。”慧明说道。
“慧明?是护国寺的慧明大师?”小厮惊声唤着。
护国寺的慧明师傅常年云游四海,是护国寺住持的师弟,颇有名望。
就他在门口站着这一会儿,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夏旋闻讯而来,急忙将人请进府内,斟了上好的茶:“府上主人暂时未归,还请大师稍等。”
因情况特殊,夏旋特意差人到司农寺去请甘棠回来。
于是,甘棠破天荒地请了假回家,又因为她这是两年多来第一次请假而引起了各方注意。
甘棠一路上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虽然去过几次护国寺,主要目的是为了请平安符,除此之外,她与护国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交情,怎么慧明大师会找上门来?
甘棠前脚进门,夏旋便迎了过来:“玉瑶姐。”
“慧明大师离开了吗?”甘棠顺口问道。
“还在会客厅。”夏旋把慧明上门时说的异象之辞也和甘棠说了。
甘棠一脑门的问号,瞬间想到了虞听雪。该不会,这就是虞听雪给她想的法子吧?
甘棠进入会客厅中,笑意盈盈:“慧明大师,久仰久仰。”
“阿弥陀佛。”慧明大师站起身,双眸将她上下打量,微微一笑,声音沉稳,“命格非凡,非凡也。”
甘棠闻言神色一凛:“大师此言何意?”
慧明双手置于身前,轻叹一声,缓缓道:“玉小姐身负特殊命格,此生应以修行心性,广结善缘为重,方能不负天命,福泽苍生。至于婚事,顺其自然,强求不得。”
甘棠挑了挑眉,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但还是追问了一句:“那按照大师的意思,我的姻缘是天定,而非人定?”
“是极。”慧明继续说道,“玉小姐的命格,若是强求,轻则损人不利已,重则伤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