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血腥味儿

高宝德挑眉。

有些诧异。

没想到朱厌对宇文邕的了解,也这般深。

高宝德方才以为,朱厌能知道长乐公主名讳,得亏他自小就生长在邺城之中。

天子脚下,对天子一家有些了解倒也不意外。

只是高宝德着实没有料到,朱厌竟然还知道周国的宗室。

还知道宇文邕的封爵。

鲁公宇文邕。

鲁国公这一名号,是今年入秋,宇文邕才获封的。

之前一直都是辅城郡公。

朱厌消息可真灵通。

不得了。

高宝德露出单纯的微笑,不禁问他道:“朱公知道鲁公其人?”

她一是好奇,而是带有一丝探究的意味。

难道说朱厌对宇文邕,还有什么别的情感在作祟?

可万万不能是像与高演这般的关系罢……

高宝德想不通。

朱厌倒也没有卖关子,开门见山就说道:“鲁公质邺之时,曾在坊间与鲁公相识。”

“与鲁公有过几次照面。厌知道,鲁公是一个神武过人,沉毅有智之人。”

“曾在坊间,与鲁公相熟之后,厌最喜欢之事,就是至鲁公府上,与鲁公对弈象戏。”

朱厌颇为赞赏的口吻,让高宝德略微松了一口气。

放下了方才绷紧的心弦。

不是仇敌就好。

若是平白无故地给宇文邕惹上了仇敌,日后可真不好收拾。

高宝德又从朱厌口中,听到自己熟悉却又嫌弃非常的象戏,不由得问道:“象戏?”

“朱公也曾和鲁公一起下过象戏?”

“然也!”朱厌似乎有些追念,“鲁公骁勇果毅,有出人之才略,竟然还能作《三局象经》一书。厌曾细读,只感受益广多。”

“鲁公有猛将之奇才,亦有人君之度量,我也十分钦慕鲁公。”高宝德面不红心不跳地附和道。

朱厌提及宇文邕,似乎意犹未尽,碰巧又遇到高宝德,这个宇文邕的熟人,姑且算作是朱厌自己以为的熟人。于是就停不下话,又对高宝德多说了几句:“厌原本就打算,若是能成功诛杀常山王,厌有去长安投奔鲁公之意。”

虽然朱厌说的隐晦,但高宝德却听懂了。

他朱厌,早就没想过再效力齐国了。

而是准备去投奔周国,投效宇文邕。

高宝德了然。

原来是早就对上了眼。

只不过可能是忌讳自己曾经是长乐公主的身份,这才没有同她说破。

不觉有些好笑:“既然如此,那我先前所言,还在猛地在朱公面前推崇鲁公,可真是管蠡窥测。”

“非也!”朱厌也面露笑容,突然想道什么,不由自主地手指高宝德,问道,“小娘子可就是鲁公府上的女侍中?”

这时候,高宝德被道破身份,倒是不会再大惊小怪了。

既然连宇文邕刚封的鲁公都知道,能知道宇文邕身旁有个高氏的女侍中也不奇怪。

况且方才高宝德向朱厌道出身份之时,说的就是女侍中。

只不过比较收敛,她说自己是尚药局的女侍中。

倒也没有明说,自己也是宇文邕府上的那位高氏。

可朱厌顺着这些蛛丝马迹,能猜出来也不奇怪。

在朱厌面前,高宝德本也没想藏着掖着。

一来朱厌是她的恩公,二来,高宝德联想前些年朱厌坊街勒马之事,再加之今日诛杀高演,他在她心中的形象感官,已经极好了。

所以也有向宇文邕荐贤之意。

倒没想到朱厌竟然早就知晓宇文邕,甚至早有奔效之意。

那最好了!

高宝德顾不上背后的伤口,连忙抚掌笑道:“朱公能来投阿邕,阿邕定然欣喜万分。”

阿邕。

高宝德没有说错,朱厌也没有听错。

高宝德默认了朱厌所言,自己就是宇文邕身畔的女侍中高氏。

瞬时,二人得知晓了对方与宇文邕的关系,便又稔熟了几分。

朱厌虽然早有准备,可一听高宝德唤宇文邕为阿邕,也不自觉地气息粗重了几分,甚至还有些羞耻和难堪。

方才自己藏头露脚的说明去意,在女侍中面前,恐怕就是一个笑谈了罢……

朱厌顿时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

不过朱厌又转念一想,回味了一下方才高宝德所言。

阿邕……

果然是鲁公之人!

这般亲切的称谓,日后可不就是长安宫城之主?

方才朱厌还能稍微“无视”一下高宝德长乐公主的身份,毕竟她已然诈死离宫。

可她又是宇文邕身侧亲近之人,那就值得敬重了。

朱厌没有同高宝德说的是,他十分尊崇敬重宇文邕。

早有奔效犬马之心。

……高宝德当然不会说自己早就看出来了朱厌的这番小心思。

高兴欣喜还来不及,又怎会去戳破。

……

朱厌和高宝德各自怀有心事,二人无言了片刻。

终于是高宝德忍不住的咳嗽声,打破了二人短暂的沉默。

朱厌瞬时回过神来。

他武艺高超,目力自然不错。

虽然是半夜,可仍能隐隐约约望见高宝德的面色。

似乎有些苍白。

她的身子,也有些颤抖。

朱厌这才惊觉,自己和高宝德站在这里,已经聊了许久。

秋风萧瑟,深夜更添凉意。

高宝德之前,险些被高演所害,如今身子肯定有所伤痛。

仔细闻之,朱厌有些懊恼,是他失策了。

他没有顾及到高宝德的身子骨。

方才,倒是没有注意高宝德身上的血腥之味儿。

如今凑鼻一闻,就能闻见高宝德身上不浅的血腥味儿。

只是大意地认为,是高演身上的血。

一边羞惭,朱厌一边开口道:“女侍中如今身子不豫,不如厌先护送女侍中回尚药局,女侍中先短作敷药歇息。”

高宝德其实早已感觉到,身子十分疲乏沉重,方才只不过有些兴奋,加之强行忍耐,才在次立了这般久。

如若,只她一人在此,估计她早就瘫躺在地上,得喘到天亮才能动弹。

到时候,会不会让宫中的禁卫百保鲜卑们发觉,都还不好说呢……

由是,高宝德也不逞能。

既然朱厌开口,高宝德想,那由他将自己护送回尚药局,倒也无妨。

微微颔首,说道:“那就多谢朱公了,若非如此,我真是不知该如何归去。”

“小事耳。”朱厌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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