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天就练习到这里吧。”
卡洛斯撑着帐篷门口的布帘，身后是逐渐下沉的夕阳，望着还在练习的女孩说道。
君绵闻言从一根横杠上轻巧跳下，用手背擦了擦鬓角边的点点汗水，走向门口。
刚走出门，君绵突然喊道：“等等。”随即迅速跑进帐篷。
女孩再次出来时，手中拿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向卡洛斯摇了摇。
“不能忘了这个，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的礼物。”
来到马戏团之前的记忆有点模糊，不过印象里确实没人送过礼物给她。
“嗯。”
卡洛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向前走去。
君绵鼓起腮帮吹起挡住脸的碎发，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凝结成白雾。
女孩小心收起玫瑰花，蹦蹦跳跳地跟上了前面的人。
橙红色的夕阳正好悬挂在马戏团帐篷的尖顶上，映照下来的光芒把路两边堆积的雪染上了一种奇妙美丽的渐变色。
由于时不时的踩踏，路中的残雪被踩成了薄冰，此时浑浊不堪的冰在夕阳的浸染下，竟也变得晶莹剔透，如同走在彩色玻璃上一般。
由于地处过北，此时正值七月，是奥兰帝国的极昼时期。
尽管已经夕阳西下，四周却还是过分的寂静与明亮，时间已经要接近凌晨了，也就是说过不了多久，又能看见日出。
君绵冻红的小手捂住嘴打了个哈欠，眼尾沁出点点泪水。
到了主帐篷，两人洗漱完毕。
卡洛斯冷着脸指着笼子。
“进去睡吧。”
君绵瞥到卡洛斯另一只手搭在腰间别着的长鞭上，只能乖乖认怂。
由于过于困顿，君绵此时也懒得闹脾气，进了笼子便一下子躺倒，干瘦的背部瞬间受到身下冰冷栏杆的重击，疼得君绵睡意全无。
但凡用训练帐篷里的垫子垫一下都不至于这么硌人。
君绵望向不远处床上的卡洛斯，时间已经过了一会，应该也睡着了。
冷峻的脸庞在睡觉时稍显柔和，鸦羽般的长睫遮住了那双冰冷的眼睛，气势收敛了些，睡着的他也不是那么难以靠近。
看他的床应该很柔软，不过睡到他床上估计会被打得半死。
君绵悄咪咪起身，尽量不出声地打开铁笼。
女孩在昏暗的房间中借着从缝隙中透出的自然光摸到了门口。
打开门，一股强劲的冷风灌进，床上的人动了动却没醒，君绵松了一口气，出了门。
君绵轻车熟路地来到训练帐篷，拉开布帘，随便找了块垫子躺下。
女孩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帐篷尖顶。
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在他醒来之前回到笼子里，如果不能的话，估计会遭来一顿毒打。
算了，这种事到了明天必然会有结果，现在想也没用，还是先睡了再说吧。
———
次日，君绵被刺骨的冰块贴脸冰醒，女孩皱着眉头眯眼适应明亮的光线。
在睡梦中忽然被惊醒的感觉并不好。
君绵心里堵得慌，正要发火，却看到卡洛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中拿着冰块，身边的水桶中装着大量混着冰块的冰水。
他将手中的冰块扔回桶里，掰了掰因冻红而僵硬的手。
她擅自离开本应该受到严重惩罚，可是和之前一样，他都下不了手，最后选择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抓一块碎冰贴在她的脸上叫醒她。
“快点起来。”
卡洛斯板着脸说道。
君绵害怕被冰水洗礼，于是忍着冻得发烫的头痛，勉强站了起来，却被卡洛斯直接掐住后颈往门口推。
大手附着在女孩的后颈上，刚刚站稳的腿有些发软。
许是刚刚握着冰冻得厉害，如今温度回暖，显得有些发烫。
火焰燃烧的气息包裹着君绵，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她不满的心情略微得到安抚。
即便是动作粗暴，可是她依然生气不起来，只是觉得委屈。
卡洛斯推开笼门，将君绵押了进去，随即关上门，从桌上拿出已经生锈的重锁套入插孔锁了起来。
“若是你能承认错误并不再犯，就放你出来，否则，呵。”
卡洛斯冷笑几声，眼神讥讽。
“就永远呆在里面吧。”
君绵虽然对面前人生不起气来，却也有一股傲气，便扭头不答话。
卡洛斯料到了君绵的反应，不紧不慢地踱步至桌旁，靠在桌边等君绵认错。
过了许久，笼中的女孩都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一般。
卡洛斯凑近一看，女孩紧闭着双眼，嘟着小嘴睡的正香。
“咳咳。”
卡洛斯装腔作势咳嗽了一番。
君绵再次被惊醒，惺忪的睡眼带着略微的烦躁，转过头来盯着卡洛斯。
“你要考虑好，永远关在里面是不会有饭吃的，渴死或者饿死都看你能坚持多久。”
卡洛斯被盯得不自在，出声提醒，好让君绵早点妥协。
女孩用仿佛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会男人，又把头转了回去。
似乎是笃定了他不敢对她怎么样，才显露出小性子无声地抗议。
过了一会，脚步声逐渐靠近。
银制钥匙插进生锈锁孔中发出咔哒的摩擦声，铁笼被打开。
“出来，赶紧去训练，这次的事回来再跟你计较。”
卡洛斯给了台阶，君绵也就顺势下来，走出笼子。
她总算摸清了卡洛斯的套路，虽然威胁不少，但几乎不会动真格。
两人来到训练场，一时间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尴尬。
卡洛斯转移视线说：“先把昨天的动作再练一遍。”
君绵没有回答，默默地按顺序流畅地把动作很快过完。
卡洛斯看到她熟练的动作，语气缓和了些，却也有些遗憾。
她好像真的生气了，虽然对他的指令一直干脆地照做，但话却一句也不说。
“现在练习空中走绳索，我刚刚已经把绳索的高度调低了，考虑到你可能站不稳，你可以拉着我的手走几遍，熟练了再自己走。”
君绵点头走上台阶，卡洛斯自然牵起女孩的手。
男人大概190多的身高，此时君绵站在台阶上正好弥补了身高差，牵手也丝毫不费力。
手心里炽热的暖流传递给了女孩，大手包裹着柔若无骨的小手。
卡洛斯微微愣神，对方的温度低得吓人，像握住冰块一样，娇小的，快要融化了一般。
他不由得抿了抿嘴唇，夹着冰霜的凤眸潋滟出几分心疼，泛红眼尾稍卷的长睫颤动，显得有些心虚。
早知道女孩体温这么低，他早上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了……
君绵小心迈出第一步，绳索抖地剧烈，不由得握紧了卡洛斯的手。
男人回过神来，看着两人相牵的手，神色才缓和下来。
卡洛斯颔首低眉，鼻梁处的阴影随着步子的前进变化着，笼罩住了清隽的脸庞。
所有的感官仿佛都集聚在那只被牵住的手上。
女孩的小手正好搭在了他的腕骨上方的凹陷处，融入得很和谐。
卡洛斯微眯着凤眸，感受着女孩贴上来柔软冰凉的感觉。
他应该庆幸，女孩对他不怎么记仇。
也许只是她现在需要他，亦或是害怕他，不敢反抗，但这已经足够了，只要她不会像昨天那样偷偷离开。
走到中间时，绳索被压地几乎要贴近地面，也正是如此，君绵摇晃地格外剧烈。
卡洛斯皱了皱眉，却没有松开手。
骨节分明的大手上有几道因血液不流通而明显泛白的痕迹。
君绵仿佛有多摇晃，就握得有多紧，像在抓救命稻草一般，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一只手上。
算了，也疼不到哪里去。
卡洛斯没太在意，专心看着君绵的动作。
看着看着，眼神上移。
女孩抿着樱桃色小嘴，眼神有些湿漉漉，紧紧盯着绳索，生怕摔下去，整个人如临大敌一般。
卡洛斯觉得好笑，不禁轻笑一声。
声音低沉，似有似无的，好似在远处听古典音乐里虚无缥缈的悠扬琴声。
君绵被打扰，一下子分心，“啊”的一声摔了下来。
卡洛斯一把捞住女孩，内心已经软得一塌糊涂。
总感觉很久很久以前，他也这样子抱过怀里的人。
男人伸手捏了捏女孩柔软的脸颊。
君绵处于惊吓中，呆愣愣的，还没有缓过神来。
于是卡洛斯手上的动作变本加厉。
直到君绵像一只被冒犯的小奶猫一般，挣扎跳下温暖的怀抱。
男人木着脸，有些遗憾，然而清绝禁欲的眼神不曾动摇，让人猜不透思绪。
卡洛斯将手背到身后，不甘地捻了捻指尖，回味刚才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