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峰一听岑廉说要看监控,整个人都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兴奋。
就像是终于能看到某种现场表演一般,让岑廉觉得有些不太自在。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这个监控侠的名声已经不只是在云岭省内出名,但也没想到能出名到这么远的地方。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能立刻找到人,他也懒得思考这些问题,等曲子涵导入监控之后就开始就地看监控。
这个小区附近的监控意料之外的有些多。
“先看哪个门的?”曲子涵熟练地问。
虽然她是一名技术高超的网安警察,但是在这种时候,她跟那些守在桌子边上放PPT的也没什么区别。
顶多是她的电脑配置更高一点。
唐华很快过来代替了她的位置。
“岑哥这一看就不知道要多久了,你要不然先盯着点其他东西,”唐华在现场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过来替换了曲子涵,“这里应该还有些电子设备没来得及带走。”
曲子涵从善如流,把笔记本塞进唐华手中之后立刻跑了。
岑廉在监控中搜寻了一会儿,发现这里的监控质量实在不怎么高,很多都是断断续续的。
而且有些监控应该是被人为的删改过,中间出现了很明显的跳帧。
“这里的监控被人动过了,”岑廉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在针对自己,“不过交警摄像头他们确实没那个本事,还是露出了马脚。”
其实岑廉也不确定到底是他们真的不够谨慎,还是自己的外挂实在太强。
因为他这次的确是从一辆几乎擦着监控的边沿开过去的车上看到的文字泡。
这个文字泡闪现过去的速度有些快,岑廉差点就没注意到。
“这辆车一直都在试图躲避各种监控,”岑廉直接将这辆车圈了起来,“白色的SUV,车型是现在的热门款式,车牌我看着像是假的。”
张全峰看了一眼,很不理解岑廉是怎么在车山车海中发现这辆车的,于是直接联系交警部门查车牌。
意料之内,牌照是假的。
“车的确是往北边开的,”张全峰看着这辆车的行动路线,“我让特情帮忙找找。”
张全峰的特情里面有个经常盗窃销赃二手车三进宫的贼。
这家伙第三次出来之后赶上了家里大拆迁,直接成了房东,再也没偷过车,反而是经常帮警方打探一些套牌车和二手车的情况。
尤其是涉案车辆,很多都是他帮忙找回来的。
所以当张全峰把监控上的车牌给他发出去之后,那个特情很快就确定了假车牌是在什么地方做的。
“应该是老王家里的厂子,”特情在电话里告诉张全峰,“我上次去他家喝酒的时候好像看到过这辆车,但是这种车都长得差不多,我不能肯定就是。”
有了特情这句话,这辆车的来历就好调查很多了,张全峰直接带人去了修车厂,准备问问这辆车到底是不是从他们这里出来的。
岑廉估摸着八九不离十。
追踪一辆车的去向其实并不难。
一边是有关这辆车的租售信息,一边是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想要完全躲开这些追踪并不容易。
岑廉除了最开始确定了车辆的外形和牌照之后没有再负责后续的追踪。
都已经明确到这个程度了,要是宁西市局这边还不能继续追踪下去,他们干脆别混了。
“岑队,我们查到他们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在城北的一座废弃办公楼。”张大手下的人在外人面前也存着几分不能输太多的心思,所以在盯监控这方面比平时还要努力,不过也的确卓有成效。
废弃办公楼,这种地方岑廉其实也见过,同为早些年的工业城市,康安市和周边几个市都有不少这样老厂子留下的历史产物,和宁西市这边一样,这些办公楼如果是在地段比较好的地方,后续都会拆迁盖楼,如果是在比较偏远的郊区,那么很多就一直留在那里,有时候开车路过还能看到破败的大门和几乎没剩下玻璃的窗框。
这种地方和废弃工厂的不同之处就是,里面的办公楼设施比较完善,有些甚至还有办法接线通电。
早些年小升初还没统考的时候,有些专门的教培机构还会在这种办公楼里跟教育部门的人打游击。
“这地方原本说要拆迁的,”张全峰就是宁西市本地人,所以对这里的环境十分了解,“这一片原来是一家中型的钢铁厂,改革之后经营不善倒闭了,之前说要在这里盖楼,拆迁费好不容易谈拢了,搞房地产开发的那家公司破产,这事就不了了之。”
“他们的办公楼还有人住吗?”岑廉问。
“早就没了,”张全峰很肯定的回答,“这个厂子破产之后最开始还有人管,后来时间久了留守的班子都退休了,拆迁的事黄了之后就彻底没人管了。”
这样一来,岑廉也就不意外这个团伙会搬去那里了。
的确是个不太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比起他们之前选择的那个老旧单元楼还要更偏僻更无人知晓一些。
“直接过去吧,”岑廉打定主意,“尽快把这个案子结了。”
他倒不是担心别的,主要是这个案子如果继续拖下去,他们就要买不到返程的火车票了。
五一小长假,康安市的票可是不太好买。
张全峰以为岑廉是破案心切,没想到他在心中盘算这些,不过也没多问,只是带人和岑廉他们一起出警。
这次没必要全部都跟去,林法医带着几个人暂时留在了宁西市局。
唐华和岑廉一辆车,跟着张全峰一起去办公楼。
“你这次怎么那么着急?”唐华小声问岑廉,“平时出差都没见你这么迫切过。”
“看日历,”岑廉拿出手机,“再耽误两天,你看咱们买不买的到回程的票。”
唐华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再过三天就放假了。
“好家伙,我这日子已经过糊涂了,马上要放假了啊!”唐华一拍大腿,“完蛋了,咱们现在订票是不是已经有点晚了。”
“差不多,”岑廉顺势看了看车票,“也不知道局里那边能不能想办法给咱们搞到票。”
张全峰听了这话立刻笑了出来。
“这就别指望了,实在回不去就当在我们宁西旅游了,节假日买贵价机票回去肯定不给报销。”他说完之后才找到点岑廉他们还比较稚嫩的感觉。
岑廉听了这话,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着急。
“青年节那天之前如果回不去,你的一等功就不能开大会的时候领了,”袁晨曦坐在后面,“少了个扬名立万的机会啊。”
“这还真是……凡尔赛。”张全峰刚刚才找到的一丝优越感这下彻底荡然无存了。
别人年纪轻轻就有一等功在手,自己……啥也不是。
……
警车很快开到了工厂办公楼附近。
这是一栋四层的小楼,外观上完全符合五六十年代援建工厂的风格,除了外观上有些破败之外,内部看上去还算结实。
大门附近能很明显的看出最近有活动的痕迹,甚至还被简单的整理过。
警车来得突然,里面的人很显然还来不及逃走,岑廉甚至隔着破旧的窗户看到了几个文字泡。
看来这里的人的确没收到消息跑路。
张全峰指挥着自己手下几个中队的民警将所有的出入口包围起来,之后带着人全副武装地冲了进去。
“我们就在外面看着?”有点手痒的唐华发现岑廉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
“看着就行,”岑廉按住了他,“好歹是在人家的地盘办案子,不能什么事都让咱们自己做了。”
唐华的情商忽然上线,于是重新在一旁站好,安心守着出入口以防有人逃脱。
袁晨曦拿起手机,看到曲子涵给她发来消息。
“你们抓到人了吗?”她看到曲子涵问。
“还没有,正在收网。”袁晨曦不太确定她这时候问这个是有什么事。
“抓住之后盯着点里面的电脑,我感觉那个帮他们黑过系统的黑客很可能就是帮他们操作洗钱的人,不要让他找到机会删除数据。”曲子涵在手机那头叮嘱。
她不是很确定岑廉和唐华有没有参与抓捕,所以选择把信息发给了这时候更有可能在待命的袁晨曦。
袁晨曦回复一句收到,转头就和岑廉说了这事。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岑廉立刻给张全峰打了个电话,告知过情况之后就跟唐华和袁晨曦一起进去了。
一进大门,他们就看到办公楼一层的走廊上抱头蹲着几个人,陆陆续续还有人从楼上被押下来。
岑廉扫了一眼他们头上的犯罪记录,发现都不是他要找的人。
“分开找吧,”他抬头看了看足足有四层的办公楼,“别让这家伙找到机会删除洗钱记录。”
岑廉上到二楼之后原本打算立刻就开始寻找计算机的下落,没想到目光却被一个抱头蹲在地上的人吸引了。
这家伙头顶上的文字泡有些奇怪。
【姓名:陶家伟】
【性别:男】
【年龄:36岁】
【犯罪记录:397天前于宁西市包庇杀人】
【入狱记录:无】
包庇?
这家伙现在能在这里搞诈骗,说明他包庇的那个人至今都没有被发现,但只看犯罪记录,岑廉也没办法知道他到底包庇了谁。
不过他已经被抓住了,后续有的是时间让他把事情说出来,岑廉只是多看了一眼,不打算现在就去处理他。
在诈骗团伙这种地方看到几个有其他犯罪记录的人实在不算奇怪,这帮人里就算有逃犯也不奇怪。
岑廉正这么想着,就看到唐华按着一个B级逃犯下楼了。
奇怪的刻板印象增加了。
过了一会儿,岑廉接到袁晨曦的电话,说是那个黑客找到了。
他一路跑到四楼,最后在拐角处的杂物间看到了一个被袁晨曦按在地上的男人。
“我过来的时候他正在操作电脑,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袁晨曦示意岑廉去看电脑,“也不知道他删没删掉。”
岑廉立刻过去看电脑屏幕,发现的确正在执行什么操作。
两个宁西市的警察过来的把这个名叫白勇的黑客按在一边。
宁西市的网安赶到之后立刻开始检查电脑,操作了一通之后松了口气。
“还没彻底删除,数据都能恢复。”这个网安小心翼翼地捧着白勇的笔记本出去了。
桌上还安装着台式机,另一个网安就在这里盯着,不给白勇任何能触碰到电脑的机会。
“这可都是业绩。”袁晨曦出门的时候小声说道,“估计能追回来一部分。”
“反正不是我们的任务,”岑廉并不想给自己身上继续揽活,“不过这些人带回去可得好好审审,我看好几个人都像是身上还有案子。”
唐华听到这话来了精神。
“我刚刚按住的一个要跳窗逃跑的就是逃犯,”他指了指蹲在地上被两个警察盯着的谢顶男人,“B级逃犯。”
“以后送功童子这个称号就是你的了,”岑廉十分愉快的将自己的头衔转移到唐华头上,“省的韩大每次看到我都要盯着我一会儿。”
岑廉口中的韩大就是台山分局经侦大队的大队长韩勋,上次岑廉给老家的派出所送了业绩之后,他每次看到岑廉都要盯一会儿。
虽然台山分局每年也能追回很多赃款,但是白给的KPI谁会嫌多。
“我可不想要这个称号,”唐华立刻摇头,“不过你们刚刚说有人不对劲又是怎么回事?”
袁晨曦示意他去问岑廉。
“我就是路过一个人的时候感觉他有些不对劲,”岑廉其实也不知道那个陶家伟包庇的杀人犯到底做了什么案子,所以只能把一切都推到感觉上,“他的情绪和其他人都不一样,非常恐惧。”
这种诈骗的案子,只要不是核心涉案人员多半判不了几年,但是陶家伟刚刚看他的眼神的确像是觉得自己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