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暗流涌动

顺着笑声,范离满身血迹,领着数人大步流星踏进忠义堂,拱手道:“大当家的,鞑子兵已击退了!”

花疤刘脸色数变,站起来满脸春风道:“范堂主,辛苦啦!”

范离拎起桌上的茶壶,咕噜咕噜的灌饱了,一抹嘴皮哈哈大笑:“快哉!想不到贺珅这小子还挺能耐,胆子忒大了,几十号人就敢冲锋!要不然今日麻烦就大了。”

花疤刘讪笑道:“是不错!”

旋风却冷冷说道:“这个贺家公子可是龙虎寨的肉票,这几十号弟兄是谁让他带去的?”

范离一听梗住了,眼里射出了团怒火:“旋风你什么意思?当时场面那么乱,能组织弟兄们反击鞑子救下整个山寨,这就是天大的功劳。你能安稳坐这里,该去烧高香了!”

旋风听了大怒道:“照你这么说,老子还得给他三拜九叩了?这龙虎寨是大当家的说了算!”

范离怒发冲冠,猛的一拍桌面,一把茶壶震的飞起,哐当摔个稀巴烂。

“旋风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意思还不明摆着,贺兔崽子是咱们的肉票,却一直散布谣言,蛊惑弟兄们投靠鞑子官府,他有什么理由帮咱们?明摆着就是离间之计!”

“旋风,老子明白告诉你,不管贺珅是不是肉票,他危急关头舍命杀敌,现在也是俺兄弟,你敢动他一根毫毛,老子先把你脑袋揪下来!”

旋风嚯的站起:“那你得有这本事……”

花疤刘站至两人之间,喝道:“都给本王住嘴,自家兄弟说什么狠话!”

范离和旋风都把头扭开,显然火气依旧。

花疤刘阴沉着脸:“鞑子还在谷口虎视眈眈,自己兄弟倒吵起来,像什么话!旋风,你去救治伤员,范离,你领人把石墙修缮一番!”

范离看看花疤刘,又望望旋风,愤然甩手出了忠义堂。

旋风气得发抖,心中气难平:“大当家的,你睁眼看清楚,范离眼里还有你这大当家的吗?”

花疤刘面无表情,没有接口,许久才叹息一声:“你先去罢,本王自有安排。”

范离气冲冲的回到谷口,撞见了宋二娘。

宋二娘自元军攻城尹始,就一直在谷内督战。

元军石炮轰城,大批土匪惊恐逃离时,尹二娘领着一队土匪截去了逃匪退路,金丝软鞭啪啪抽了出去,打得逃匪皮开肉绽,只好老老实实折回去。

宋二娘见范离满面怒容,笑道:“碰了一鼻子灰吧?”

不说还好,宋二娘这么一说,范离火气更旺,骂道:“老子拼死拼活才把鞑子赶了回去,旋风他娘的还阴阳怪气挑毛病了!”

“挑你毛病?”

“挑贺珅的毛病,说他私底下拉拢弟兄,居心叵测,瓦解人心。”

宋二娘把手里的金丝软鞭卷起,又散开,甩了个响鞭,说道:“范离,你跟了刘琨义这么些年,他是怎么样的人还不清楚吗?”

范离这才冷静了下来,疑惑道:“大当家的该不会怀疑上俺了吧?”

宋二娘叹道:“你为刘琨义打下山头,为他流血流汗,可你始终只是他手里的一把刀。刀用钝了可以磨,也可以弃。”

范离剑眉凝聚,却没说话。

“知道你为何不受待见吗?这乱糟糟的世界里,情啊义啊,大都抵不过一个利字。”

“刘琨义现如今已不再是单纯的山寨首领了,他更像个商贩,商贩手里的东西都可交换、变卖。”

“而你,你身上没有任何商人气息。你不会为了交易而失去道义,放下原则,也不会为了获利而出卖兄弟。”

“你与刘琨义如此格格不入,他又怎会真心待你呢?范堂主好自为之吧!”

宋二娘说完,款款离去。

经此一役,元军与龙虎寨土匪均伤亡巨大。

土匪自不用说,被石炮砸死,骑兵杀死的人达八百之数。

而元军伤亡大部分来自践踏,虽无法统计,但肉眼可见,整个谷口躺满了尸首。

贺珅站在南面陡坡上,看得触目惊心。

……

丑闾从抓获的土匪口中问出了端倪,那个身背红旗的首恶之人竟然是贺太平的养孙贺珅!

得到这个重要情报,丑闾反而释怀了。

他当即命张功臣把消息传给坐镇蓝田县的王相府达鲁花赤铁木儿。

同时,丑闾命五州十一县的辅兵加固营地,用石炮不间断的轰击谷口。

贺珅组织土匪抢修投石车,两翼陡坡上的通道也在加紧拓宽改造。

贺珅设计的投石车终于投入了战斗,虽然威力远比元军的小,发射出去的石炮重量轻,可是胜在地势高,而且可以移动发射,因此也能形成威慑,使元军不敢轻易发动进攻。

不出十天,贺珅协助龙虎寨土匪对抗朝廷军队的消息就在蓝田县剿匪大本营、陕西行省、凤翔王相府之间传了个遍。

贺府顿时成了众矢之的,各种小道消息漫天飞。

有人说贺家暗中勾联土匪,意图造反。

也有人说太平不甘于被罢黜,欲借土匪之手插手陕西行省政务,企图东山再起。

更有诡异的推测认为,花疤刘本身就是太平豢养的恶霸势力,绑架贺珅只是一出双簧戏而已。

太平不在乎谣言,但深知任由这些谣言一直发酵下去,会直接左右贺坤的性命。

他只好拖着疲惫的身躯,在蓝田县、奉元城、豫王王相府之间奔波解释。

豫王是拍板出兵剿匪的主官,现在事情的走向仍不明朗,豫王选择相信太平。他命前线主攻的千户丑闾保持警戒,继续施压,在义谷待命的道童也调至谷口增援。

行省平章月鲁帖木儿的态度也很明确,以最终解决龙虎寨匪患为第一要务,不问过程。

此时,汝中柏派来刘福禄却顶着中书省铨选官的名号浮出了水面。

经过粥场动乱,陕西官场对刘福禄这人是极其厌恶,偏偏他又是都省派来命官,大家拿他没辙。

刘福禄首先找到西台御史巩卜班,列出太平的三宗罪。

勾联土匪。

干预政事。

意图谋反。

三宗罪一环扣一环,环环拔高,最终将太平钉死在十恶不赦之首,用心极其险恶。

巩卜班听了不由皱眉,刘福禄这个所谓的朝廷奉使,巩卜班在大都任御史时,他姓甚名谁还无人知道,现在却敢在西台颐指气使。

刘福禄自恃有汝中柏撑腰,言语极其张狂,连陕西御史台长官都不放眼里。巩卜班自然不买账,把刘福禄所列的罪状一一批驳,将他请出了西台。

太平乃朝廷副执宰,一门三代忠心辅佐皇帝治理帝国,以他的身份,用得着搞勾联土匪谋反这一套吗?

这么粗鄙的罪名也能堂而皇之拿出来,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陕西官场这边暗流涌动,龙虎寨那边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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